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9-飞镝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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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9-飞镝弑父-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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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影响了冒顿的情绪,但还不是最直接、最关键的。他的那种奇特的情绪是由于这场辉煌的胜利使他一时失去了对手,失去了三年多来梦寐以求的目标。他曾经那么热切地渴望实现这个目标,为它费尽了心血。但一旦这个目标实现了,却像一根绷紧的弓弦突然松弛下来。不知怎的,他有些沮丧。他觉得内心空落落的。尽管眼前人影舞动、喧声笑语,但这一切欢乐对于他似乎只是个美丽的躯壳,没有实实在在的内容,甚至感到那些欢庆的酒宴,那些歌舞,那些欢乐都不是他的,与他无关。他的那些属下,不管是真心拥戴他的还是迫于无奈的决不会知道他此刻的感受。他们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他也感到十分陌生。    
    他的思绪飘飘荡荡,不知飞向哪里去了。他摇了摇头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在想下面自己该干些什么?这些年来,他已经不能过那种平和、宁静的生活,以后也只能在谋划、争斗、厮杀的氛围中生活。    
    帐内、帐外,他的臣民们都在畅饮,都在欢舞。他今天频频接受着臣下们的祝酒,多喝了几杯,现在头有些晕。他推开前来扶持他的奴仆,趔趄地退出那彻夜的欢宴,想回到后帐去歇息了。    
    他屏退着左右,独自往前走,几名侍卫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到哪个帐房?他思忖着。当然去云阏氏那儿。那里,有轻松的调笑;那里,他可以得到温柔的爱抚。奇怪,他似乎有好久没见到那位可爱的小阏氏了,自己怎么能这么多天没去找她,他头脑中乱纷纷地想不清楚。刚迈了几步,一阵肃杀的秋风袭来,他打了个冷战,心想,天又该变冷了,过不了几天又该下雪了。


《飞镝弑父》 雪地遇险射天狼(8)

    这一阵秋风似乎使他清醒了些,他记起来了,他记起那纯洁可爱的小阏氏已经不在人世了。她那血肉模糊的躯体又映现在他眼前。他有些心慌意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多好的女人,多么生动可爱的生命啊!他是很喜欢这个女人的,谁都知道她最受他的宠爱,正因为如此,那不公正的命运便落在她的头上。他知道,在他的成功中,云阏氏的死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他又想起了珠儿,她至今还躺在那遥远的荒野中。今天,今天假如珠儿在,那该多好,那将是多大的欢乐。珠儿坐在自己的身边一定会受到臣民们衷心的爱戴,也会成为自己创业的一个帮手。当年,她留在黄河渡口帮助撤离老弱妇孺的勇敢行为至今还在草原上流传,许多牧民都虔诚地把她当作一位女神。他不信珠儿是女神,珠儿是他的阏氏,是鲜活的女人。假如珠儿真是女神,那他也是与之相伴的天神了。今晚,今晚珠儿如果还在人世间,那该多好,他有多少话要对她讲,有多少痛苦与委屈要向她倾诉,也有多少错误与罪恶要向她忏悔。他要说,他成功了,但也变坏了,变恶了。他的心变硬了,变冷了。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吐露这点点真情,但在珠儿面前他会。今晚,如果珠儿在,他会像一个孩子那样在她面前痛哭流涕;今晚,如果珠儿在,他将有一个温暖的去处来焐暖他冰结的心……    
    对了,是该把珠儿接回来了,到时候了。    
    他抬头望着满天星斗与一轮明月,听着耳畔传来的鼓乐声、喧闹声,感到异常的孤独与寂寞,他拥有了权力,却失去了亲人。现在,人人都敬畏他、服从他,但不会再像兄弟那样对待他;没一个人能倾听他的心声,他也不会向任何人倾诉。想到这些,他恼怒,烦躁。为了摆脱这种心境,他觉得此刻要找一个女人,真的,他急需拉一个女人,找一个丰腴温软的肉体,一个千娇百媚能把他带入另一个令人销魂境界的女人。在那个境界里,他能忘却这些纠缠人的烦恼与痛苦。    
    他突然想起了须卜燕这位才当了十几天新娘的少妇。这位鲜艳欲滴的少妇现在在干什么?她已经属于他的了。这一点,在昆脱王子的婚礼上他已经清楚了。当时,昆脱带着酒意问他:    
    “哥,你看我的新娘漂亮吗?赶得上你的几位阏氏吗?”    
    他嘴上漫应着,心中却在暗笑,他想告诉这位小兄弟:你这是在白忙乎,那鲜花一般的女人,过不了几天便是我的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他笑了,笑得很惬意,也很冷酷。今夜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去处。他打起精神,大步地朝须卜燕的帐房走去……    
    第二天清晨,他满意地从须卜燕阏氏的帐房中出来。昨夜,那个美人见到他突然出现在面前,十分惊讶,也吓得簌簌发抖。她听凭他的摆布,渐渐才明白,他找她要干什么,于是又变得十分顺从。那个女人很不错,很合他的心意。    
    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沉溺酒色的君王,经过了一夜缱绻,他更虎虎有生气,他即刻在大穹庐传下口谕:    
    “立召匈奴各部首领、全体王公大臣来单于庭议事,商讨整顿军务、操练兵马,重图南进大业的事宜。”    
    他狠毒、凶残,然而是一位大智大勇有大作为的君王。    
    尾声    
    又过了几年,冒顿单于抓住战机,一战灭了东胡,又率军西向,攻灭了月氏等国,成为北方最强大的国家。    
    南面的强秦灭亡后,他又与新建立的刘汉王朝交锋,收复了当初被蒙恬夺去的河南各地。    
    公元前200年,他率精骑四十万,围汉高祖刘邦于平城七天七夜,最后汉高祖听从丞相陈平的计谋,用重金买通了冒顿单于一位宠爱的阏氏,让那女人劝说冒顿退兵,刘邦一行才得以脱身。    
    以后,汉王朝只能用金钱、美女去笼络匈奴,求得边界的暂时安宁。匈奴王朝的历史,也从冒顿单于登上政治舞台起有了具体记载。    
    一千六七百年后,意大利佛罗伦萨出了一位著名的政治家、学者马基雅维里。他主张政治家“只要动机好,可以不择手段”。他认为只要对政治有利,管它道德不道德,聪明的君主不会因为残酷受人责备而烦恼等等。这番言论当时令国内外学者瞠目结舌,似乎发现了一头怪兽。以后“马基雅维里”这名字也成为邪恶的代名词。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历史上多少名声显赫的政治家,无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都是这样获得成功的。一千六七百年前的那位匈奴王子就这么干了,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飞鸣镝”的故事只是千百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中的一个。


《飞镝弑父》 雪地遇险后记

    “帝国的草原”三部曲的创作起因可追溯到上世纪70年代初,那是“文革”时期,我在文化部静海五七干校劳动,校部办公室有难得的两架书,其中有一部精装十册的《资治通鉴》。我因在校部管仓库,便有机会一本本借阅,将这部大书粗粗地通读了一遍。尽管是骑马观灯式的浏览,仍收益颇大,其中许多历史故事深深吸引了我,打动了我。那位匈奴先祖——冒顿单于的起家史便是一例。他那出奇的智慧出奇的凶狠出奇的成功令我震颤,叫我感喟,这也与当时发生的一些事件有某种暗合有关。例如当时的副统帅林彪讲过一句有名的话:“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后来又补充了一句“在执行中加深理解”。说实话,以一个知识分子的迂腐与强调的思维的独立性,起先对于这句话我是不理解的,并有反感。读到冒顿单于“飞鸣镝”的故事,我似乎一下子悟到了它的“真谛”。原来这句话不是林彪的发明,史籍上早有“先知先觉”。在当时的那股政治热中,这个故事对我也有许多别的启示。同时,也当即觉得,这个故事倒是一个有为的创作题材。    
    以后,我离开了干校,但那个故事却在脑海中生了根,还不时闪现,也仿佛欠下了一笔文债,似乎只有还了这笔债,那位匈奴先祖的幽灵才会回到故纸堆中去。    
    1988年的夏天,在好友过秉忠、应蒑芳夫妇家聊天,偶然讲起了冒顿单于的故事,他俩听了很有兴趣,一定让我写出来,也使我感到对那段史实有兴趣的还大有人在。当时,我正有一段闲散时光,便跑图书馆、博物馆,翻阅各种史籍与有关书刊,调动我曾在西北地区采访过、工作过的记忆,开始了关于这位冒顿单于故事的写作。后来还去山西大同寻访了白登山古战场遗迹。    
    因为故事发生的年代久远,史料少,加上又无长篇小说创作经验,最初搞成的东西自己很不满意。好在并无急切的功利,便放放停停、想想写写,东添一笔、西加一段,有暇时一稿稿写、一稿稿改,也觉得有一种休闲的乐趣。    
    1993年冬,我将书稿的第一部请老领导江晓天同志看看,请他把握一下,像不像个东西。他读后给予了肯定,觉得基础很好,有特色,并在结构安排上提出了中肯的意见。晓天同志是当年历史小说《李自成》的责任编辑,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工作时推出过《红岩》、《创业史》、《红日》等一系列文学名作,有丰富的审稿经验。他的意见给了我很大鼓励,使我有勇气把这部作品一卷卷地写了下来。    
    十多年过去了,这部三部曲终于完成出版了。这里我要向解放军文艺出版社的领导与同志们表示深深的谢意,在出书难的今天,感谢出版社接纳了这部稚拙的作品。特别要谢谢责任编辑侯健飞同志,他年轻有热情,一次次催促我去完成这部三部曲,为这部书花了不少精力。我是一个很懒散的人,爱读书不爱动笔,正是在不少朋友的关心督促下才下决心完成这部三部曲。    
    创作是艰苦的,也是愉快的,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不只是去讲述一个故事,也是在诉说自己浅显的人生经验与感受,这是我主要的创作体会,也是这些年的收获。    
    2005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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