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
“重要!”
“那如果当初我不是处女呢?”
“不可能不是。你原本就是。”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不要老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没事就去给电脑杀杀毒。”陈孜铭些不耐烦了,接着看他的报纸。
安悦去了郊区一家医院。电视广告把这种手术说得像前些年流行的割眼皮、垫鼻子一般的时髦。形容这家医院的技术和服务,非但不觉得痛苦,而且简直就跟做“马杀鸡”一样享受和老少咸宜。
这些说辞坚定了安悦的决心,可是一见到白大褂,心里就开始紧张了。交过手术费,跟着女护士走进手术室时,看到的是一个男大夫,吓得她连忙退了出来。
可能是见惯不鲜了,女护士淡淡地说:“手术都是由他来做,不用紧张。”
尽管说得轻松,安悦还是感到她的眼色有些怪异,是嘲讽还是鄙夷?不知道她怎么看自己?安悦更加畏缩,护士等得耐烦了:“到底做不做?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呢。”
安悦怯乏地问:“有没有女医生?”
“有,周末都休息了。”
安悦实在没办法,周一到周五自己还要上班,只好将心一横,象赴刑一样走了进去,躺到手术台上。当着男医生的面,脱掉长裤又脱内裤,双腿开成大弓。
护士拿来一支大得吓人的注射器:“哟!脱得那么利索啊,还没麻醉呢。”
本就满脸臊红的安悦,窘得无地自容。男医生带了口罩,没有表情,让人联想到电影《活人破胆》的那种不寒而栗。不过他很专业,埋首在病人的双腿之间,用药水擦抹她最敏感的地方。
安悦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躺在针毡上的牲口,男医生的触碰又让她有种羞耻的兴奋,只有强忍着,分秒难熬,但很快脑袋开始发沉,然后失去了知觉。
她是被护士给叫醒的。内裤已经被穿上,但是下体撕裂般的疼痛。男医生依然面目生冷,但是她知道。手术已经结束了,立即穿好裤子,做贼一般逃出了这个地方。
我是处女了!我是处女了!安悦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终于买到一张高学历的文凭。现在可以开机了。手机上显示,江振摩、吴小爱都来过电话和短信。
江振摩以为安悦为早上的伤心,打了无数电话都不通,只好发去一条短信解释:那女人是她的一个表妹,说是和老公吵架离家出走。他经不住软磨硬缠,就让她先借宿一晚,因为当时太晚,不想打扰安悦,就没跟她打招呼,自己到公司去睡了。谁知道他表妹到了半夜耐不住寂寞,悄悄地叫了相好的去乱稿。他已经狠狠地教训了表妹,叫安悦千万不要误会……
一场天大误会就此消除,真叫人啼笑皆非。再看小爱的短信:如果真的爱了,就去修吧,把自信修回来。
安悦没有回小爱的短信,也没有回江振摩的短信,一个劲地哭。等到哭完了,才发现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师傅,你怎么不开车啊?”
“小姐,你没说去哪儿,又哭哭啼啼的,我知道往哪开啊?再这么哭下去,我可要学《阴阳路》里的司机弃车逃跑了。”司机笑道,这嘴也够贫的。
“对不住啊,我去南大街。”
安悦在南大街下车,进了一个饮料店。要一杯果汁坐了下来。她需要理一下乱糟糟的心情,回忆护士的交代,处女膜修复后三周才可以做爱,但是不像补衣服,可以修复多次。不然容易引起多种妇科病。而且还过于好心地告诉她,检验一个女人是否处女,光看处女膜不能作数。女人发生性行为后,外阴的形状会变化,颜色会加深。乳房的形状也是一样。性阅历丰富的老手,绝不会轻易被欺骗,单从女人的形体和走路姿势,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说得她的心情一落千丈,最后又宽慰她,大多男人都不会那么精,只要看到流血,就认为是处女落红了。
安悦没想到,这么简单明了的事,居然有那么多条条道道。不得不佩服护士的学问。不过,这似乎已经超越了她的专业和职责范围。
在冷饮的刺激下,下面更是痛入骨髓,她越想越窝火,是不是过分地自欺欺人了?都已经是破罐子了,还找什么自信?可是,自己真就不值一文了吗?不就跟一个男人上过床吗?法律哪条规定,女人只能跟一个男人上床?难道是因为七宗罪记录的铁律?自己明明是个受害人,怎么反倒搞得像犯了大错,要想方设法替自己赎罪。那么男人呢,就不说是罪魁祸首,最起码也是参与者,为什么不追究他们的贞洁……
正在胡思乱想,手机响了。
“你在哪里?要急死我吗?”江振摩那紧张的口气,让安悦心都要融化了。
“喝点饮料,一会就回家。”
“哪个方位?我马上去接你。”
挂线不一会儿,江振摩就驱车来到。安悦上了车,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江振摩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但不管怎样,安悦心里很开心,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江振摩直接带她回家。一进家门,就闻到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
他让她坐下别动,去厨房盛了一碗鸡汤出来。他们对望,谁也没有说话。然后她就像个乖孩子,大口大口地喝鸡汤吃鸡肉,又夹起一大块鸡肉递过去,他把嘴伸了过去。
4、爱不是独自缠绵
1
周一,小爱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工作。陈孜铭表情严肃,婆婆妈妈一大通。谁叫他是过来人呢?小爱只好耐着性子听,陈孜铭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这就对了,耐心,耐心,一定要有耐心;尤其领导在讲话的时候,一定要有耐心。不管你爱不爱听,他说,你就得听。知道吗?”
“是啊,是啊,知道了,陈老师。”吴小爱一句也没听进去,扮了个鬼脸拎起包冲出了家门。目送她风风火火的背影,陈孜铭露出了笑容,或许从今天开始,她会更快成熟。
原以为要打车才行,没想到今天的公交车出奇的通畅,还让她赶上了人数最少的一列城铁。仿佛老天的特别照顾,尽管如此,一路上心跳还是控制不住。一位穿着前卫的妙龄女郎骄傲地从身边走过,她下意识地低头打量起自己:一条半旧的牛仔裤、开敞的白色外套露出紫色的毛线衣,一双黑休闲鞋。出门时没有在意,现在竟有看不下去的感觉。真是的,怎么能这样邋遢呢?
正当沮丧的时候,陈孜铭发过来一条短信:“亲爱的,一定要调整好心态。平凡人的心态。”是的,心态很重要,想要调整好却不容易。回想和文静的几次见面,对方时髦的装扮都会发出一种无形的气焰。
“屁大的事都处理不了,养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
小爱扭过脸去,看到人群中,一个姿色和穿着都很平庸的女人,手里拎一个黑色提包,身子靠在城铁中间的铁柱上,另一只手举着电话:“我在地铁上,什么事来了再说……”也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她突然像被刺到敏感的神经:“什么人该坐地铁?什么人不该坐地铁?毛都没长齐,就想和领导多嘴,这个月的工资想不想要了?”
车里的人都侧过目光,似乎重新考量起她来。她旁若无人的吼话,显示出有一种十分自然的威风。小爱瞥了瞥嘴,在公主坟下了车。
马路上的人流泛滥,四面迷茫。忽然联想起日本电影里东京街头的斑马线,一大片以西装、职装和皮包为主色的潮流中,压抑、怪诞、污浊随之浮沉。让人产生一种生怕卷入其中的恐慌,突然间好希望,永远待在家里,让安静、温暖、悠闲包围,不越家门一步……
2
出版社在11楼。电梯口黑压压的一群人,那架势都做好了争抢第一的准备,吴小爱很佩服其中的那几个女生,也不怕被挤扁了酥胸或是踩脱鞋后跟。她决定爬楼梯。
到了 8楼的时候,她不得不停下大口喘气。背后传来“蹬蹬”地脚步声,一身西装革履的成年男子,腋下夹着个黑色公文包,经过身边时朝她一笑:“加油,年轻人。”
对方没有片刻停留,看样子把她当作了普通路人。但是吴小爱却从昏暗的光线中认出了他,心跳顿时狂烈起来,接着,眼睛就模糊了。她像被强大的磁力牵引,跟了上去,始终和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上了11楼,看他走进办公室;才发觉自己真的很傻。
连忙奔到编辑室,里面坐着四个人。她刚要开口,一个女人打量着她:“让我猜啊,你一定是吴小爱。”
“您真是未卜先知。”吴小爱故作惊讶,通过自我介绍,她知道了对方叫聂小倩,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都是编辑室的。他却坚持让她叫他小李。另外两个女生和她一样,是刚来报道的新人。出版社旗下还有一个杂志,最近招人比较多。
主任还没来来,大家就坐着闲聊。聂小倩是见人三分熟的类型,什么都可以说。要不是她亲口说出,谁也不会想到她已经当妈了。她有一个可爱的男孩。老公就没劲了,对她紧张兮兮的,每天都要开车接送。
“还不是怕戴绿帽子。”小李插嘴说。
小倩做势扬手要捶小李,但是吴小爱看得出来,她根本不介意。聂小倩长而弯的眉眼,带着一股风情。大声谈笑时,肋肩耸动,腰肢扭摆,胸前的两个肉球跟着乱颤,按照胸部每增大2英寸,搭便车的成功几率就增加一倍的说法,聂小倩很容易让司机踩坏刹车。
“都来了?”文静进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啪”地将她那个“大口袋”扔在办公桌上:“气死我了!这个该死的电梯,刚才好不容易挤进去,那铃就啾啾地响了,结果一退出来就没事了。换了个女的进去,它也不叫唤了,真是气死我了。大家说说看,我真有那么胖吗?”
“说你胖吧……那是妇人之见,换我的眼光呢……”小李扶着眼镜,上下打量一番:“丰满,相当丰满。”
文静自言其语:“莫非真的该减肥了?可哪有时间运动啊?”
小李嬉皮笑脸地说:“时间就象乳沟,挤一挤还是有的。”
文静白他一眼:“那你只有去隆胸了。”
“职业女性的一大悲哀就是个人时间被强占,不过还是有办法,可以晚上利用床上运动。”聂小倩接过话头,眉毛挑了挑:“不要跟我这个你也不行。”
“你那张嘴就是欠样东西塞住,就不会老说这些了。”文静笑着回应。小李嘿嘿地笑,其他人也跟着笑,吴小爱才弄明白了话的含义,同时也体会到文静的老辣。同事们言谈轻薄,与她原先设想的文人气质格格不入。虽说是结过婚的人,她还是不太适应。另两位新同事也闹了个关公脸。不过好处在于,这种气氛能很好地放松。
令她更没想到的是。笑过之后,文静言归正传,拿起桌子上的名单一一进行分配,把她安排跟了孙魏。
跟,就是当下手,跟他们,他们就是你们的师傅,师傅说话要用心听,交代的事要努力做好,不该做的,一边待着也别做。文静最后交代说,显得有板有眼。
师傅们都来领自己的徒弟,聂小倩像有些嫉意地说,这么一个小美人跟了孙魏,享福喽。
提起孙魏这个人,没有不夸的,年轻有为,温文儒雅,又和得来人,出版社最有口碑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