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李荣标腼腆地点了点头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多谢你们团长一片好心,等我伤好参军后,我一定效力团长,拼死战场,哪怕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周萍给李荣标喂完了汤面,然后拿条毛巾递给他揩了一下嘴巴,说:“同志,你不要激动,我去拿点酒精和药物来给你洗伤口换药。”说完拿着碗筷走出了门。
一连半个月,都是周萍给李荣标送去饭菜,清洗伤口,伴着他度过病房的寂寞时光。他们已成为十分熟悉的朋友了。血气方刚、一表人材的李荣标给周萍的印象是那样深刻。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她已经预感到李荣标将会成为团长的一名得力干将,成为一名叱咤风云的男子汉。因此,一个美好而纯真的意愿在轻轻地叩击着她未敞开的心灵之窗,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一种幸福和愉悦。
在这段寂寞而又欢乐的时光里,她和他无话不谈。周萍出身于北京的一位颇有名望的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曾与李大钊先生是同窗好友。受李大钊先生的感染,父亲参加了革命,担任着共产党在北京地下组织的宣传部长。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反革命政变,周萍的父亲遭遇不测,和李大钊先生等一同英勇就义。当时,周萍刚满十岁,听到父亲惨死在国民党反动派的屠刀之下,女儿扑倒在母亲的怀抱里大声痛哭,于是幼小的心灵里从此埋下了复仇的种子。后来在上海做商人的伯父将她接到上海继续让她上学读书。周萍聪明好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武汉同济医科大学。在学校里,她和许多进步的学生一道参加学校进步组织举行的游行活动,被学校一些右派势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九一八”事变后,周萍在一次游行中,险些被军警捉拿。学校已把她列入了缉捕名单,她已经不能再在学校呆下去了,于是和几个进步同学连夜冲过敌人在武汉的层层封锁,找到了贺龙部下的一支红军部队,在红军某部当上了卫生员。周萍把这一切和盘讲给李荣标听,李荣标听了她的遭遇后,深深地为这样一位优秀的巾帼英豪所钦佩。以前他曾听说过古代有木兰从军的壮举,但他没想到在红军的部队里,也有不少的木兰式人物。有时候,周萍讲累了,就请李荣标讲讲自己的人生故事,李荣标总是摇着头说:“我一介贫民俗子,没什么值得讲的。”有一次,周萍对他说:“李大哥,你是不是被人逼迫才出来找部队的。”李荣标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不便当着一位姑娘的面讲出自己的那段奇特的经历,他也不愿意向别人去透露自己心中的任何奥秘。因此他找话搪塞说:“我家境贫寒,欠了人家的债,地主要让我去当壮丁抵债,我不愿去替他们卖命,才跑出来的。”周萍也就不好再问下去。
经过半个多月的精心调养,李荣标的伤完全好了。本来,团长还让他休养几天,李荣标怎么也不想再闷呆在屋里了,他对前来看望他的团长说:“团长,我实在憋得难受,你就让我穿上军装,上前线去打日本小鬼子吧。”
团长瞧着眼前这个迫不及待的小伙子,心中陡生一种激情。他拍了一下李荣标的肩头说:“小伙子,我就满足你的要求,跟着我,怎么样?”
李荣标高兴地跳起来说:“团长,你就是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毫无怨言。”
团长笑着说:“什么当牛做马,我们是战友嘛。今后我有什么不周到之处,你还得多给我指出哟!”
“是,多谢团长栽培。”李荣标说。
“看你这张嘴,还真能说会道。好吧,周萍,到后勤部领套军装,让小李子穿上,明天就跟着我去师部开会。”
“是,团长!”周萍旋风一般地跑出门外。
团长说:“小李子,明天师部开会研究队伍开赴抗日前线的事宜,今后仗有得你打,包你不再寂寞。”
“团长,我李荣标的命是你们给的,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为红军争光!”
“好小子,我相信你!”
不一阵,周萍捧了一套军服跑进来,团长对周萍说:
“你给他指导一下,帽徽、领章要戴正,要讲究军容军纪,我先走了。”
周萍把军服递给李荣标,李荣标一件一件穿上。周萍帮他钉上领章、帽徽,整理了军装上的皱折,然后将军帽戴在他的头上。
李荣标穿上军装,戴上军帽,人也变了七分。高大魁梧的身材撑着军服,显得是那样洒脱英俊,整肃大方,这不得不使站在一旁的周萍有些怦然心动。
第十一章
桂花的肚子一天天膨胀起来,眼看不久就将临盆了。几个月来,吴三按照老爷的吩咐,留下了一位四川姑娘照顾桂花的生活起居。这姑娘叫雪梅,长得不十分漂亮,但她手脚勤快,性格温顺,李桂花待她似亲妹妹一般。经常暗地里给她一点零花钱,一些七成新的衣服也送给她穿,因此,雪梅对她感恩不尽,言听计从。
吴府院内的人,都知道桂花怀的不是吴老爷的血脉,但谁也不敢私下议论和声张。只有刚来不久的雪梅还蒙在鼓里。直到桂花生下孩子的那天,她才从狗娃的口里掏出事情的真实原委。
那天,雪梅忙完了桂花产后的生活照料后,照常去给油榨坊的长工们送饭。由于吴文章老年喜得贵子,甚是喜悦,于是吩咐厨房给所有的帮工做些好菜,以表庆贺。雪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提了一竹篮饭菜来到油榨坊,狗娃、金山等长工、短工便蜂拥过来。此时已是日过中天,他们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肚子早已是饥肠辘辘了。雪梅从竹篮中端出饭菜,令众人一齐喜笑颜开,他们不知道老爷今天怎么开了恩,弄了些鱼肉之类的好菜给他们吃。狗娃用筷子夹起一大块红烧肉送进口,吃得满口油腻腻的。他一边吃着饭一边打趣地问道:“雪梅姑娘,老爷家今天有什么喜事,对我们如此恩宠有加。”雪梅莞尔一笑说:“哎呀,忘了告诉你们,五姨太生了个胖小子,老爷今天才吩咐厨房给你们弄了些好菜。老爷也真是,老年得子,叫他怎么不欣喜异常呢?”狗娃忙放下碗筷,情不自禁地抓着雪梅的手说:“雪梅姑娘,五姨太真的生了孩子?”雪梅挣开他的手说:“当然是真的,啰谁还骗你不成?”
张狗娃一拍大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对刘金山说:“大叔,我去看看桂花,怎么样?”
雪梅收拾着碗筷,听狗娃说要去看桂花,她心里想:看你急成啥猴样,五姨太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她瞧着他那着急的样子,嗔怪着说:“兄弟,人家女人家生孩子好苦哟,刚躺下休息,你一个男子汉怎么去看她。现在老爷守在她身边,你们去多不方便。”
刘金山也说:“狗娃兄弟,雪梅姑娘说得对,现在不是时候,过几天我们抽空去看看吧。”
“好吧,这许多天来我一直没时间去看望桂花,我对不起标哥。标哥临走时要我好生照顾好她,可我没能做到。如今标哥的孩子生下,我们真为他高兴啊!”狗娃显然有些激动。
刘金山忙打断他的话说:“狗娃兄弟,你不要乱说,要是传到吴老爷耳朵内,那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这孩子明明是标哥的,谁都知道,吴老爷没这本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雪梅听到这几句摸头不知脑的话,心中陡生疑团。她把狗娃叫到一边问其原委,狗娃开始不说,后来经不住雪梅“狗娃哥长、狗娃哥短”一声声温情的恳求,还是将李荣标和桂花的一段风流始末和盘告诉了雪梅。
从此雪梅对桂花和李荣标敬佩得五体投地。一个弱女子如此痴情于她的恋人,真了不起,一个伟男子不惜生命代价去保护一个女人,又是多么难能可贵。青春蓓蕾初绽的雪梅,此刻也多么希望自己将来能拥有这样一位真正的男子汉啊!
在以后的一些日子里,她发现狗娃有不少的可敬之处,于是一颗朦朦胧胧的爱情种子已经慢慢地种在她青春勃发的心胸里。
桂花产下一个翘着小鸡鸡的男孩,给吴家大院增添了无尽的欢乐和喜庆。吴文章虽然知道这孩子是个“野种”,但他还得违心地大摆筵席,让人们承认他后继有人的事实。吴文章把孩子的“三朝酒”办得十分隆重,他给本县的官员绅士都发出了帖子。他要热热闹闹地庆贺几天。
吴府门前红烛高照,厅堂内喜气洋洋,人来人往。吴三忙得不亦乐乎。他吩咐安排妥贴,然后跨进吴文章的房门说:“老爷,客人已经开始到了,连县太爷都派了他的小舅子来给您贺喜哩!”
“好,”吴文章一边扣衣服一边喜气洋洋地说,“县长这么赏脸,我这就去迎客!啊,吴三,戏班子都请到了吗?”
“已经到了,正在上妆呢!”
“走,我们去大厅看看。”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厅,大门外客人纷至沓来,一个个笑逐颜开地拱手致贺。
“恭喜吴老爷喜得贵子!”
“吴兄晚年得子,福寿绵长!”
“吴世伯,恭喜恭喜!”
吴文章抱拳应答:“同喜同喜,多谢各位光临!”说完,大声朝屋内喊道,“快把小宝贝抱过来,让大伙儿瞧瞧!”
雪梅从桂花怀里抱过孩子,跨过门槛,走向客人,大太太黄菊子慌忙接过孩子,站在吴文章身旁。
客人们见到孩子,自然又是一片赞誉溢美夸奖之词:
“这孩子天圆地阔、浓眉大眼,将来必定是做官人命。”
“是呀是呀,你看他两耳垂肩,天庭饱满,贵人相啊!
吴老爷,您好福气呀!”
人们纷纷把金锁、银锁、手镯等礼物放到雪梅捧着的礼品托盘中。
吴文章听着众人的一片赞美声,心中不知有多高兴。
黄菊子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望着那一张张喜笑颜开的脸,她的血直往脑门涌,心里说:这野种,我让你高兴。她托着孩子屁股,手暗中在孩子的屁股上拧了一把。孩子“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吴文章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黄菊子也假惺惺地说:“必是受了惊吓吧?啊,莫哭、莫哭!”
孩子哭得更历害了。
吴文章说:“快抱下去吧!”
雪梅忙不迭地接过孩子,快步走进桂花的房间。
黄菊子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吴府院内欢欢喜喜地庆贺了几天,不说别的,只说那县城请来的大戏班子,就在吴家大院里演了两天两晚,临走时,吴文章每人发给一个包封,这事儿黄菊子有口难言,心中憋了一肚子气。她知道,自从桂花怀孕后,他心中就只有她五姨太了,特别是她生下儿子后,老爷更是关心体贴入微,对自己这病恹恹的结发妻子好像没当回事一样。她想,如果他们母子不除,将来她恐怕就没好日子过了。
其实,在吴家大院,还有一个人更是欣喜异常,他就是吴三。吴三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成天笑得合不拢嘴。桂花能顺利地将孩子生下,这其中的功劳完全归于他吴三。他为能给李荣标留下这根苗而自慰。今后他更要百倍地照看好桂花母子,将来好向李荣标交待。他知道,自己前半辈子为吴文章卖命,曾做下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多亏那次表叔的点拨,才使他从恶梦中醒来。他要多积德行,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