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广州已经很热,相当于家乡五月的天气。街上来来往往的女人们都打扮得性感暴露,衣着时尚,一个个花枝招展。许多地方都在破土动工修建大厦商场,空气中充盈着一种浓浓的泥土气息。广州的变化真正称得上是日新月异,头天你看到的一块空地,也许在第二天醒来已耸立成了一栋辉煌的大楼。头天你邂逅的一位清纯少女,也许第二天再见到时已变成了个风骚放荡的风尘女子。
天桥上,一位衣裳褴褛没有双腿的白发老人在拉着二胡,面前的破瓷盆里零零星星有些角币,旁边还放了一个几乎绝种了的搪瓷茶杯,上面隐隐约约印着一行红字:为人民服务。只要不是雨天,每次经过时我都能见到他,他从不主动找人乞讨,只是用枯瘦的双手,陈旧的二胡,拉了一曲又一曲。老人今天奏的是《梁祝》,他闭着双眼,神情专注,乐声如诉如泣,从指间流出游离在天桥上,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极不协调。路人从他的身边不断经过,没人停留,也无人看他一眼,我加快脚步,从他身边逃似的走了过去。
才走下天桥,胡晓琳打来电话,她说你到家了吗?我说快了。她在电话里轻笑了一声,说你快去家里等我,我这就过来,给你看点好东西。我说我现在只想看A片。胡晓琳就在电话那头笑,说你真是个聪明孩子,先去冲个凉,洗干净点。说完挂了电话。
胡晓琳是我们公司财会部的经理,同时也是那个台湾籍董事长的情妇,这点公司中无人不知。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同时也是我的情妇,或者说我是她的情人。我对胡晓琳的感觉一直很复杂,我迷恋她的身体,却不得不承认心中对她有着隐隐约约的害怕。
1999年刚进公司时,我只是回收部生产线的主任,是她在两年多的时间内让我历经了回收部经理,回收部经理兼外发部主管,外发部主任,外发部经理的跳跃式升迁。
外发部经理是个让人垂涎三尺的职位,手下管着五十多个加工分厂,所有分厂的生死存亡都捏在我手里。我发给他们加工产品的好坏,既可以让他们一年轻轻松松就赚两三百万,也可以让他们白忙活一年还要贴进去老本。在这职位上从来没人做过一年,公司创办四年来已换了五任经理,每一任经理都是因为经济问题被炒掉。最后一任经理在位的时间比较长,做了十个月,因为收了分厂老板三十万被扫地出门,听说董事长还差一点就报了案。开货单的小陈跟我说这话时一脸羡慕:“三十万啊,够我花一辈子了。”他若是知道我在任六个月就搞了一百二十万,一定立马双眼翻白,晕倒在地。
我一直感觉自己是坐在冒纳罗亚火山口上,随时准备着与岩浆共舞。周围的人都像一条条饥不择食的饿狼,眼冒青光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只要稍露空隙,他们将毫不犹豫地蜂拥而上,将我从经理的座位上拉下,分而食之,啃得尸骨无存。
我之所以怕胡晓琳,是在我收了分厂老板的第一笔回扣十万元以后,那晚我们激烈肉搏完毕,拿出五万元给她,她看也不看,盯着我说:“楚戈,你听着,不要给我钱!”那一刻,我觉得她的瞳孔也是绿荧荧的。我想,当她对我厌倦了之后,会毫不客气的将我连皮带骨地卖掉,就像她对付我的前任,然后再为新一任情人铺好道路。
还在浴室里冲凉,就听到卧室中传来响声,我知道是胡晓琳来了,匆匆抹干身上的水滴,只围了块浴巾走了出去。胡晓琳正拿着片光碟放进DVD里,见我出来,回头一笑,妩媚之极。
二十八岁的胡晓琳不仅是容貌娇好,而且天生一副魔鬼身材。今天她身穿一套埃斯卡达的低胸休闲装,两个乳房夸张的露出大半在外,我身上某个部位立即蠢蠢欲动,冲上去将她扑倒在床上。胡晓琳笑着将我推开,说我们先看点东西。我问哪里来的?胡晓琳没有回答。我知道肯定是那个老不死的董事长从台湾带过来的,在我这胡晓琳从不提也不准我提起那老头,有时想起这些,心里就像堵着些什么东西,闷得难受,也无端地对她生出一点点怜惜。
电视机里放出了画面,两个白晃晃的人体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纠缠着。我想,原装货就是要比盗版带清晰,难怪现在要大力打击盗版。看了一会,身上燥热得受不了,转头看胡晓琳,她胸部不停起伏,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我跳了起来,将她压在身下。
完事后,我爬起身点燃支烟,也许是老头子不能满足她,胡晓琳的需求大得吓人,在与她的战斗中我从来没赢过,就像中国男足遇上了韩国队,逢韩不胜,顶多也就勉勉强强打个平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香,每次做爱后我总感到一种寂寞和厌倦,有时想像个哲学家一样去解释自己的心态,却让自己越来越糊涂。曾与杨伟讨论过这问题,杨伟做出结论:“你缺少爱情!”说完紧紧抱了抱他的老婆叶萍,一脸的幸福状。我需要爱情吗?我问自己。答案是不需要!我不相信爱情,爱情早在若干年以前死去,死在一个叫金钱的东西手里。
胡晓琳将头靠在我胸前闭着眼不说话,我伸手抚摸着她的乳房,摸着胡晓琳时我心中却涌上了一个念头,我想我和那些鸭究竟有没有区别?
胡晓琳说话了,居然主动提起了老头子,她的声音是属于低沉而略带沙哑那一类:“老头子在深圳搞了家房产公司,你知道吗?”我点点头说听小陈讲过一次。胡晓琳说:“老头子让我跟他过去。”我心中莫名的高兴,嘴上却说那我们以后见面不是很不方便了?胡晓琳问你很喜欢见到我?我没有回答,伸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广州不相信眼泪广州不相信眼泪(2)
胡晓琳说:“老头子以后就长驻深圳,所以这边准备加个总经理。”我知道她的意思,不过总经理一年撑死也只有30来万薪水,又没有什么外快,反而不如外发部经理实惠。胡晓琳看我没出声,又说:“老头子心里有两个人选,电子部的钱明和你。”
我淡淡说:“还是让他来干吧,我这点本事哪能管2000多号人马。”胡晓琳抬手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就讪讪笑了一声。胡晓琳说:“你可以总经理兼外发部经理,把回收部的职务给别人做去,要是钱明做了总经理,只怕……”胡晓琳故意没有把话说完,但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电子部经理钱明和我的前任是死党,一直就看我不顺眼,他是现在公司里唯一敢找我麻烦的人,在公司的一次酒会上,他曾装醉当众送我一个八字考语:卑鄙无耻,不择手段。那天若不是老头子在,我早一酒瓶砸在他头上了。钱明是最先跟老头子创业的人,能力虽不怎么样,但强在一个忠字上,老头子对他很是信任,好几次我们起了冲突时,老头子总是两边安抚,实在闹得不像话了就各打50大板。
我想要是钱明真做了总经理一定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压缩我的权力那就不用说了,只怕他会24小时都紧盯着我,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看来这总经理一位我还非争不可。想通这点,我问:“老头子是什么意思?”胡晓琳说:“能力是你强点,钱明却忠心些,老头子现在也打不定主意。”
我笑了笑:“凭我们的关系,你肯定会帮我对不对?”胡晓琳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一愣,这句话不怎么好回答。胡晓琳用手指在我胸膛上画着一个个心的图案,突然又问:“如果我想嫁给你,你要不要?”这话我还是回答不了。胡晓琳一笑,伸嘴吻我一下:“你怕什么?开个玩笑而已,就是要我也不嫁给你,你那点钱还养不了我。”
胡晓琳走后,我走近窗前,这时天虽已全黑,但四处灯火通明,霓虹闪烁,有如白昼,广州就似个浓妆艳抹的妓女,愈夜愈美丽。突然想起天桥上的那位老人,我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那儿奏着他的那支梁祝?
发了一会呆,我打开电脑进入一个叫《仙魔传说》的游戏。杨伟就是这游戏公司的策划部经理,这小子不愿意我总是与周阳混在一起,还在他是程序部主管时便极力劝我无聊时就上网,美其名曰是找个心灵的寄托,并将网络说得天花乱坠,无所不能。
刚开始我只是上QQ聊天,没多久就觉得很无聊。但是杨伟铁了心要将我改造过来,又帮我在《仙魔传说》里注册了一个号,再一声吩咐下去,程序员立马屁颠屁颠地将我的数据修改了,最高的等级,最好的装备。玩了几次后,倒也觉得有点意思,在里面就像是个缩小了的社会,同样的面临着各种风险,同样的有着尔虞我诈,我在游戏里过着我的另一次人生,有滋有味。
在这服务器里,很多人都知道有一个叫六道轮回的白发黑衣男子,此人等级120级,极品装备,自创绝招“一剑光寒十九洲”攻击系数为2。58,手创黑道第一大帮派“快意恩仇”,独力与正派六大帮抗衡而不败,个人排名在整个服务器中第二,只有逍遥派掌门无敌子才堪与他一战。
无敌子装备和等级跟我完全一样,只有武功攻击系数比我高了0。2,达到了系统默认的最高值。我让杨伟将我的攻击系数加上去,可惜那时他已调到策划部做经理,那个程序员接他手成了主管,杨伟找了他几次,那小子总是支支吾吾说怕出事,只好算了。听说无敌子的装备是花了两万元人民币买的,我对杨伟说让他弄点装备卖卖,争取提早进入共产主义。杨伟却一脸满足地说:“我有了个好老婆,不想再出任何意外。”
那些所谓正派中人对我恨之入骨,和我的帮派进行了几次大战,却都是各有死伤不分胜负。我帮中有很多高手,都是现实生活中被压抑了许久的人,进入这游戏只是为了泄愤,他们疯狂地练级,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副帮主让我死吧就是其中杰出的一个,听说他是某单位的一个小干部,工作了几年组织上都没有给他进步的机会,自认为能力不错的他眼看着资历比他浅的人一个个平步青云,只好将心中的不满全发泄在了游戏里。
刚进入游戏,让我死吧就M我:“老大,你丫的终于知道来了?再不来我们就彻底玩完啦。”这几天我到江西分厂去了一趟,本来只计划两天的,却为一点意外耽误了五天。我回M说:“出什么状况了?”让我死吧发过话来:“你自己来看吧,我在树城总坛。”
总坛里聚集了二百多个兄弟正在开会,让我死吧一见到我就说:“好了,大家不用再争,都听老大安排吧。”我问他:“出什么事了?”让我死吧打出一排血红的字:“我们五个分坛都被六大派的王八蛋给抢啦!”
原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以逍遥派为首的六大派对我们帮发动了一次突袭,虽然帮中高手不少,但是我不在无人能敌住无敌子,一场血战下来,只保住了这一处总坛。让我死吧说:“大部分人都投到那边去了,现在帮中就只剩这些人了,你说怎么办吧。”
广州不相信眼泪广州不相信眼泪(3)
我用帮派频道问:“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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