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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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狗-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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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去追赶一头狼时,另一头狼飞速奔到已经冻得像石块一样的小马旁边,急急忙忙地撕扯着,拭图咬下一块来。鬼急忙踅回,那头只是刚刚尝到味道的狼不得不气急败坏地再次逃开,当鬼追着这头狼跑开时,另一头狼又靠了过来。 
  就这样,鬼和两头狼反反复复地周旋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两头狼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已经疲惫不堪的鬼这才放心地趴在小马的身上,撕开小马的肚腹,开始有条不紊地吞吃已经冰冷的内脏。 
  那些像冰块一样的内脏进入鬼的肠道,那种冰冷渗透了他的身体,鬼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它需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慢慢地融化这些内脏。 
  这时,鬼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 
  白宝音格图昨天黄昏看到被杀死的小马并没有将它带走。他相信杀死了小马的无论是什么,总会再次回来的。 
  果然,白宝音格图骑着马刚刚爬上一个土坡,远远地就看到从小马倒毙的地方跳起一头颜色灰白的野兽,向相反的方向逃开了。 
  白宝音格图无法判断那是一头什么动物,像是狼,但如果是狼,那骨架确实有些大得惊人,又像是一头白色的熊。但无论是什么,他都打算抓到它。头一天夜里,他就将两匹乘马拴了起来,不让它们在夜里进食草料。   
  《鬼狗》第五章 草地深处(7)   
  鬼竭尽全力地一阵舍命狂奔之后,那匹马已经被它甩在地平线上,它故技重施,又趴在地上,低下了头。但连它自己也清楚,这不过是绝望之中心存侥幸的一种无奈吧。雪已经越来越少,草地上只乘下零星的雪块,而引时鬼,那种优秀的保护色此时在草地上显得极其醒目。即使牧人们相信它是一堆雪,那么也是一堆非常醒目的白得有些离谱的雪。 
  百米之外,追来的牧人已经毫不迟疑地驱使着马向这个方面奔了过来。 
  鬼不得不从草地上爬起来,继续向前奔跑。噢,奔跑,无望地奔跑。 
  而鬼也发现这次的牧人又与以往的有些不同,他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带了两匹马,当一匹感到疲倦而速度稍稍有放慢,与鬼拉开一些距离时,他就拉住后面一匹马的缰绳,当后一匹马与他此时的坐骑平行时,侧身移坐在另一匹马上。就样,在两匹的交替换乘中,他与鬼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白宝音格图根据它奔跑的姿势以及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就已经确定,并非是熊或狼之类的动物。这不过是一头无主的野狗,但是可以长成这样的骨架却也真是少见。 
  没有尽头的茫茫草地,冬日里这片洁白广大的雪地曾经是鬼最可信赖的藏身之地,但鬼越来越意识到此时这里可能已经不再是它的避难所,而是它的葬身之地。恐惧像冰冷的冰,浸湿它的身体,它不时地回头窥视渐渐接近的马,而牧人手中那根套马杆坚韧牛皮拧成的绳索也几次掠过它的头顶,擦着它的颈毛一掠而过,鬼还是躲开了。 
  鬼拼尽全力地向前奔跑,奔跑,现在这是它唯一能做的事。现在,它就在牧人的视野之内,绝对逃不出他的眼睛。 
  鬼跑得口干舌躁。它开始懊悔刚才吞下了太多冻得像石头一样的羊内脏,此时这些还没有化冻的肉块在它的肚腹内像冰块一样消解着它的力量。它完全可以将这些刚刚进入食道还没有来得找到合适位置食物的呕吐出来,以便在缓解那种不断撞击着胃部的不适的同时减轻一些重量。但此时,它连这样的时间都没有,只要它停下来,伸颈屈背将半融化的肉块呕出的时间里,那该死的套索就会毫不犹豫地落在它的颈上。 
  鬼只有不停地奔跑。刚开始,在出现一个缓坡或是小沟时,它还有精力试着打一个回马枪猛地回头,冲到马前,这个距离套马杆已经完全失去了它的效力。它尝试着冲向马上的牧人,或者惊乱了马。但牧人座下的马曾经不只一次在春季围捕过狼,根本不会为鬼的冲击所动,步伐毫不错乱。它又试着向马鞍上的牧人进攻,它跃起时发现这一阵奔跑已经消耗了它太多的体力,它跳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而牧人从右侧的鞍袋取出一根布鲁棒子,尽管鬼极力躲闪尽力扭头,那前头带有铅头的榆木棒子还是扫过鬼的鼻梁。鬼嚎叫着跌落在地上。 
  鬼的这个部位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打击。有一会儿,它感觉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它并没有停止奔跑,它一边奔跑一边打着喷嚏。 
  鬼终于意识到,这个牧人准备得非常充分,这次它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了。 
  白宝音格图又换了两次马,在一片低洼地里,鬼终于再也跑不到了。在它鬼的视野中,一切都在剧烈地晃动,大地也似乎因为四腿的无力而松软异常。在一次次剧烈地呼吸之后,鬼感到肺片似乎已经燃烧起来,像被烧炙般感到阵阵地灼痛,而它的鼻子里有血沫喷出。 
  鬼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白宝音格图驱马向鬼直冲过来,速度太快了,鬼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它也没有力气反应了。它在等待那挂着钢掌的马蹄落在它的身上,但马却出人意料地从它的身上一跃而过。 
  一瞬间鬼恍然以为那外出度假的神又回来了。 
  但跑出十几米之后,白宝音格图又勒马转身,又一次冲向鬼,再一次从鬼的头上跃过,鬼极其狼狈地在马蹄下躲闪着。 
  鬼意识到,他是故意这样做的,想在杀死它之前尽情地羞辱它。 
  白宝音格图就这样一次次地纵马从鬼的头顶跃过,渐渐地,鬼身上那种不可一世的骁勇终于慢慢地消失了。它几乎是麻木地等待着白宝音格图的再次跨越。 
  终于,白宝音格图勒马停下。马也累了,口吐白沫,在冬日的清晨中身上露出蒙蒙汗气。 
  鬼彻底地被屈服了,它不想再跑了,也跑不动了,任由白宝音格图将套马杆上套索甩在它的脖颈上一点点地拧紧。 
  白宝音格图不再着急,拎着已经拧紧的套马杆翻身下马,换上另一匹马,然后开始打马奔跑。 
  鬼的脖颈被紧紧地缠住,只能被拖着一起跑。当它意识到束缚时想挣脱时已经晚了,自从逃出来之后,它已经有足足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受到过任何束缚。它试着想挣脱,但它此时的虚弱反抗显然没有任何意义,而紧紧勒住它的套马杆的皮索看似柔软,但套马手只要一点点拧紧套索,就是最暴乱的烈马最后也会被拧得口吐白沫束手就摛,何况它只是一头狗而已。 
  马奔跑的速度也许没有刚才追逐时那么快,但疲于奔命的鬼也是穷尽全力才可以跟得上,只要稍有松懈,它被会被拖倒在地。而在鬼被迫地跟着奔跑时,白宝音格图仍然在慢慢地捻动套杆,鬼脖子上的套索也就跟着一点点不易察觉地收紧。   
  《鬼狗》第五章 草地深处(8)   
  白宝音格图打马跑到马吐白沫,两肋间生出淋漓的汗水,才停下来,而这头狗竟然一直跟着而没有被拖倒。就是一头狼被拖着这一阵狂奔也要垮掉。 
  这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也许是的鬼那宽大的下颌帮助了它,让使套索无法完全收紧,于是在套索和它的脖颈之间还留着一点点的缝隙,就从那个缝隙里,有宝贵的空气透进来,让鬼不至于窒息。 
  他回头看过去时,那狗竟仍然睁大着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其实此时的鬼感到空气渐渐地稀薄,舌头肿胀,几乎堵住了嗓子眼,视线模糊。 
  但在最后一刻,白宝音格图紧紧捻着的套马杆放松了两圈 
  其实鬼也就是那么最后一点儿力气了,如果再跑一会儿,它恐怕就会垮掉,一旦倒地,就会迅速地被拖死。 
  白宝音格图下了马。 
  确实是一头大得惊人的好狗,在草地的生活的时间里,白宝音格图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头狗。 
  他手里拎着刀在鬼的颈间比划着……     
  《鬼狗》第五部分   
  《鬼狗》第六章 营地(1)new   
  他们就那样玩得很晚,直到天色渐渐地暗淡。直到白色的炊烟升上草地无风的天空,渐渐地消散,乌云喊阿尔斯楞回家吃饭。 
  ——本章 
  一个无聊的上午,白宝音格图已经骑着马进草地里放羊去了,乌云在帐房摊晒着奶干,而阿尔斯楞唯一的玩伴,那头牧羊犬一个月前突然地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再也没有回来。百无聊赖的阿尔斯楞先是骑着半根折断的套马杆围着毡房狂奔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对这毫无创意的游戏失去了兴趣,他扔掉了套马杆,爬上勒勒车向四处张望。极目四望,是一片远接至地平线的微微泛黄的草地,这是一个雨水充沛的年份,牧草竟然长得有半人高,当微风拂过时,那丰厚的草竟然像麦浪一样滚伏翻腾。 
  阿尔斯愣在站在勒勒车上看得呆了。这是无尽的草地,在远方与湛蓝的天空相接的地方就是遥远的地平线,望着蓝天之下无尽的地平线,阿尔斯楞小小的心脏有力的起伏着,他一直想到那地平线的后面去看看,那里有什么。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阿尔斯楞的脸上一扫而过,他抬头望去,那是一只乘着草地秋天的气流在极远的高空中翱翔的鹰。就在那一瞬间,它阻隔在太阳与阿尔斯楞之间,遮住了阳光。 
  此时,它正慢慢地越升越高,像是要一直飞到天空的极致高处,再也不回到地面上来了。 
  因为被耀眼的阳光刺痛了眼睛,阿尔斯楞眨着眼睛向远处张望,试图缓解那不适的酸痛。 
  突然,有什么吸引了阿尔斯愣,那是令他感到厌烦的草地开始微微泛出焦渴黄晕的绿色迥异不同的颜色。 
  在营地里,举目四望应该只有一片绿地,不会再有别的颜色。 
  那一抹白色在远处的草地里闪动。 
  最初阿尔斯楞以为那是一副已经死去的牛或羊的骨架,但是在他印象里,那里昨天还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一片空荡荡的草地。 
  那么就是说,这意味着那里有新的东西出现了。 
  阿尔斯楞回到毡包里拿出望远镜,但是他无伭怎样调整望远镜的焦距,视野都只有一堆羊毛样的东西。 
  也许是早晨出牧时一头落队的羊,这多少令阿尔斯楞有些失望。 
  尽管这样,阿尔斯愣还是慢慢地向那边走了过去。大概有一公里远吧,但是当他慢慢地接近时,他发现那绝不是羊。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阿尔斯楞看出那在风中飘动的毛不是像绵羊一样卷曲,是直毛。 
  他放慢了脚步。 
  这时它似乎听到了声音,慢慢地抬起头来。 
  噢,是一头狗。 
  而很快阿尔斯楞就惊喜地发现,这是春天时他放掉的那头狗,不过现在已经比那时瘦弱了很多,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身体似乎已经干瘪,毫无生气,那一身曾经漂亮的银色长毛,芜乱不堪,纠缠在一起,上面满是枯草和苍耳的种子。 
  最令阿尔斯楞感到吃惊的是——在他接近时已经闻到了那种刺鼻的气味,它的左后腿上一片血肉模糊,不知是什么造成的伤口,已经腐烂,上面涌动着蛆虫。 
  这是一头已经垂死的狗。 
  “小狗狗,噢,小狗狗。”阿尔斯楞怜惜地抚摸着这头狗。 
  狗侧身躺在地上,只是在他的手抚过它的身体时,才努力地拭着抬起头来,在他的手上嗅嗅。 
  阿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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