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泪 刘祖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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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泪 刘祖保著-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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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地主婆李桂花!打倒地主婆李桂花!打倒破鞋李桂花”这声音越喊越大,好像要吞噬她的躯体似的。她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向她压来,她心慌意乱地回身将门关上,胸口感觉到又一阵剧痛。
  狗娃见桂花返身关上了房门,也就作罢。但他还是站在门口朝屋内喊道:“桂花嫂子,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说完他领着大伙儿散去。他一边走心里一边暗自骂道:“臭娘们,神气么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有你好受的!”
  “我不能牵连他!我不能牵连他!”桂花按着疼痛的胸部,靠在床杠上,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歇息了片刻,吞了几颗香椒,疼痛减轻了一些。她已经打消了见李荣标的念头,她要趁他回来之前走得远远的。她开始收拾东西,等水生回家后母子俩离开这里。
  她把几件稍好的衣服叠好,连同其他东西一起用包裹包好,一切收拾停当,她就站在屋门外踮起脚尖等候水生回来。
  水生出去好一阵了。清早水生到镇上买了些东西回来,母子俩乐呵呵地忙乎着,水生更是笑逐颜开,他在心里想好了好多话语,第一次见到父亲,他要留给父亲一个美好的印象。他帮着母亲烧火劈柴,还担着水桶挑了满满的一缸水。桂花见他手脚未停,头上冒着热气,她让他洗了个澡,换上了一件半新衣服。桂花一边做饭一边对水生说:“水生,家里的事我来做,你到村口上去望望,别让你爹回来找不到家。”水生欢蹦活跃地朝村口跑去。
  水生站在村口,望眼欲穿般直盯着那条通往相思寨的简易公路。突然一阵锣鼓声传来,他好奇地回头望去,看到自家门前簇拥着一群人,他心里想:莫非爹已经回来了?于是他拔腿跑回家,桂花站在门口焦急地说:“水生,快,快跟娘走!”说完忙把他拽进屋里。
  水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解地问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呀?”
  桂花挽起包裹拉着水生说:“水生,我们走吧!”
  “娘,你刚才还要我去村口望爹,怎么一下子又要走,你不等爹回来?”
  “水生,娘思来想去,还是走好!”
  “娘,你等了爹十六年,不就是为了见爹一面吗?”
  桂花耐心地说:“水生,娘是地主婆,你爹是将军,可不能因为娘害了你爹呀!水生,听娘的话,跟娘走,好吗?”
  水生不情愿地说:“到哪里去?”
  桂花说:“天下大得很,我们到哪里还不能过?”
  “我不走,我要和爹一起到北京去。”水生坐在床边仍一动不动。
  “水生,娘求你了,我们走”话未说完,桂花感到一阵眩晕,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水生忙将桂花扶起说:“娘,你怎么啦?娘身子不舒服,我送你上医院,好吗?”
  桂花用手捶打着额头,倚着床沿站立着说:“不碍事,水生,娘的话你还听不听?如果还当我是你娘,你就跟娘走!”
  水生含着泪水点了点头说:“娘,我听你的跟你走,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永远陪伴着你!”说完他走到桂花身边搀着她走出门外。
  水生将桂花扶上独轮车,把衣服等东西也都放到车上。一切准备停当,他将房门带上,然后对桂花说:“娘,我们走吧!”
  “嗯,走吧!”
  水生推着独轮车,缓慢地走着。车子“吱呀吱呀”的叫着,母子俩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茅草屋,顺着村间那条窄窄的小道走去

  第二十九章

  李荣标回到了阔别了十六年的故乡。
  在古城巴陵下了火车,他本不想惊动县府任何人,一个人独自回相思寨。因为他是为了一桩心事而来,为了一个女人而来。可是当他和警卫员下车后,书记、县长早已在车站迎候了。他们从北京来的电话中得知,战功卓著、闻名遐迩的李荣标将军荣归故里,衣锦还乡,真是受宠若惊,不敢怠慢,县委陈书记、政府吴县长便带了部下提前半小时到火车站迎接他。一个青年人手中还举着一块牌子,上面用红纸写着:“欢迎李荣标将军回故乡”。
  警卫员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那块红标牌,他对李荣标说:“首长,你看,那边都是欢迎你的人。”
  李荣标抬眼望去,车站内出口处果然站了两排人,不少人手中还拿着红红绿绿的小旗子,他知道这是县政府组织的欢迎队伍。
  “首长,要不要见他们?”
  “总不能躲着回去。既然家乡的父母官这么热情,我怎么能不领情呢?”李荣标对警卫员说,“走吧,你上前去作个介。”
  绍
  身着便装的李荣标在后,警卫员在前走到欢迎队伍面前,警卫员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们首长。”
  李荣标走上去和他们一一握手,随后便前呼后拥地簇拥着他走出火车站。
  县委县政府准备了颇为丰盛的午筵,为他接风洗尘。李荣标归心似箭,不愿打扰,执意不肯久留要即刻起程去相思寨,并明确表示不要任何人陪同,自己和警卫员乘车前往。县委政府领导感到很过意不去,好说歹说,李荣标才答应县政府派车送他到相思寨。
  吉普车狂奔着,李荣标的思绪已经放飞,他恨不得汽车再装上几个马达,即刻飞到相思寨,飞到十多年未见面的桂花身边。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司机说:“师傅,速度还能快点吗?”
  司机接过香烟,笑着说:“将军,五十码,这是最高时速了。”
  “啊”,李荣标点燃香烟,头靠在车后皮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两个多小时的行驶,终于能看见相思寨那棵合抱粗的枫树了。他推开小小的车窗,眼睛凝视着倏然即逝的山岗田野荷塘房屋,一股亲切和欣喜油然而生。
  汽车开到了尽头,不能再前行了。李荣标走下车,他要警卫员和司机在这儿等着。自己急匆匆向前面走去。他来到油榨房前,油榨房已经面目全非,那巨大的榨座不见了,这里已变成村里人家的碾屋。十多年前,他在这里挥汗如雨地撞油,叠茶饼,炒菜籽,这里有他辛勤的汗水,这里有他爱的思念。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碾屋里有不少人在排队碾米,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不是金山大叔吗?他蹲在那碾槽旁,不停地用扁担掀动着碾槽中的谷米,一条老黄牛拖着那沉重的碾石一圈一圈地转着,碾盘发出“叽叽吱吱”的叫声。李荣标走过去,叫了一声:“金山大叔。”
  刘金山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问道:“你是”
  “我是荣标呀!”
  “啊,荣标,”刘金山丢下扁担,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臂膀说:“你可回来了。”
  李荣标瞧着他满头白发,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他无限感慨地说:“金山叔,你可老了许多呀!”
  “是呀,是呀!十多年不见了,见过桂花没有?”
  “才到呢,还没有。路过这里时,我心中就有一种眷恋,我们在这里干了多年,对油榨房还是有那么点感情,于是进来瞧瞧,没想到碰上您。”李荣标说。
  刘金山把李荣标拉到一旁说:“快回去看看桂花,这么多年,她真是不容易啊!老天对她也太不公平了,她知道你回来吗?”
  “也许知道,前些日子我拍了电报回来,她应该收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先回去看他们母子,你那宝贝儿子长得像你一样。晚上我们叔侄俩再好好地聊聊!”
  李荣标问道:“狗娃现在好吗?”
  “别提他了,”刘金山说,“这人已经变了,记得当初你逃离相思寨时,他答应帮你好好照顾桂花,可后来他却干出一些缺德的事情,想方设法整桂花,好在吴管家是个善人,处处关照他们母子。荣标,我刘金山也对不起你,无能为力帮帮桂花呀”
  “大叔,您忙您的吧,我先走一步了,有空我再去看望您。”
  “快去,快去!桂花会等得心焦火急的。”
  李荣标告别刘金山,快步走出碾屋,匆匆忙忙地向吴家大院走去。
  在吴家大院十多米处的左侧,有一间不大的茅草屋。李荣标记得,这是地主吴文章家过去关牛的地方。在吴家榨油坊当长工时,他经常上这里牵牛碾菜籽。李荣标走到屋门前,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人靠着墙根晒太阳,黑色帽沿遮住了他的半个脸面。李荣标走过去和气地问道:“老乡,跟您打听一下,李桂花住在哪儿?”
  这是吴三的家,解放后,狗娃将他逐出了吴家大院,他住进了这牛栏屋里。吴三正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听到有人打听桂花,忙将盖住半个脸的帽子拿在手里,双眼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魁梧健壮的中年人说:“你你是?”
  李荣标一时不敢辩认,他笑着回答说:“我是李家村的,曾经在相思寨做过长工,李桂花和我是”
  “你是荣标。”吴三拍了一下大腿站起来说,“我是吴三,地主的狗腿子吴三呀!”
  “呵,吴三大叔,原来是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真不知怎样谢您才是。”李荣标上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荣标,不,首长,真把你给盼回来啦!桂花母子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呵。桂花身子骨也累垮了。”“大叔,他们住在哪儿,您领我去看看。”李荣标迫不及待地说。
  “好。”吴三笑呵呵地说,“你拍了电报回来,听说你要回来了,桂花母子真不知有多高兴,水生一大早到镇上买了酒菜回来,说是要给你做一顿可口的家乡菜。说不定他们母子正等着你吃团圆饭呢!”说完便领着李荣标朝长工屋走去。
  俩人走到桂花屋门前,吴三朝屋内喊道:“桂花,水生,快看是谁来了?”
  屋内却没人答应。吴三心中纳闷。李荣标走到门前,推开虚掩的房门,桂花和水生都不在屋内。他们到哪里去了呢?
  他忐忑不安地走进屋子里,暗泽无光的屋中央摆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一碗荷包蛋和几样小菜,还有一壶酒。李荣标走到桌子前,拿起那壶酒,酒还有些温热,他又将酒壶放下,无意中他发现一只碗下压着一张纸条。他忙抽出纸条认真地看着,纸条上写着:
  爹:娘怕连累你,决定带着我走。娘给你做好了饭菜,温了酒,娘说你肚子一定饿了。
  您的儿子:水生
  李荣标双手紧揣着纸条,心似刀割一般难受。他仰天长叹:“桂花,水生,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呀!”
  瞧着眼前的情景,站在一旁的吴三也泪眼朦胧了。
  李荣标走出茅草屋,心里格外沉重。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时狗娃领着一群学生伢兴冲冲地跑过来,气喘嘘嘘地说:“哎呀,标哥,不,李将军回来了,有失远迎,请多多原谅。”李荣标心不在焉地说:“狗娃,多年不见,我们都老啰!”
  “嗯,是的,”狗娃点头哈腰地说,“桂花嫂子呢?”
  李荣标低头不语。
  狗娃说:“上午我还给他送了军属匾,怎么她不知道你回来?”
  “什么?军属匾!”
  “嗯,你看那不是吗?”狗娃自以为得意。
  李荣标回过头去,果然茅屋檐下挂着一块朱红漆的“光荣军属”牌匾,他心里琢磨:桂花的出走是否与狗娃有关?
  他望着得意忘形的狗娃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狗娃一时答不上话来,良久他才笑着说:“没别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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