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推开门,一眼瞧见桂花坐在床沿卸去头饰和脂粉,他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在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说:“我的乖乖,你真是太迷人了,老朽有你这样聪明美丽的娘子伴随,哪怕明天就死也值得了。”
桂花虽然年轻,但看着面前可以做她爷爷的吴文章,心中还是缺少激情。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先睡了”,然后便脱衣就寝。
吴文章恨不得即刻扑到她的身上。平时就寝前,他还要练半个小时的书法,今天他已经没有那雅兴了。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约两尺长一尺宽的白毛巾,三两下剥掉衣裤钻进被窝。女人的馨香味儿扑入他的鼻孔,他不由得深深地猛吸了几口。他挨紧着桂花躺着,那柔软细腻的肌肤使他不由得身子震颤。他紧紧地搂住她,扯下了她的裤衩,撕开了她的胸罩,嘴唇却贪婪地咬着那对奶子“咂咂”地吸吮着。
桂花不反感,也不配合,任由他去捏搓吮吸和抚摩。吴文章开始以为她不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也许还有些害羞,因此他熟练地给她当导师,激起她性感的高潮。他抚弄吮吸了一番后,让桂花侧过身子,然后把那条白毛巾垫入她的臀下方。这是湘北乡村新婚之夜的一个必然程序,也是考证未嫁女子贞节的重要手段。许多女子因为新婚之夜不见红而被丈夫一纸休书而抛弃,但也有一些男人对这类事不在乎,只是自己心中有数,旁人都不得而知。
吴文章是一个看重伦理道德的男人,他认为女子的贞操是第一位的,没有贞操,何谈女人?因此在他以前娶的四房女人的第一夜,他都使用了这个传统的农村风俗,而且都见了红。他期望他这第五房女人也是一个未开放的蓓蕾。
吴文章和桂花几番云雨之后,吴文章便显得精疲力尽。
但他还是强打精神,从桂花臀下抽出那条白毛巾,爬起来走到桌前的蜡烛下仔细端详。湿润的白毛巾依然白洁如雪,除了能闻到那腥臊味外,毛巾上却没有半点红的痕迹。吴文章的脸顿时变色,他把白毛巾往地下一掷,恶声恶气地骂道:
“原来你是个破烂女!”说完穿上衣裤,一摔房门悻悻而去。
第二章
桂花确实已经不是未开垦的黄花处女,她殷红的血滴染在那堆暖和的稻草上,她把初夜权奉献给了那年轻的长工李荣标。
桂花和李荣标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成人。俩家住在一个村子里,相距不过百米,小时候,他们一起捉“迷藏”玩“金蝉脱壳”,不知有多开心。那时候,桂花还是个个头不高的黄毛丫头,李荣标却疯长得如半个小大人了。李荣标家里穷,父亲把他当半个劳动力看。每天早晨,他起得特别早,在天井边的磨刀石上把刀磨得锋快,然后扛着钎担上山砍柴,回来路过东头那书声朗朗的私塾学校时,总有一个小姑娘站在屋侧边,亲切地叫他一声“标哥”,并塞给他烧得晶黄透亮的糍粑或红薯充饥。夏日的夜晚,小把戏们坐在那门前的仙人桥上,听老人家讲故事,桂花总挤在李荣标身边,用那把大蒲扇给他扇风驱蚊虫。湘北的农村素有唱花鼓戏的传统,不分男女老少,都能独自唱上一段或哼上几句。时间久了,年幼的孩子们也从大人的哼唱中学会了不少唱腔,于是也学着戏中的人物,装模作样地走步哼唱。每次演唱《刘海砍樵》,李荣标扮刘海时,桂花就争着扮演狐狸精变成的胡大姐。桂花比李荣标小两岁,但却矮了半个头,两个人童稚的声调和拙劣的表演,总是要把那伙观看的小把戏逗引得哄堂大笑,倒地打滚。
桂花出生在颇有影响的教读世家。曾祖父是前清秀才,放弃县府优厚的待遇,到李家村办起了第一所乡读私塾学校,方圆几十里传其美名。传到她父亲李嘉政手里,私塾学校已有了相当的规模,教学质量尤为改观,从这个私塾中走出的弟子有多少,恐怕很难算得出来。李嘉政一心治学,不图钱财,甚得乡人爱戴,但美中不足的是他膝下无嗣,只生养了三个女儿。女儿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终究要送给人家。可他经营了整整三代的私塾学校在他百年之后由谁来继办?他确实有些忧心忡忡,不知所措。有朋友对他说:
“你还是讨个小,生个儿子,后继有人。”他摇摇头,说:
“师道人家,以传道解惑为本,孩子他娘在世,我不能让人传为笑柄。”他终究未能听从朋友的劝告。但谁也没想到十多年后,他却把他的掌上明珠桂花嫁给了那花甲老人吴文章做小老婆。桂花出身师门,但从不嫌贫爱富,欺软怕硬。对那些出身低微的孩子,她总是尽力相济,热情招呼,希望他们能到父亲的学校里来读书。有的孩子家境贫寒,缺钱上学,她就找父亲纠缠,为他们减免学费。
那年春天,桃花开得如霞似火,屋后的山上也泛起了一坡绿色,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李荣标放牛回家时,又碰上了桂花站在学堂屋侧的岔路口。李荣标笑着对她说:“桂花丫头,又给哥送吃的来了。”桂花小嘴一嘟,把一块糍粑藏在背后说:“你再叫我丫头,以后我就不给你东西吃了。”说完她还是把那块烧焦的糍粑给了李荣标。她和他并排走着,老牛静静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桂花说:“标哥,学堂又开学了,你也来念书吧。”李荣标摇摇头说:“我哪里有钱念书,这辈子只能做个睁眼瞎了”桂花说:“你想不想念书?”李荣标侧过头瞧了桂花一眼:“怎么不想。”他确实很想去念书。
每天路过学堂,听到那朗朗的诵读声,他心中多次潮起念书的欲望。家境的贫寒,使他没有理由去选择念书,而丢下手中的活儿,让父亲一人去挑起全家的重担。他虽然才十岁,可他已经懂事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
“你放心,今晚我跟父亲说,明天你听我的喜讯。”桂花顽皮地说。
李荣标点了点头。
晚上,李荣标终于憋足了一股劲,向父亲开口了:“爹,我要念书!”
父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望着儿子怔怔的眼神,说:
“你说什么胡话?”
李荣标再次鼓足勇气,大声地说:“我要上学堂念书!”
父亲低下头思忖着,良久才缓过头来说:“孩子,你爹哪里有钱送你念书啊!”
“李老先生给我免费。”李荣标说。
父亲走上前抚摸着他的头问道:“免费,不可能,他与我家非亲非故,能免费让你念书?”
李荣标急了:“爹,真的,你就让我去吧,早晨,晚间我仍去放牛割草,帮你做事。”
父亲说:“是李先生亲口对你说的?”
“不是,他女儿桂花说的。”
“信不得,信不得。”父亲坐在凳子上,端起水烟筒吸了一口说:“小丫头能有这样的能耐,你别做美梦了。”
“爹,是真的,我相信她!”
父亲被儿子的话所感动。他心里何尝不想送孩子念书,可他毕竟送不起啊!如果李嘉政真的免费让他上学,他就是再苦再累也要让他念上两年,能够识几个字,也长长见识。
自己扁担倒下不知是个“一”字,箩筐大的字不认得两筐,这睁眼瞎真不是个味。望着儿子欲哭的面孔,他轻声说:
“只要不花钱,你就去念吧!”
“爹,你答应了。”李荣标一蹦三尺高,疯也似地跑出了屋门。
桂花果然说服了父亲李嘉政,免费让李荣标上学堂念书。
第二天,父亲给他买了毛字墨砚,李荣标掮了小凳,来到了学堂。桂花站在门口,见他果然来了,便领着他去见了父亲。这年,李荣标刚满十岁。
学堂里坐的既有本村熟悉娃娃的面孔,也有不认识的外村儿童。第一次坐进这宽敞明亮的教室,李荣标感到了一种念书生活的新鲜。他坐在最后一排,因为同一教室的孩子数他个头最高。他捉着那支毛笔,随着李嘉政先生诵读着,然后抖抖索索地在那黄仿纸上写下了“人之初,性本善”
几行歪歪斜斜的毛笔字。
开始几天,桂花等父亲走出教室,她就溜进教室,捉着李荣标的手臂,告诉他怎样捏笔杆,怎样坐直身子,怎样把眼光和桌上的纸隔开距离,并告诉他横竖撇捺笔法的轻重。俨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女教书匠。李嘉政走进教室,看到女儿在后排比比划划,便咳嗽一声,桂花娇气地瞅父亲一眼,便一溜烟跑出教室。
李荣标聪明好学,也很得李嘉政先生的赏识。第二年他同样免费给李荣标提供念书机会,李荣标一家感恩不尽,逢人便说李先生的好处。
在学堂里,桂花跟李荣标经常在一起。她仍像以往一样,把最好吃的土特产塞给他手上,并偶尔给他几个铜子儿,让他购买念书用品。学堂里的一百多名同学,只有他才能享受到她的“特殊待遇”。
过完十二岁生日,又到了桃红柳绿、春耕播种的季节。
这一年,李荣标家里出了一件大事。卧床不起的母亲因咳血不止,诊治吃药,几乎使李荣标家倾家荡产,几亩田土也卖掉了三分之二。后来,母亲病死,使李荣标再无法去学堂念书了。父亲无奈,让他辍学到吴文章家放牛当了小长工。从此后,李荣标长年累月在吴家打工,很少有时间回家见上桂花一面。因此,俩人之间的友谊也稍稍淡薄了些。
几年后,桂花已经由一个黄毛丫头出落成一位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了。这段时期,她母亲病故,父亲又娶回一个女人,给他如愿以偿生下一个儿子,使李嘉政大为欣慰。他的家业,他的学校有了继承人,他怎能不欣慰呢?自从父亲娶下那房女人后,桂花感觉到家里缺少了欢乐祥和的气氛。特别是后娘生下儿子后,父亲便把亲妮和爱戴转向了那襁褓中的弟弟。她对父亲的这种举动甚为不满。在中国几千年历史长河中,重男轻女也许是一种约定俗成的道德风尚,儿子比女儿金贵,这恐怕也是中国亘古不变的“真理”。尤其是在那封建伦理的束缚下,这道理就更加明白不过。
李嘉政中年得子,祖宗的家业香火将得以延续发展,因此他十分痛爱他那心肝宝贝,女儿桂花就撇在一边了。后娘对桂花也横挑鼻子竖挑眼,常在李嘉政耳边数说她的不是,把她视为吃闲饭的累赘,劝丈夫早点把她嫁出去。
桂花没想到父亲娶了女人后变得是那样令人不可捉摸。
母亲在世时,一家几口人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幸福愉快。父亲一门心思扑在教书上,对她们姐妹也异常痛爱。不说打骂,就是重话都没说过。母亲去世后的几年时光,父亲在那女人的挑唆下,完全变了一个人,时不时就对她们姐妹发火,有时脾气还挺大,难听的粗话都能从他口中喷出来。前两年,两个姐姐被父亲草草地嫁给外乡,从此桂花便孤独无伴,感到生活是那样凄清难熬。十六岁时,媒人便踏破门槛,给她介绍人家,可她一个也瞧不中。她心中还在思念着李荣标。虽然李荣标十三岁就去吴文章家做工,很少有机会和他来往,但她一直没有忘记他们儿时的希冀与祝福。当豆蔻年华的桂花爱情的种子刚刚萌芽时,李荣标就成了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些也许李荣标毫无察觉,也从未有过任何奢望,但桂花心中装下的只是他这个偶像。可是她又难于启齿,这倒不是女人的腼腆害羞不好开口,而是她猜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