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表闲谈,且说贤臣口内称奇:“定有别情,本司要细断明 。”忠良伸手拔签往
下大叫:“快头!”韩龙答应,跪在轿前。贤臣说:“韩龙,领本司朱签,带二
十名捕役,跟定花驴急去,有什动静,问明。但遇凶徒光棍,立刻锁来听审。若
有私情,当堂处死!”韩龙答应,伸手接签,望义兽高叫:“花驴,大人叫我们
领签,你有什么冤枉,引我前去锁拿恶棍,带到公堂,好与你报仇雪恨 。”花驴
听罢,爬起,头也不回。公差率众在后跟随,前去追拿凶徒。
且说贤臣吩咐回衙,大轿竟奔济南府来。贤臣思想古往今来之事,当初战马
垂缰救主,耕牛困虎护救韩朋,今又有花驴告状,其中冤情,定要断明,立斩凶
徒,方显正直。贤臣思想,
不觉大轿进城到衙,两旁闲人躲闪,忽听喊:“冤枉!”贤臣说:“住轿!
把那喊冤之人带来问话 。”青衣答应,走至路北,不多时,带至轿前跪倒。贤臣
闪目观瞧老者,座上开言:“你有什么冤屈,本司跟前快些讲来!”那人叩头,
泪流满面:“大人听禀,小人名叫刘谦,只为投亲到此,原籍青州府,谁料不遇,
变卖盘缠,弄了一副筐绳,挑卖梅汤,顾吃不能顾穿。方到衙前,大人轿到,躲
闪不及,被石绊倒,梅汤泼洒,家伙跌碎,将来定然饿死,情急无奈,是以喊冤。”
贤臣闻听,默默叹惜,吩咐:“人来,将那绊人的石头锁带衙中听审!”答应而
去。
贤臣轿到大堂,下轿,来至公堂,吩咐人:“快写告示,明日午堂审问石头
。 ”答应去办。贤臣释放告石头的老者,明日午堂再来听审。且说青衣公堂跪倒
:“禀大人,今有武定州的人犯提到。”贤臣吩咐:“带来审问!”不多时,打
角门把张世登等带进至丹墀跪倒。贤臣留神观瞧一干人犯。未知如何,且看下文
分解。
第24回于青天重翻旧案胡恶人巧辩公堂话说贤臣座上细看:杀妻凶犯相貌斯
文,面目黄瘦,跪在丹墀,低头流泪,分明是守法良民,不象行凶恶人。贤臣怜
悯,瞧他岳丈胡春,形容苍老,也不象诬告凶徒。贤臣思想本司瞧来,其中定有
别故!如今这件事情倒要留心审问 。往下说:“张世登!”犯人答应:“在!”
“你为何无故杀妻?是何道理?
有什么辩处,只管说来,本司与你判断 。“张世登满眼落泪,往上磕头,口
尊:”青天容禀:小人自幼攻书,因家贫才学买卖,在外贸易。今岁回家,夫妻
和谐。一夜天亮,小人睡醒,返身瞧见妻子带血呼叫,一会并不言语,不知为谁
人所杀。小人害怕伤感,惊动街坊邻舍,岳丈告上无故杀妻,州尊怒动严刑,无
奈屈招,监禁南牢,只说作了屈死冤鬼,幸遇青天,按临小人,但得鸣冤,纵然
作鬼,也是甘心 。“贤臣坐上想勾多时,叫声:”胡春,你婿时常不在家,有何
人往来?从头实说,官法如炉,非同儿戏。“胡春叩头:”大人请听:女儿女婿
原是和气,相爱如宾。女婿在外回到小人家下,款待留饭,坐到天黑,夫妻回家。
次日女儿被刀伤命,小人只有叔伯兄弟时常看望女儿。那日女婿采时,胡寅也来
家中,陪着女婿饮酒。他送女婿回去,就是一往真情实话。只求开恩判断,拿住
恶人,与
女儿偿命!“诉罢叩头。贤臣沉吟,伸手拔签,下叫:”何能,吕干!你领
本司朱签,速拿胡寅听审!“答应接签退转。又听得门外喧嚷,喊冤救命。贤臣
吩咐:”拿来!“不多时带到,两人丹墀跪倒,又听胡春喊叫:”大人,这被告
人就是小人叔伯兄弟!“贤臣吩咐:”人来,把何能、吕干唤回。“贤臣瞧那被
告之人,兔头蛇眼,开言说:”何事到堂?“原告见问,叩头:”大人请听:小
人城内开设钱铺,名叫孙其,此地人氏。方才这人换钱,却是杭城银子,小人用
剪夹开,尽是巧手灌铅哄人。
他说小人将银私换。小人无奈,喊冤求恩救命。“贤臣带笑说:”孙其,听
本司吩咐!胡寅,已有人告你,且下去,本司问明再听发落!“孙其磕头退下。
贤臣座上生嗔说:”胡寅,你如何夤夜图财,把你侄女胡氏杀死,从实招来,公
堂有神,本司双睛如电,若有虚假,定要加刑审问 。“胡寅跪爬半步:”大人在
上容禀:小人与哥哥胡春原是叔伯兄弟,昨日为点子银钱就去谋侄女?况且杀人
也要实据,即小人杀他,难道说青天爷瞧见不成?久闻大人一清如水,切莫叫小
人含冤,求大人明镜高悬,与小民作主!“刁民诉罢,不住叩头。贤臣满面生嗔,
用手一指:”该死奴才,真正可恶,还敢和本司胡辩?有心立刻加刑,你道本司
无据。也罢!暂且收监,明日访着实情,再加刑细审。人来!快把一应人等都入
监内!“青衣遵依,传禁子将众人带下公堂。且说贤臣望着一个得用青衣,附耳
低言,说了一遍。那人闻听,连忙办事去了。贤臣随即发放了开钱铺孙其。天已
午错,退堂用饭毕。快头韩龙带领二十名捕役,跟定花驴往前行走。未知如何,
且看下文分解。
第25回众公差怒锁群凶遇难民当堂苦诉话说捕快随花驴齐往前走,行了多会,
约有十四五里,抬头瞧见前面村庄十分好看,就知此处财主曹英之家。正看之间,
从后跑出一人,披头散发,满面流血,喊叫:“冤屈,爷们快来救命!”后面有
十数多人,棍棒交加,一齐赶来,不解其意。
花驴瞧见主人,迎头挡住庄汉,乱扑乱咬。难民遂奔青衣,说道:“表兄强
奸表妹,图妻害命!”韩龙说道:“别慌!”伸手袜内拔出铁尺,捕快举棍就打。
庄汉不防,难以动手,东倒西歪,捕快打倒庄汉锁起,长工逃命。韩龙就问:
“你们挨次名,花驴当堂告状,我等奉差来拿恶棍!你妻现在何处,谁是奸夫?”
难民闻言,口称:“爷们,我名叫纪必亨,为家贫投亲雇工,曹英爱其表妹,
调戏未从,因此生计灌醉,四面堆柴放火,指望烧死活口,多亏花驴身上带水,
来回趟灭,得命寻妻,瞧见曹英搂抱郑氏,意欲强奸。妻子不从,连声喊叫。当
下怒气难按,上前抢妻,无如人多,曹英一棍将妻打死。即时要进城喊冤,凶徒
率众追赶,幸遇爷们,驴救主命情真,如今拿住恶贼,那胡子大汉就是曹英!”
韩龙又问:“纪必亨,你妻死尸现在何处?领我们验明,好去见官回话 。”纪必
亨说:“在后面房中,爷们跟我前去 。”众捕快押定,吴能随后而行。至尸房验
过,
交人看守。曹英口呼:“列位,若肯方便,我自有个敬仪!”
韩龙冷笑说:“曹英,你仗有钱,在此横行,今日恶贯已满,驴子告状,不
必多说,快走!”纪必亨说:“爷们,还有钱婆、丫头、才姐都是勾引通信之人 ,
也得带去对词 。”韩快手说:“男女十个,都要上锁!”驴儿摆尾摇头,后跟出
门,那些军民两旁观瞧。且说韩快头口呼:“列位,小心押解,我先进去回禀大
人!”说罢,迈步来至宅门以外,把始末告诉一遍。大人立刻升堂,吩咐带一应
人犯听审。不多时,齐至堂前跪倒。
纪必亨流泪叩头:“只求大人超生救命!”贤臣座上下叫:“难民不必啼哭,
快些实诉,本司与你雪恨 。”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26回按察司怒审土豪大堂上夹打恶棍话说纪必亨口尊:“大人听禀,小的
本籍住居城外,娶妻文莲,姓郑,因穷无奈,投奔曹英,不料表兄爱其表妹,钱
婆说奸未依,强奸不得,以是曹英举棍将小的妻子打死 。”始末说完,叩头 。贤
臣动怒,用手一指,大叫:“才姐、钱婆等,你们快诉!”才姐着急,哭泣高叫
:“大人,什么是牵头?小妮子不晓!”贤臣动怒,一拍惊堂:“好奴才,你替
曹英勾引郑氏,还在本司台前撒谎!”说:“与我掌嘴!”青衣跑上,“吧吧”,
打得口流鲜血,二十掌打完,贤臣说:“快招!”才姐高叫:“青天铙命,招了,
都是主子作事,奴婢如何敢扭?曹英原爱郑氏,叫去勾搭,送她一对戒指,文莲
气摔在地,掐奴婢脖子,搡出门外,别事不知 。”贤臣大骂,又问钱婆,说道:
“才姐招认,你还不实说!”钱婆向上叩头:“这些情由,老妇人一概不晓 。”
贤臣说:“刁嘴奴才,若不实说,叫左右拶起来 。”青衣拿住钱婆,拶子套在手
指,用力拉绳。钱婆疼得“嗳哟”大叫:“招了。”贤臣吩咐:“松刑!”钱婆
说:“郑氏嫁了纪大,穷苦投奔到此,家主见其表妹美色,差老妇说合,暗送金
簪手镯。文莲不收,劈面扔回,喊骂不依。又使才姐送去纱罗,郑氏劝夫搬挪。
曹英难舍,摆酒送行,灌醉放火,谋
其丈夫,图占妻子。曹英棍伤郑氏之命,不期花驴告状天台。“
贤臣点头:“可怜贞节之妇,屈遭凶徒之手,本司一定与她明冤!”用手指
定曹英:“可恨!你因奸打死表妹,难以抵赖,快招!免受严刑 。”恶贼怕死,
不肯招认,只是叩头称“冤枉”。
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27回曹恶人公堂认罪怕冤鬼奸棍实招话说曹英说:“大人在上容禀:郑文
莲并不是表妹,乃系雇工奴仆,两口子因穷无奈来作长工,每年身价钱十二千,
指望赖小人强奸,白讹出去,彼此相争,所以误伤其命。纪必亨仗尸刁告,钱婆、
才姐惧怕刑法胡招,求大人明镜高悬,小人愿认误伤长工之罪。”贤臣冷笑说:
“奴才,就是长工也不该因奸臻命。一派胡说,非打不招,左右夹起来!”青衣
发喊,上去脱去鞋袜,绑住,套上棍绳,用力齐煞喊堂,凶徒摇头魂惊,一阵昏
迷。衙役口含凉水,向前对准面门一喷,恶贼还魂,口叫“冤枉”!贤臣冷笑:
“奴才,分明奸杀,还敢称冤!你这狗腿,要想脱逃,本司铁面无私,快些加刑 !”
青衣又取木杠。
恶贼难受,只得招认:“大人且请宽刑,容小人细禀。”贤臣吩咐:“住刑!”
青衣答应停手。曹英说:“小的该死!表妹美色,暗行不仁,差钱婆,几次不允,
又使才姐不行,所以小的使硬,打死郑氏,放火烧死纪必亨,欲绝活口。哪知花
驴身上带水,暗救主人。如今事犯,情真难以抵赖,望大人松刑,小的口供是实。”
贤臣满脸带怒说:“恶奴才,既然实招,松刑画招收监。
钱婆、才姐助恶致伤人命,宽恩免死,拉下去每人重责四十大板!“青衣发
喊:”拉下!“丹墀以前支开黄伞,遮住公堂,脱
去裤子重责。钱婆、才姐难禁官刑,俱已身亡。验刑衙役禀明,贤臣点头说
道:“本司倒有心饶她的性命,哪知二犯难逃,俱已身死,莫非烈妇有灵,暗中
取命?”吩咐:“把死尸拉出掩埋,曹英下监候斩,从犯立刻充军。郑氏赐与牌
匾,旌扬节烈。
纪必亨葬妻安业,花驴随主回家。“断完退堂回后。
且说使假银的胡寅自入监内,就在狱神庙西边孤零零一间囚房。贼人坐到黄
昏,三更时分,天气发黑,浓云如漆,寒风透体。恶贼前思后想,伤心自叹,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