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泪 刘祖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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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泪 刘祖保著-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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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文章见没抓到李荣标,又查找不出帮助他逃跑的人,便非人地虐待桂花,拿她当出气筒。吴文章把她的衣服剥得精光,用一根粗麻绳把她吊起来,用皮带抽打着她孱弱白嫩的胴体,身上到处都是血红的鞭痕。“贱货,骚狐狸,我让你偷野汉子,我白养了你这臭婊子,我打死你这臭婊子!看你以后还干不干那偷人养汉的事!”吴文章一边抽打一边恶狠狠地骂着。桂花默默地忍受着肉体摧残的痛苦,撬口不开,始终没有对吴文章说一句屈服的话。
  吴文章将她吊打了三天三晚,才把她放下梁来。桂花已经遍体鳞伤,面容惨白,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但吴文章仍垂涎她的姿色,后来还是摒弃前嫌,待她不薄。特别是一年后,桂花生下那个不属于他的宝贝儿子后,吴文章对她们母子更是百般爱宠。只是桂花对吴文章的那份心早已死了。

  第八章

  李荣标从大雨浇湿的茅草中爬出来,追捕他的吴家人已走得无影无踪。躲在云层中的太阳又钻了出来,把微弱的阳光洒向世界。雨后初晴,使他感受到了一种劫难后的清新和爽朗。半个时辰前,他藏在那蓬茅草中,望着那浪潮般向自己扑来的大火,他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悲哀。此时此刻他心中装着的全是桂花,自己尸抛荒野不足为惜,可桂花今后却失去了依托。他在心中和桂花作最后的诀别,五尺男儿在死神面前遥祝着亲人的平安,不禁泪水潸然,哗哗地涌出眼窝。
  没想到正在他等着大火吞噬自己躯体的一瞬,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熊熊燃烧的火焰不堪一击地浇灭,他侥幸逃过了此劫。他双手合什,虔诚地祷告着:“多谢苍天保佑。”当他正蠕动着身子准备走出草丛时,他发现不远的一棵松树下站着两个人,他看清了是吴三和小六指,他看见一杆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正在惊慌失措之时,吴三为他解了围。他听清了吴三最后说的那句话,心中一阵感激。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想:自己他日若有所作为,他是不会忘记吴三的救命之恩的。
  吴三两次放他,令他没齿难忘,但他怎么也猜测不到吴三的真正用意。他知道吴三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管家,在吴府大院除吴文章外,他就是掌握几十个人丁生杀大权的二老爷。工友的雇用,工钱的添减和发放,都得由他拍板。平时他出手吝啬,为人狡诈,想的做的一切都离不开维护吴家的利益。这次他却为何反其道而行之,背着吴文章两次放自己一马。他颇费猜疑: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另有所图?他在心中捉摸了好多年,却没有能解开这个绳结。直到十多年后,他回归故里,与吴三长谈的那个晚上,才真正了解到吴三放他的真实用心。
  李荣标走出丛林,在离相思寨十多里路的姑母家住了三天。姑父是当地的地下党员,他听到李荣标遭遇不测后,问今后有什么打算时,他无可奈何地说:“我也不知道,听天由命吧!”姑父沉思了一会儿说:“荣标,眼下日本鬼子践踏我中华国土,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正奋力抗日,你就去参加红军保卫国土吧!”李荣标心里一热。他听说过红军纪律严明,是为穷苦老百姓打江山谋利益的队伍。他挨近姑父身边,恳切地说:“姑父,红军在哪里?我要参加红军,杀了吴文章这老贼,报仇雪恨。”姑父不紧不慢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红军是人民的队伍,他的宗旨就是要打倒像吴文章这些摧压人民的官僚地主,让人民翻身作主。我写封信,你拿着去县城南庄50号找一个姓陈的掌柜,他会告诉你如何去找红军队伍的。”
  第二天,李荣标催促姑父写信,他要去找陈掌柜。姑父见他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便挽留他再住几天,他执意要走。姑父便给他写了信,详细写上了门牌号码,嘱咐他千万不要丢失,以免暴露了陈掌柜的身份。
  他把信揣在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告别了姑父姑母就上路了。走了好一段路,他又折了回来。他想:自己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故乡?也许会血洒疆场,永世回不来了。在临别故土的前夕,他还要去见上桂花一面,不然他的心是永远不得安宁的。
  他躲躲藏藏地溜回了相思寨,潜进了吴家大院后山上的那片竹林中。夜黑沉沉的,弯弯的月牙还未露脸,夜幕似一口铁锅似的倒扣着宁静的山村。李荣标钻出竹林,望一眼沉静的吴家庭院,然后抄近路走向油榨坊。
  油榨坊的门紧关着,屋内没有一丝亮光。他猜着狗娃和金山叔已经躺下睡觉了。他和他们一起做工多年,他知道他们的生活习惯,闲时只要天一黑,他们就躺进被窝天南海北地闲聊,聊累了就“呼哧呼哧”地酣睡,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李荣标在油榨坊外来回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就去轻轻地敲响了房门。狗娃和金山叔还没睡,正躺在被窝里谈论着桂花和李荣标的风流韵事,见有人敲门,狗娃便问道:“什么人?”李荣标轻声回答说:“是我,狗娃兄弟,快开门。”
  狗娃听出了是李荣标的声音,慌忙点亮油灯,开了房门说:“大哥,你怎么回来了,真是胆大包天哪!”说完,一把将他拽进屋,随即把门闩拴上。
  李荣标坐在床铺上,急切地说:“狗娃兄弟,我求你帮个忙,去把桂花叫出来,我与她有话说。”
  娃说:“大哥,你好痴情,到了这节骨眼上,心里还在念着她。大哥,你快逃命吧,要是老爷发现你躲在我们这里,我和金山叔也就别想活命。”
  李荣标再次恳求说:“兄弟,你就不能帮我一次。”
  “不行呀!”狗娃神色紧张地说,“这几天,老爷把桂花娘子关在屋里吊打了三天三晚,可怜桂花打得皮开肉绽。她怎么受得了这等折磨。你要是让她活下去,就再也不要去惹她。”
  李荣标一拳擂在床铺上,床板震得“啪”地一声响,他咬着牙说:“我要杀了吴文章这老贼!”
  刘金山慌忙劝着说:“荣标,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单人匹马,怎么斗得过他吴文章。咽下这口气,到外面去安个身吧,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狗娃也在一旁说:“大哥,这次你能从吴文章的虎窝里逃出来,算你命大。你不知道,你逃走后的这几天,吴府真是闹得鸡犬不宁。所有的人都要严密盘问,连我和金山叔也搭进去了。”
  “怎么回事?”李荣标问道。
  狗娃说:“吴文章怀疑有人放了你,要查出放走你的人后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因此他怀疑我们俩帮了你,把我们叫去仔细认真地盘问了一个下午。”
  “最后怎样?”李荣标心里怦怦直跳,他为吴三捏着一把汗。
  “查了几天一无所获,只得就此了结,草草收场!”狗娃说。
  此时,李荣标心上的一块石头才落下地来。
  刘金山问:“荣标,你打算怎么办,到哪里去安身立命?”
  李荣标说:“去参加红军,为桂花报仇!”
  “难得你有这片真心,你吉人天相,上帝会保佑你如愿以偿的。”刘金山说。
  李荣标情绪亢奋地说:“金山大叔,狗娃兄弟,我这一去不知生死如何?我只求你们跟我好好地照看桂花。他日我有幸生存下来,我会回来重谢你们,即使客死他乡,我在九泉之下也会保护你们的。”
  “自家兄弟,不要说客套话了。标哥,你放心走吧,桂花会没事的,我们会尽心尽力为你照顾好她的。”狗娃说。
  “那我李荣标就放心了。大叔,兄弟,请受我一拜!”说着就要跪下去。
  刘金山一手将他扶起说:“荣标,你又来了,这可要折杀我们了。夜深了,今晚你在这里住下来,明日清早我送你上路。”
  “不打扰了,趁着夜里月光好,我还得赶路去,免得天亮被人发现。”
  “也好,我们送你出去!”
  月华升上中天,几个人悄悄地走出油榨坊,来到屋侧的山岗上,刘金山和狗娃执意还要送他一段路程,李荣标劝阻说:“大叔,兄弟,你们回去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路途熟悉,不碍事的。”
  三人依依惜别。李荣标一步三回头,望一眼沉睡的村庄,一种爱和恨交织在心头。他在心底说:何时我再回来了却那段恩怨呢?!
  他怔怔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一块野坟地,忽然坟地里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他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山坡上有几点亮光闪烁,一个黑影立在那座长满蒿草的坟前叩头啼哭。他好生奇怪,深更半夜里,怎么还有人在这野坟场中啼哭。他伫立良久,那人又轻声唱起了花古小调,声音是那样悲痛难忍,李荣标动了恻隐之心,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想安慰一下那位悲啼之人。
  待走近那人时,他觉得这身影、这声音是多么熟悉。这不是吴三管家吗?他急步跑上去一只手搭在吴三的肩上。
  “谁?”吴三抬起头,见是李荣标,忙说,“你怎么还没走?”
  李荣标说:“管家,你怎么一个人深更半夜在这里,这是你的什么人?”
  “唉!”吴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你也不是外人,我告诉你吧,这里面埋着玉桃,就是那个会唱戏的四姨太。”
  “四姨太?不是说吴文章让用草席卷着扔出去喂野狗了吗?”
  “是我背了她几里路,偷偷地将她葬在这里。”吴三心情十分沉重地说,“几年了,埋在我心底的话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过,也无处去说,只有在这坟前对着她说说我的心里话四姨太的命太苦了。”
  李荣标说:“难怪常常听到你唱那悲悲切切的曲子,原来你是为四姨太唱的?”
  吴三的话像打开了闸门的河水:“你大概也听说了,四姨太是因为偷了男人才自杀的。其实她根本没偷过男人。不过,她确实暗地里喜欢一个人,盼着那个男人体贴她、疼爱她。有一天夜里,四姨太去敲那个男人的房门,她什么都不顾了,她要把自己献给那个心爱的男人,她想要做一个真正的女人那个男人也爱恋着她,也想得到她,可是,关键的时刻,那男人胆怯了,犹豫了。等到那男人清醒过来,把门打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他摸着黑四处寻找,不小心还跌伤了腿第二天,四姨太自杀了,那男人只有跑到这荒郊野外哭喊着女人的名字!”说完他“扑嗵”一声跪在坟前悲切地哭泣着:“玉桃,我对不起你,我好悔,好恨哪!”
  李荣标把他扶起来说:“大叔,我没想到你心里还藏着这么多的苦水啊!”
  吴三说:“荣标,在老爷家,我不过是他家的一只狗,我干了不少损心败德的事,我也有些愧对你,差点害得你和桂花”
  “别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两次救命之恩,我会铭刻肺腑的。”
  吴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荣标,你知道吗?老爷送了两百大洋给保安团长,告你通匪通共,现在,保安团的人正四处捉拿你,你赶快远走高飞逃活命吧。”说完,他脱下自己的长衫,让李荣标穿上说:“万一碰上团丁,也许能蒙混过去!快走,趁天还没亮。”
  李荣标“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大叔,桂花她你就救救她吧。”
  “我知道,我会替你照顾她的,他日你要能混出个人样来,别忘了我这把老骨头啰!”
  李荣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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