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奇迹吗?奇迹是没有的,奇迹是人创造的。
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当初觉得不可能的事,努力而为,即有成效!
一个春寒料峭的下午,我和青子到泰王国驻昆明领事馆签证。乱闯误撞,撞上了领事巴拉西先生。我们不懂规矩、不善外交辞令、近乎天真的“世故”,却有一片赤子之心,用信心和勇气打动了领事先生,当时当场“搞定”签证。旗开得胜,是个好兆头。
不算奇迹,也算一次“奇遇”,就算我们此次金三角之行的序曲吧!
今后,我们的金三角之行,每一步都应这样走下去。
第三篇 守国门的花木兰
前奏
野芍药花在三月漫遍了滇西南的山岭。我们的车子在阳光下轧着路边红绿暗色的小草,来到了云南临沧地区耿马县孟定镇清水河口岸。
清水河口岸与缅甸滚弄、户板等镇以及金三角最具传奇色彩的果敢相邻。我们将从这里入境金三角。
以前曾在报刊杂志上看过清水河边防站的武警官兵和形形色色的毒贩斗争屡次破获大宗毒品案的相关报道。此次,正巧承包建造清水河中国国门工程任务的建筑老板是我们的朋友。其在报纸上看到我和青子欲闯金三角的报道,即从边境国门打来电话,对我们的壮举大加赞赏。电话中他冲动地拍胸保证:帮助我们由清水河国门出境到达缅甸果敢,引荐当地的头面人物让我们认识,并表示愿意承担我们出境的部分费用。
这可是个意外的大惊喜呀!
在这以前有朋友建议我们为此次行动拉点赞助,但因听邓贤诙谐说起他写《流浪金三角》一书时曾去拉赞助,均被老板们“在金三角没业务”婉言谢绝,也就知难而退;加之出行前许多的准备工作,无暇顾及这希望不大的事。正好,辛苦一年的稿费及时到来,使我有钱出行;青子也有自己的积蓄,我们也就不想费神去拉什么鬼赞助了。
天降建筑老板的许诺,喜出望外。惟恐夜长梦多他会改变主意,我们加速了行动。在接到电话的第三天,我和青子就从昆明乘坐夜班车赶到了清水河口岸。
我和青子背着行囊颤颤巍巍地爬上了施工中的清水河国门。当头戴安全帽和工程师在四五十米高的脚手架上研究图纸的周老板抬头见到突现眼前的俩女子时,惊讶得合不拢嘴。看来我们的神速确实让这个老板朋友措手不及,愣了愣,才吭气:“怎么……这么快?”迅速回过了神,“先住下吧,洗澡、吃饭,再安排你们出境。”
国门卫士
清水河的三月天已酷热难当。我们洗去旅途的尘埃,换上薄薄的衣裙,汗淋淋地坐在口岸边防站旁烟熏火燎的小馆子里。周老板为我们洗尘在此请吃晚饭,并向我们介绍了驻守清水河边防站的武警教导员和站长。
站长和教导员平易近人,威而不露,不似想像中英雄人物高大神勇。我们钦佩地赞赏他们守卫国门立下的赫赫战功。他们神情淡定,说都是应该做的,都是集体的业绩。谈到边防
工作、生活,他们的话多了起来。
贵州籍的教导员不大的眼睛平和沉静,说:“这里气候炎热,夏季温度高达40℃。战士多是北方兵,生活不适应,工作艰苦。上面拨了一点款给边防站装空调,我们先把战士的营房都装了,干部等以后有钱再说喽!”双眼突放剑光,射向我们身后的远处。
远处像绿色波浪般绵延起伏的山峦,互相连接,互相掩映。由于夕阳的照射,云彩的流动,雾霭的聚散,不断变幻着深浅浓淡的颜色,朦胧幻美。我搞不清楚是什么引发武警指挥员的高度警觉。
教导员迅速唤来几个战士,像搜索到猎物的老猎人指着远山犹如乌云的陡崖上一条天边闪电似的山径上若隐若现的几个小黑点,命令战士去堵截偷越国境者。
身边的站长告诉我们,那山和国外的山连山,国界线有四十多公里,违法者经常从这些荒山野岭偷越国境。我和青子拼命揉眼仔细分辨,满目青山夕照明,根本看不到偷渡者的踪影。不得不佩服武警边防官兵练就的火眼金睛。
教导员和站长仔仔细细地审视青子和我的护照签证后告知:持护照者只能从国家一类口岸通过,而陆路进入缅甸的一类口岸只有西双版纳的打洛、德宏的瑞丽、畹町,清水河属二类口岸,所以护照的出境手续他们无权办理。
真不知道持护照入境需另往规定口岸,计划此行第一站金三角重镇——果敢,岂不是泡汤了。我们目瞪口呆。
对我们拍胸脯打过包票的周老板安慰我们,他可另辟蹊径帮我们办其它合法证件(边民证、旅行团证)进入果敢,但金三角其它地区就不能保证。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我们决定还是按原计划从清水河口岸出境。
四周的群山现出黛色的轮廓,暮色温柔暧昧。闷热的空气把大家从屋里赶到清水河界桥旁。桥下墨墨的河水流泻,蒙蒙的像在梦中。站长说,河水流经缅甸的滚弄汇入萨尔温江。啊,萨尔温江——流经金三角的江,金三角,梦里寻你千百度,我终于来了!
夜色中,界桥上出入境的缅甸人、中国人并无多大区别,足穿拖鞋行色匆匆。倒是境外的车挺有特点,几乎都是日本生产的皮卡、越野,车身涂得花花绿绿,挂双牌照(中缅牌照),右舵方向,射着雪亮的车灯呼啸而过。
“再过一小时就闭关了。”教导员看了看手表说。
“你们什么时候下班?”我好奇地问傻话。
“战士巡逻、检查、站岗很辛苦,几小时轮一班,干部嘛,没有固定的时间,有工作就干,没事就休息。”说话间站长依然明察秋毫盯着桥上过往的人和车。
花木兰(1)
一个战士飞步至前,立正敬礼,报告总队来了电话,找站长和教导员。
教导员对那个战士,“齐兰,你陪客人聊聊”,对我道,“不是要写女人的故事吗?她可是我们站的花木兰。”站长和教导员的身影消融在暗色的夜幕。
桥头灯光下,年轻战士橄榄绿军服,系武装带,身材挺拔得像棵小白杨。帽檐下细长的
黑眼睛警惕地打量我们。也许我的碎花松身裙和青子的黑白点吊带装在此不合时宜,战士射过的目光像审视女特务。
“你好!”青子柔声招呼。我发觉战士军帽下的齐耳黑发,细嫩的脸上有几点雀斑,军衣下微微起伏的胸部,原来是位女兵。
“你们好!我是×队战士齐兰。”一口纯正的北京话,在这亚热带黏稠的夜空清脆悦耳。西南边陲中缅界河,一身橄榄绿军服,一个守国门的女武警战士,一个地道的北京姑娘。我有点兴奋,她应算我们金三角女人故事的第一个女主角(当然除我和青子之外)。
“为什么称你花木兰?”迫不及待发问。
“不是,花木兰不是我一人,清水河边防站只有三个女兵,邢木霞和我是北京兵,刘花丽是河南兵,三人名儿各凑上一字就是花木兰,同志们都这样叫呗。”
哦,边防站的花木兰不是替父从军的一个女孩,而是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同时入伍两年的三个女兵。我们也作了自我介绍,齐兰眼中的敌意不见了。
“看两位姐姐的打扮,我还以为您们是那边(果敢)×××(金三角赫赫有名的人物)的‘女朋友’呢。”她止不住地笑了,青春无邪的笑,像欢快的流水,流进我们的心田。快乐是有感染力的,我们都笑了,很单纯的笑。
齐兰爱怜地摸着自己的脸,微露少女娇情地说:“吃当地酸酸辣辣的饮食不习惯,皮肤晒黑了,还长雀斑。”清水河口岸属河谷气候,终年潮湿高温。从北方到西南边疆当兵的女孩,生活不适应可想而知。
“那你还想不想继续当兵了?”
“想,从小都想!现在愿望实现了,为祖国守卫边疆,家人可为我骄傲啦!但也为我担心,那边(指着界碑后面)太复杂了。每天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特别是贩毒分子,很危险的。”
“你遭遇过危险吗?”想当然会听到精彩的故事。
她给我们讲了不少,但都是一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事。没有遇过现场查获特大宗走私货或毒品,没有和某个英俊的智勇男神探联手破案,更谈不上乔装打扮深入虎穴与毒贩斗争的传奇。最没劲的是三个女兵到清水河口岸一年多了,守着国门竟连一步都没有跨过去——二十分钟车程的果敢老街都没去过。齐兰第一次查到毒品是在一个黄昏,执行出入境检查任务时,从一瘦弱的缅甸男子身上搜到5克海洛因,当时此罪犯惊恐得瘫软如泥。
“现在,只要我鼻子一嗅,就知道谁带毒品没有,姐姐你们不知道那气味很特殊的(以后在金三角我一次次领略了这特殊的气味,真正理解齐兰的话也具有了她的‘神鼻’)。”齐兰恢复了职业的敏感,抽皱着鼻翼,似乎在嗅寻空气中有无那魔鬼气息。
夜空像一块洗净的深蓝粗布,星星仿佛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界桥下的河水映着碎金点点闪烁,河那边的境外灯红酒绿,河这边安静如梦。
看着女武警一尘不染的眼睛像纯净的天空,感叹在这复杂的环境保有一片纯净的天空,需要坚定的信念和抗拒诱惑的毅力。齐兰的故事一点都不惊心动魄,让渴盼刺激的我有些失望,却有一种平凡的力量让我感动。
在界桥旁的工棚里找到周老板,他得意地对我们说:“事情搞定了!明天下午那边(果敢)的朋友会安排人过来带你们入境,我和老六(周老板的六弟、国门工地的现场指挥)和你们一起过去,到那边玩把‘百家乐’(一种赌博形式)。”
啊!明天就能进入金三角,心潮澎湃。十五年前的仲夏夜,那个小山寨,金三角触目可及,神奇的梦境、真实的血腥、未了的心愿,犹如一只钝钝的钻头,钻在软软的心里,经年隐隐作痛。金三角,你再不是遥不可及的梦了,心痛之患,即日可解。
明确了周老板帮我们办理出入境手续需半天时间,即跟齐兰预约明天上午请她和其他两个女兵接受我们的采访。她说要请示领导。我们说当然、当然。
当晚,周老板安排我们到地区外办招待所住宿。那是一幢爆竹花簇拥着的小洋楼,以前是一个英国鸦片富商的住宅。
清晨的阳光洒在盛开的花丛,给这铺天盖地形似爆竹的金红色小花注入炫目的活力,灿烂无比。禁不住心中对它的喜爱,摘一簇拥入怀中。鲜丽蓬勃的爆竹花伴随我和青子来到清水河武警边防站的营房。
齐兰和她的北京同乡女兵邢木霞已在营房外修整有序的草坪等待我们。她们说河南籍女兵刘花丽,正在界桥执岗。
女兵邢木霞具有北方人的那种上眼线平直下眼睑微弯的单眼皮,眼睛温柔媚气,亚热带的太阳没有晒黑她的皮肤而是给她抹上了一层金色。她没戴军帽,格子短袖下黝黑的胳膊,像来自乡村的大二女生。和齐兰一样,她十八岁参军到边疆,从不适应到适应,从没见过毒品到经常从过境的女人的乳罩里、隐秘处搜出海洛因。最难忘的是一个四川到境外打工妇女入境时,从她怀抱中的三岁孩子的肛门抠出海洛因时,那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