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么远,它的脑子却走得很远。小虱子的脑子能思考;他简直浑身都是思想,它的思想和那个巨人的身体一样大,而巨人却根本没有思想。
现在说到天上和地下有两个能够洞察一切的天使和地神,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太大或太小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太远的地方,或者太久的事情。一天,天使对地神说:
“你今天看见什么啦?”
“我看见一位巨人,”地神说,“他是那样强大,他的力量可以把世界掰成两半。”
“我很了解他,”天使说,“他没有脑子,不知哪一天会把世界掰成两半。”
“那你今天看见什么啦?”地神问道。
“我看见一只小虱子,”天使说,“它的脑子很发达,要是有力量,准可以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经常看见它,”地神说,“老是在想呀想,想它那永远创造不出来的新世界。”
恰好有一天巨人躺下睡觉,他的食指的指甲覆盖了一英亩土地,小虱子正好在这一英亩土地里。第二天早晨,巨人手撑地皮站起身来,食指的指甲把这一英亩土地带走了,小虱子正在土里。过了一会儿巨人挖耳朵,把藏着小虱子的泥土掉在耳朵里了。这些泥土对巨人来说,只不过是一粒灰尘。经过一段时同,这粒灰尘慢慢从巨人的耳朵里进入了他的脑子。这件事情一发生,一个巨大的变化也跟着出现了。
一生中从来不思考的巨人突然开始思考起来;他不知道这是小虱子在替他思考。从来没有力量的小虱子,也突然感到它有力量创造世界和毁坏世界了,它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在巨人的身子里。在他们看来,他们不是两个生物,而是一个生物。小虱子的思想使得巨人想做各种事情,巨人的力量使得小虱子能够实现它的各种思想。
现在可怕的事情开始在世界上和世界周围发生了。巨人和小虱子合作把一座座大山撕成两半,让大海流进来,他们舀起河水,洒在云里,他们把月亮和星星在天空中搬来搬去,天天晚上把它们排成不同的图案,他们把风捏在拇指和食指中间,把它送到太阳那里去,把太阳吹了起来。然后他们用一根指头在地球中闻戳个洞,取来一把火,把太阳重新点着了。最后,世界开始变了样,不像是末日就要来临。倒像是末日要没完没了的继续下去,它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旋转,一会儿从里往外翻个儿。总之,根据小虱子和巨人的想法一会儿变一个样。
于是天使对地神说: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俩个会把地球和天体混合起来,到那时谁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了。”
地神回答说,“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制止他们,我们必须把他们变得跟普通人相称的大小。”
“不过。”天使说,“大小跟其他一切东西一样,只给人一种观念,我们不仅要把他们变成和普通人一样大小,而且还要使他们互相打量一阵子。让他们以后永远记住他们不是一个生物,而是两个。”
转眼之同事情就办妥了,巨人的身体缩到了一个体格健全的普通人那么大小,小虱子在它寄居的躯体里往外看,能看到它以前从来不知道的躯体了。同时,巨人也有一种能看到自己身体里边的能力,发现了里边的小虱子。
“你好!”巨人说。
“你好!”小虱子说。
“你在那里干什么?”巨人问。
“我只是在里面看看而已,”小虱子说。
“那好吧,你就在里面呆一会吧,”巨人说。“我们俩可以设法做些事情。”
“不要做坏事,”小虱子说。
就这样他们达成了协议。地神在地上和天使在天上同时相对而笑。
从那一天开始,巨人和小虱子干不了什么事情,因为他们俩要做的事情完全不同,很难取得一致。
过了很久很久,有一次他们忘记了他们是两个而不是一个。又想做同一件事情。当时天使和地神都很紧张,直到后来巨人和小虱子又记起他们自已来,危险才算过去。
前言从前有一位小裁缝,她是一位大裁缝的徒弟。可是,虽然她还只是一个学徒,她裁剪的衣服式样却非常美丽,她缝纫的针脚也非常讲究,她做的女上衣大家都很欣赏,事实上她已经成为这个王国里最最出色的裁缝。大裁缝知道这一点。可是小裁缝那样年轻,那样谦虚,因此,大裁缝自己寻思道:
“没有必要告诉罗塔,她裁剪衣服的技术比我还高明。如果我不告诉她,她自己决不会发现,如果我如实告诉了她,她就会离开我自立门户,同我竞争。”
所以大裁缝对这些一声不吭,即使罗塔做了一件不同寻常的美丽衣服,她也不表扬罗塔。罗塔没有做什么错事不该挨骂,大裁缝却常常骂她。可是罗塔总是逆来顺受;甚至有时大裁缝收到特别重要的订货跟往常一样来征求她的意见,她也不自以为了不起。
“罗兰一波兰女侯爵刚才来订做一件参加舞会的礼服,罗塔,”大裁缝有时会说,“她自己想用桃红色的丝绸料。”
“啊!多可惜!”罗塔会惊讶道,“她穿紫红色天鹅绒的衣服要好看得多。”
“我正是这样告诉她的,”大裁缝说。“她要在裙子上做十七条荷叶边。”
“亏她想得出!”罗塔惊叫道。‘她应该穿得朴素大方,但裁剪却要显得很庄重。”
“一点不错,”大裁缝说。“我正是这样亲口对女侯爵说的,问题是剪裁要显得庄重,尽可能素雅一些。”
所以她们没有给罗兰一波兰女侯爵做带荷叶边的桃红色衣服,而给她做了一件庄重华贵的紫红色衣服;在女王的招待会上女侯爵显得特别文雅太方,人人都说,“大裁缝是个天才。”其实小罗塔才是真正的天才。
你得知道,这个国家的女王已经七十岁了,没有结过婚,没有孩子继承王位。不过,她虽然从来没有当过妈妈,却至少当了二十五年的姑蚂;她在邻国有个当国王的侄子,到时候就会来统治她的国家同时又统治邻国。他已有二十年没有来看望他的姑妈了,据说他是一位可爱的年轻人,和他姑妈一样,也没有结过婚——这种情况使她非常发愁,每年要给他写两次信,一次是圣诞节,一次是在他过生日的那天。谁知他总是回信说道:
亲爱的乔治娅姑妈,
感谢你送来铅笔盒,让我非常快活。
你的爱侄迪克
附言:有充足的时间。
可是老乔治娅已经七十岁了,年轻的理查德才二十五岁,七十岁的人总不像二十五岁的人那样有充足的时间,所以这回一向十分专横的老太太在圣诞节和侄子生日之间写了一封信给侄子,说自己病了,不爱听他的胡说八道,要他到宫廷里来,从宫里年轻小姐中挑选一位新娘。因为这次她没有给侄子送铅笔盒,国王不能光感谢一下就搪塞过去,信里主要不得不谈婚姻问题。他写道:
亲爱的乔治娅姑妈, 随你的便吧。
你的爱侄迪克
附言:对象必须十九岁半,腰围必须十九英寸半
女王立即把宫里所有十九岁半的小姐召集起来量她们的腰围。有三个宫女的腰围不多不少,刚好十九英寸半。所以她又写信给她的侄子。
哦,亲爱的理查德,
琼开特女公爵,克拉默尔女伯爵和勃朗歇· 勃朗芒奇小姐全都在十二月满二十岁;现在是六月份。她们都是活泼的姑娘,她们的腰围符合你的要求。你自己来选吧。
你慈爱的姑妈
乔治娅·里吉纳
对此国王回答道:
亲爱的乔治娅姑妈,
悉听你的安排。我将在星期一来。请分别在星期二、星期三和星期四举办三次舞会,让我轮流同三位小姐跳舞,我将在星期五同我最喜欢的小姐结婚,星期六回家。
你的爱侄迪克
附言:我希望舞会上都穿化装衣服,因为我有一套非常好的衣服。
女王星期一早晨才收到这封信,侄儿国王当天晚上就要来。你可以想象宫廷里的人,特别是那三个有十九英寸半腰围的小姐是多么焦急不安呀!当然,她们马上都去找大裁缝。
琼开特女公爵说: “我要你给我做一件最最漂亮的化装衣服,必须在星期二准时做好,让我去参加第一次舞会。千万别忘了,衣服做好后,一定要派一个姑娘来,告诉我如何穿法。”
克拉默尔女伯爵说:
“最最重要的是,你要挖空心思给我做一件最最迷人的化装衣服,星期三按时送来,让我去参加第二次舞会。让你最好的徒弟送来,先穿给我看。”
勃朗歇·勃朗芒奇小姐说:
“你要是不给我做一件世界上最最优美的化装衣服,让我在星期四晚上第三次舞会上穿着去出风头,我会生气的。为了让衣服更加合身,先让你最最漂亮的模特儿穿一穿,让我自己来判断穿在我身上效果究竟怎样。”
大裁缝一一答应了下来,这些小姐一走,她就急忙跑去找罗塔,把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我们必须好好想一想,然后我们几个全得手不离针地缝,罗塔,要不然就不能按时完成了!”
“啊,我相信能安排好的,”罗塔兴高采烈地说。“我们将按顺序去做,女公爵的明天晚上要,女伯爵的后天晚上要,勃朗歇小姐的大后天才要,干上几个白昼通宵,一点也不睡觉,是可以按时做好的。”
“很好,罗塔,”大裁缝说。“不过我先得考虑考虑做什么样的衣服。”
“女公爵的衣服看上去要像阳光一样漂亮,”罗塔说。
“我正是这样想的,大裁缝说。
“女伯爵的衣服像月光一样迷人,怎么样?”罗塔说。
“我的意思正是这样,”大裁缝说。
“勃朗歇小姐的衣服像彩虹,那就简直令人陶醉了。”
“你正好说出了我想说的话。”大裁缝说。“现在就动手设计,裁剪和做起来吧。”
就这样罗塔设计了这三件衣服的式样,开始做起第一件来,那是一件光芒四射的金袍,穿上它跳起舞来,便会像阳光一样闪耀。她坐在那里做了一天一夜,年轻国王到达王宫的情形她一点也没有看见;到了星期二第一次舞会开始前一小时,闪亮的舞服做好了。
“王宫里派了一辆马车来取衣服,”大裁缝说,“女公爵试穿以前得有个姑娘先穿给她看看。可是我派谁去呢? 衣服的腰围只有十九英寸半。”
“那正好是我腰围的尺寸,夫人,”罗塔说。
“太凑巧了!快,罗塔,穿上到宫里去。”
于是罗塔穿上耀眼的衣服,金色的舞鞋,头上戴一顶金光闪烁的小王冠,外面罩上她那又黑又旧的斗篷,奔到外面,上了等在那里的王室马车。马车夫挥一下鞭子,他们就动身了。到达王宫,有一个穿过大厅而来的男仆领罗塔到了一个小接待室里。
“你在这里等着,”他说,“等女公爵作好准备在隔壁房间里接见你。她准备好了,会拉铃的。你好像在斗篷里面穿了一件非常漂亮的衣服。”
那是女公爵的衣服,”罗塔说:“她穿上这件衣服会迷住年轻国王的。你想看一看吗?”
“非常想看一看,”男仆说。
罗塔脱去黑斗篷,走动起来就像阳光从云层里射出来一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