《421-一不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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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一不留神-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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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过周围几个学校不服气的男孩儿。可他们现在只剩个拿不出手的廉价〃胶粒儿球〃,这让那些极爱面子的小伙伴们一想起来就觉着〃忒丢份〃;一个是排球,要送给同班的女生们。她们本都是一些特可爱的女孩儿,就是总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儿的斗气儿。真的有人气哭了还得他去哄。可说实在的,江山从来就不会说那些哄人的话,只是走过去轻声问一句,人家就红起脸,一边抹去泪珠儿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跑开了。开始时,凡遇到类似事件,女生们就远远躲在一旁悄悄地笑,男生们则若即若离地远远跟在他身后起哄,江山只好讪讪地跟着一起笑笑。日子长了,男生们不再哄了,表情却怪兮兮的,女生跑来报信儿时神态间也多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现在终于要走了,江山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没着没落儿起来。同班一群半大小伙子见了他哭得泪人儿似的,把毛主席像章直挂了他满胸都是,只闹得原本打算学个投笔从戎的班前辈慷慨激昂之余,再加上几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类豪言壮语的江山,竟好似成了凯旋归来倒长小了几岁的恺撒,春风得意而外,又略增几许伤感。    
    入伍一晃六七年,原来学校的伙伴早就疏远了,即使对着临别合影的照片,也有不少同学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啦。江山爽朗直率甚至时常显得过于尖刻的语言方式;不拘小节甚至常常率性而为的举止;过人的聪明好学与待人的彬彬有礼;充沛得吓人的精力和令人赞叹的运动技巧;懒散随意的衣着习惯与总也整理不好的内务等,都已被首长和同志们接受了,于是,他终于成了〃共和国的小军官〃,比那些一同入伍的伙伴儿们有的早些,有的晚些,因为,江山毕竟是这伙儿人里最扎眼,也是历来争议最大的人。    
    眼看已经是二十二三的人了,个子要想长高这辈子恐怕再没指望了,一米七五的身高,对于一个重庆人来说已经够勉为其难的,背地里江山总是这么安慰自己。但是,一身四个兜儿的干部制服穿在身上挺括而合体,因为,他胸部的肌肉相当发达,肩比一般人宽,腰却较常人圆细得多,只是头发出奇的软,胡子尚未长出一根,而且还是张恼人的瓜子儿脸,哪儿像个共和国英武的军官!    
    小时候谁都说老江家三儿的眉眼长得最像他妈,可都这么大了还总像妈妈怎么行。他暗地里常羡慕那些同来的战友们,瞧人家一个个出落得身高马大的,四方大脸,浓眉大眼,再配上一身大号的军装,真是要多帅,有多帅!发起威来好在也有个震慑人的劲儿是吧!    
        可女孩子们的心思真真就是难猜,眼前明摆着一个个帅哥、酷仔,身后明明踪着一队队要什么有什么的棒小伙子,她们瞧都懒得瞧一眼,可凭江山这个样儿,个儿不惊人,貌不出众的〃小白脸子〃(熟络些的北京大妈,背地里都这么称他),偏偏就成了〃香饽饽〃。    
    那时候,样板戏唱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尤其部队系统,军师级单位都有个〃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上边高兴了看看汇报演出,下面的基层单位生活相对单调而贫乏,他们就时不时拉出去慰问慰问,加上逢年过节考虑到军民关系、军政关系等,你来我往的,所演节目大多就是那几出样板戏或者几折样板戏再加上几段歌舞。    
    〃毛泽东思想〃谁都大概懂一点儿,〃宣传队〃似乎还没有人考证。权按江山的说法,典出自他老人家的语录:〃长征是播种机,长征又是宣传队〃云云。    
        提起宣传队,江山的感触可太深了。1970年春,他刚刚啃完厚厚的一本某航空学校编印的《高等电工学原理》与柏京一道被率先准予单独执行任务,旋听到传闻,他两人将被调到指挥所学习航行调度。紧接着,机务中队就把几乎所有的公差、勤务一股脑地堆到了二人头上。先是到副业队种菜、养猪,到政治部帮忙看管写反动标语的〃反革命分子〃。反正在暂离中队的几个月里,他不是偷开着副业队的〃铁牛55〃拖拉机压场、耕地,结果把那大家伙陷进虚土中怎么也弄出不来,就是晚上摸黑儿钻进果园爬树揪苹果摘梨,一天下来忙了个不亦乐乎,总也没闲着就是了。    
        好不容易熬到深秋,就在江山即将调往天津民航总局参谋人员训练班学习航行管制前的一刹那,民航兰州管理局政治部一纸公文,把他千里迢迢地调到了管理局宣传队。正是从生活在这样的一个部队中极其特殊的集体中开始,江山的生活轨迹被彻底地改变了。两个女兵,两个天生爱跳舞的女兵,两个公认最漂亮的人尖子,一先一后闯进了他的生活,并留在他心里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情结。    
    


西行列车西行列车(5)

    列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郑州车站。应当是子夜时分了,脑子还在想事情的乘客们,大多已沉浸在酣梦中,在睡梦里或还想着那些忘不掉的人人事事,在梦乡中或还会记起那些总难割舍的事事人人。    
    对面铺位上侧卧着的战友萧秋睡得也不好,短短几分钟的停车时间,他已经是第四次翻身了。是啊,三十年啦,三十年前的他们,此时便也在这西行的列车上。可那时他们谁都不会失眠,因为他们谁都还没有经历过爱,没有经历过伴随着爱的苦痛与叹息;没有经历过挫折,没有经历过挫折带给人的沉重、磨炼和思考。    
    多么美好的年华,多少感人至深的回忆,便是与这西行列车结下的缘。    
    1969年6月初,江山他们一行十五人结束了民航兰州管理局新兵连的生活,被分配到西安机场。    
    说实在的,初到西安机场的印象可确实不怎么样。远远看上去,怎么也不像电影中那样,机场上一队队的银燕排列整齐,随时准备怒吼着飞向蓝天去保卫祖国,惟见一望无际待割的麦子,金黄金黄的,没行没垅漫无边际地长在目力所及的一切地方。成群结队的麻雀飞舞着,成百上千的低空纷飞蹿跃着,哪儿像什么机场,整个儿就是一农场!    
    进了机场大门远远望去,麦地的中间停放着几架蝗虫一样的运5双翼小型客货两用飞机;灰色候机楼前,好像早在苏联卫国战争年代就有的老式里2、伊尔14型飞机,稀稀疏疏地摆放在客坪上,正顶着中午的骄阳,闪着点点银光。    
    沿着元宝枫与刺柏交相护卫的机场大道向西拐,一条〃三合土〃夯打成的小路右手,两排几乎被麦浪和杂草淹没的房舍,就是他们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共同战斗和生活的地方。    
    他们十五人中,有二班长柏京、副班长武艺以下的一个整班以及江山与副班长李援朝带领的四班中的半个班。多少年之后,江山终于从老排长王振国的嘴里得知,当时整个西北民航的带兵干部都抢着要他们这个排,更想要江山他们那个班,结果使他们班十来个小兄弟,竟从新疆、青海,兰州到西安,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地散在大西北广漠的高原上。    
    鉴于老资格的新兵连副连长施战碰巧就是从学校把这几个娃挑来的,所以强行争走了江山这个班半数儿的主力。其实,内中的原因说来竟纯属偶然。    
    新兵连的生活本来既单调又刻板之极,除了政治学习、入伍教育、军容风纪和队列训练之外,短短两个月时间,即便你刻意想表现都未必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江山在篮球场上高超的球艺和组织才干,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可后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一些更巧的事儿,又偏偏全都让他和他们班的战士们赶上了。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早饭后,静悄悄的院子里半个走动的人影也没有。坐南朝北的一间宽敞的集体宿舍里,新兵连一排三、四、五班的战士们正依东、南、西三个方位,各自围坐在大通铺上〃天天读〃。室内除了〃语录本〃翻页的〃刷刷〃声之外,连咳嗽的声音都难得听到。    
        突然,正背靠南墙翻看着〃毛选〃的江山,一把扔飞了捧在手中的〃红宝书〃,翻身推开窗子跃了出去。紧跟着,全班战士也都一声不吭地飞身蹿出了窗口,顺着房舍间狭窄的走道儿飞奔而去。    
    〃怎、怎么啦!〃    
    被大伙儿昵称作〃胖子〃的吴德,边飞跑着,边气喘吁吁地问着周围闷头狂奔的战友们。    
    〃甭问,快跟着跑,到地方就知道了!〃    
    副班长李援朝跑在后面大声催促着。    
    就在江山率众刚刚离去,值星排长申公录一步跨进宿舍,环顾屋里,独独少了四班,遂大吼道:    
    〃四班的人呢?〃    
    三班、五班的二十来个新战士,本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副排长发了怒,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对视了好一会儿,才不知是谁指着大敞四开的窗子答道:    
    〃刚才四班长带着,都跳窗户跑了。〃    
    〃反了他啦!〃副排长双眉倒竖,火冒三丈地怒吼道,〃待会儿他们回来了,叫四班长直接到连部去说清楚。〃    
    申公录狠狠瞪视了全屋一眼,余怒未消地警告道:    
    〃'天天读'的时间雷打不动,这是条例里规定的,未经连部批准谁也不准外出一步。哼,甭看你们是从北京来的,家里多少都有点儿背景,哪个要是再敢'天天读'的时间溜号儿,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打招呼。〃    
    副排长怒冲冲的背影转过墙角儿,迅速消失在通往连部的路上。    
    说实在的,他对这帮大城市来的娃,本就感到难管,尤其是这个四班长江山,整天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笑脸儿,你想跟他生气都难。人家也都是新兵,可没几天工夫就都把被子叠得四棱见角的,就是这个四班长,被子老是那么一坍,你批评他说,必须叠得像豆腐块儿一样,他可好,冲你一乐,说他叠的那也像是豆腐块儿,可惜太像〃南豆腐〃了!眼看当兵都一个多月了,回回他洗过的衬衣亚赛〃泡泡纱〃,新洗过的军装更是如同花皮瓜一般,绿一道儿、白一道儿,就这么着套在身上,还满不在乎的好像觉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儿。这回就更热闹了,〃天天读〃的时间竟领着全班跳窗户溜号儿了。    
    〃大干部家的娃有什么了不起?当了兵就都得给我放老实点儿。〃    
    申副排长这种冷一句热一句的话茬儿里,似乎多少代表了一些老同志的看法。本来吗,城市兵难带就是部队中根深蒂固的成见。他们固然大多聪明、好学、热情而有礼貌,但也大多自由散漫、怕苦怕累,一天到晚,大事不犯,小事儿不断,加上那种了无所谓的劲头儿,就更让许多老同志受不了。    
    约半个钟头后,李援朝带着全班弟兄灰头土脑地回到宿舍。五班长董方〃唰〃地蹦下床,迈着两条仙鹤也似的长腿三步两步跨到门口儿,劈头就问:    
     〃干什么去了,才刚副排长来啦,发火了,叫你们班长去连部呢!〃    
    李援朝拍打着身上的灰土,〃嘿嘿〃乐着说道:    
    〃救火,家属院儿着火啦,救火去了!〃    
    〃噢,那还好说点儿。你们班长呢?〃董方关切地问。    
    援朝向后一指道:    
    〃后边呢,不知还跟后边磨蹭什么呢。〃    
    〃说谁呢?〃    
    江山歪头儿只顾瞧着右臂上挂破的衣袖,不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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