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天、博古、王稼祥、陈昌浩、凯丰、邓发;列席会议的有徐向前、李富春、聂荣臻、林彪、李先念,共12人。
毛泽东主持会议并首先作了关于夏洮战役计划的报告,他在报告中指出:“我们向北行动以后,目前存在着两个方向,一个是执行夏洮战役计划,积极占取以岷州为中心的洮河流域东岸,然后依托这一地区向陕甘边发展,以实现创造陕甘革命根据地的战略目的;另一个是向黄河以西的青海、新疆、宁夏方向发展。我认为,向东是转入进攻,向西则是退却。蒋敌之部署,正是迫使我军向黄河以西。如果向西去,无论从敌情、地理、民族、经济、政治等条件,都对我们极其不利;而向东发展,则可以洮河流域作为革命根据地的基础。这一区域,背靠草地,四川军阀很难来,而北靠黄河,便于作战。同时,又可以黄河之西为退路。因此,红军主力应向黄河以东,支队可以向黄河以西去破坏敌人的封锁计划。所以说,洮河作战步骤,极大关系着将来的行动。”
会议对毛泽东的报告展开了讨论。陈昌浩、王稼祥、凯丰、林彪、博古、徐向前相继发言,一致表示赞同毛泽东的意见。
陈昌浩在会上明确阐述自己看法说:“原则上的问题,以前已经决定,当无可争。我们应坚决先从洮河左岸向东突击。
战略方针当然是向东。”
徐向前在发言中也表示:“我们必须快速北进,集中最大兵力,以实现中央的既定方针。红军北出甘南后,应该坚决沿洮河右岸向东,突破岷州国民党军王均部的防线,向东发展。万一不成,再从河左岸向东突击。”
毛泽东当即对陈昌浩和徐向前的意见表示称赞。
王稼祥、博古、凯丰在发言中着重强调:不应把向东向西看成是一个小问题,这是一个根本的原则问题。向东是转入反攻,转入新的形势,是创造苏维埃新中国;向西不仅是军事上的退却,而且是政治上的退却,是缩小苏维埃运动,是另行其事,创造新疆人民共和国。因此,应该克服一切困难,坚决向东发展。
最后,毛泽东总结大家的发言,讲道:“今天大家讨论的意见是一致的。概括起来有4点:第一,敌人的企图是逼迫我们向西,我们则应采取积极的向东的方针,这是一个关键问题;第二,为配合全国红军租全国的革命运动,也应该向东发展,而不是向相反的方向;第三,东进北上的路线应该采取包座至岷州的路线,而占领西宁的提法,很不现实,民族政策上不应该,红军当前的兵力也不够;第四,左路军应该向右路军靠拢。”
会议最后明确决定,左路军的行动应统一于右路军的进展。并委托毛泽东起草一个决议以补充两河口会议的决议。
这次会议因为没有像前几次会议那样有张国焘从中作梗,开得很顺利。
毛泽东的兴致很高,他立刻根据上述报告内容,亲笔起草了一个会议决议,即《关于目前战略方针之补充决定》,作为正式文件,下发部队执行。
《关于目前战略方针的补充决定》明确指出:企图使红军“主力西渡黄河,深入青、宁、新僻地是不适当的,是极不利的”,“这种方针是错误的,是一个危险的退却方针,它正好适应敌人希望把红军赶到人烟稀少的西部边陲地区的需要。《决定》要求红军迅速夺取以岷州为中心的洮河流域,向东发展,以创造川陕甘根据地。会议改变了夏洮战役计划的具体部署,决定变右路军为打开北上通道的主力,左路军应立即向右路军靠拢。
会后,毛泽东挥兵北进,迈向草地,这是关系到红军主力能否北上关键性的一步。
在毛泽东的亲自指挥下,前敌指挥部立刻率领右路军开始了艰难的草地行军。同时,将毛儿盖会议的决定电告张国焘和朱德。随右路军前进的徐向前和陈昌浩也几次致电催促左路军向右路军靠拢,以便集中向夏、洮前进。
然而,张国焘公然无视中央的决定,坚持两路军分而不合,分兵北进。徐向前及陈昌浩殷言致电张国焘:“目前箭已在弦,非进不可。”“主力合而后分,兵家大忌,前途所关,盼立决立复示,迟疑则误尽中国革命大事。”但张国焘把中央的决定和徐向前等人的劝告全当作了耳旁风。
进入草地前,红一、四方面军在毛儿盖召开联欢晚会,会场很简陋,就在河坝中搭了个台子。演出前,博古在作“革命到底”的讲话。大家认真听着,但也有不认真听讲的,在台下互相交头接耳,谈论着新闻趣事,也有人在互相开玩笑。
“你给我烟抽,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浓重的四川口音。此人是时任红1军政治部宣传部长的邓小平。“什么好消息?又要骗我的烟抽。”答话者是红1军第1师师长李聚奎,他与邓小平的关系很熟,所以“欲擒故纵”,把衣袋故意捂得紧紧的。
“你不给我烟抽,我就不告诉你。”
“这很简单,不就是一点烟丝嘛,早晚都会被你盘剥光的,早抽晚不抽。”李聚奎从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递了出去:“抽吧。”
两人之间顿时腾起烟雾。
邓小平深深吸了一口烟,才笑着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升官了!”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升什么官?”
“军委决定调你到红四方面军去担任第31军参谋长。”
“我不相信,怎么会把我弄到四方面军去呢,我对那里的情况不熟。”李聚奎对中革军委已经颁布的命令显然是真的不知道。
“真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我看到了。”
“我去问一问聂政委再说。”李聚奎见邓小平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也认真起来。一片掌声在他们身边响起,博古的讲话完了。可邓小平和李聚奎是一大半没有听清楚。
李聚奎在红1军军部没有找到聂荣臻,等到半夜也没有见到聂荣臻的影子。有个参谋进来说:“聂政委大概是在陈政委那里喝醉了。”李聚奎这才知道聂荣臻是到陈昌浩那里去了。”
这天,聂荣臻和林彪在右路军指挥部开了一整天的会,留下来吃晚饭后,大家又在一起磕了很多胡豆,天南海北地闲聊了一通。
其实,这时右路军的政治委员陈昌浩一直挽留聂荣臻等人过一会再走,原来他是根据张国焘的来电旨意,要想方设法做好争取聂荣臻的工作。磕了一盘胡豆后天还没黑,陈昌浩说:“林彪同志你可以先走,荣臻同志你留下来,总政委有话让我对你讲。我们还要谈一谈。”
聂荣臻留下后,陈昌浩说道:“总政委对中央改变沙窝会议定的作战方案很不满意,毛泽东这个人也的确太专权了些,总司令、总政委都不在,就这样随随便便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前天的会议上你不是也发言表示同意嘛。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呢?”
陈昌浩没有回答聂荣臻的问话,反问道:“你对遵义会议的态度怎样?”
“遵义会议我已经有了态度,会理会议我也早已有了态度,这两个会议我都赞成,我都拥护。”聂荣臻简捷地回答。
到此时,聂荣臻心中已经明白,张国焘仍是要动员他反对毛泽东。林彪看来是不成问题了,现在要做的是聂荣臻的思想工作。
房间内,徐向前站在大地图前,划着标记,计划着作战方面的事。尽管陈昌浩在房间里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徐向前却没出声。
聂荣臻静静地听着,心中感到砰砰直跳。
一直谈到晚上10时过,陈昌浩还似乎有许多话要讲。聂荣臻说道:“昌浩同志,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行军。”
“好吧,你走吧。你对总政委的话要考虑到后果。”陈昌浩见聂荣臻迟迟没有表明态度,很不高兴地表示送客,话语中充满警告。
如释重负的聂荣臻带着两个警卫员,牵上骡子,离开了右路军指挥部。
聂荣臻翻身上了骡子,黑洞洞的夜空下,他的身影很明显。
“停!我下来步行。”聂荣臻跳下骡子,在这时他已分明感到危机四伏,说不定今晚就有杀身之祸。回去的路还较远,但现在他有骡子也不敢骑了。
聂荣臻让一个警卫员牵着骡子走在前面,让另一个警卫员殿后,自己走在中间,并把手枪顶上了子弹。在过去的作战中,聂荣臻还从来没这样紧张过,来自内部的子弹难防呀!
几天前,红2师参谋长李棠萼就是走在路上被冷枪击中牺牲的。聂荣臻思索着,李参谋长的死是谁干的呢?
张国焘的面容在聂荣臻脑海中转着圈,他真担心张国焘会指使陈昌浩在背后动手,也怕遇上当地土匪劫径打冷枪。
聂荣臻一路跌跌撞撞,走了大半夜,才摸回一军军部。
林彪还没有睡,见聂荣臻回来了,关心似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谈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都谈了些什么?”
“陈昌浩同志告诉我,张总政委向西走后,总是说阿坝如何如何好,强调种种理由,就是不向这边来,企图以既成事实,让我们右路军也向西进。”
“你是怎么对陈昌浩同志说的。”林彪关心的是聂荣臻的态度。
“真是奇谈怪论!阿坝再好,也只有那么大一块地方。我们仅在毛儿盖附近,前后就耽误了近1个月,再不能在这高原上拖了。还是照毛泽东同志讲的,出甘肃,不然,我们就要完蛋了。”聂荣臻说。
林彪沉默着,没有表态。
聂荣臻告诫林彪,说:“你要注意,张国焘很可能要把我们吃掉。”
林彪疑惑地看着聂荣臻,表示不可理解。
“据我所知,张国焘现在有一个方案,要把我调到红31军去当政治委员,李聚奎去当参谋长,把你调到另一个军去任军长。总之,要把我们调离原部队。”聂荣臻说。
“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只不过是现在张国焘还没有发出关于我们两个的命令,听说副军职的命令已经下达了。”
“你这是宗派主义,我们去四方面军有什么不好。”林彪显然有自己的立场。
“什么?这怎么是宗派主义呢!对这个问题,我们一定要有足够的警惕。张国焘和中央的思想一贯不一致。我们应该想一想。我说这是路线大问题。”
“既然是路线问题,你说他的路线不对吗?那他们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哪?我们现在才剩几个人?”林彪的口气里带着反驳。
“是这样,我们一方面军的确只剩下1万多人。可蒋介石的人多呀,难道说蒋介石的路线更正确?”聂荣臻的嗓门也越来越高。
聂荣臻和林彪两人争吵起来。左权和朱瑞听到争吵声,也赶了过来,但他们一听争吵的又是“政治路线”问题,也就不敢插话,更不敢表态。左权有着自己的苦衷,他知道当时王明等人怀疑他是托派,这完全是冤枉,因此他在长征途中说话始终都非常谨慎。朱瑞是在长征途中才接替李卓然任红1军政治部主任的,在聂、林争论中,他既不好表态支持聂荣臻,也不好表态支持林彪。
林彪的脸色开始大变,聂荣臻的脸也气成了紫青色。两个人各不相让,“啪”的一声,不知是谁先用巴掌拍向桌面。两个人的拳头都挥动在空中,桌面变成了鼓面。木桌在摇晃着,桌子上的盘子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