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把这种队列训练当儿戏,这在战场上可是非常重要的!虽然你们现在手中没有多少火器,但以后会给你们装备的,到了那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现在你们已经不是刘良佐的兵了!你们是镇虏军的士兵!不要再妄想过以前的悠闲日子了!你们也别妄想逃跑!实话告诉你们,就算你想跑也跑不远,假如军官没有抓住你,那卫兵会抓住你的!假如卫兵没有抓住你,那饥饿会抓住你的!假如饥饿没有抓住你,那我会抓住你的!”
听到这里,“龅牙狗”轻轻拽了拽站在身边的刘三儿的袖子,低声问道:“怎么狗蛋最喜欢说这句话呀?”
刘三儿望了望张狗蛋,见他并未望着自己这边,便说道:“你不知道,这句话其实是威毅侯最先说的,后来被狗蛋学了去,就成了他的口头禅了。”
“龅牙狗”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如此……”
张狗蛋并未将底下士兵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现在他的心里很着急,其他被改编的刘良佐部队已经基本上开始了正常的训练,而且已略有小成,但他的这个部队却严重的拖了后腿,更让他没有面子的是,在昨天的队形比赛上,他的部队得了倒数第一,成了全军哄笑的对象,让他在别的军官面前抬不起头来。他为了挽回面子,只好更加卖力的训练部下,希望能尽快的扬眉吐气。
张狗蛋望了望手下的这些痞子似的士兵,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废了这么多口水,也不知他们听进去没有,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林清华经常哀叹精兵难得了。
张狗蛋停了片刻,接着闪在一边,用尽全力喊道:“全体都有!准备正步走!”他将右手举起来,望着部队边上的两个鼓手,用力一挥手臂,喊道:“击鼓!齐步走!”
望着那些走得乱七八糟的士兵,张狗蛋苦笑不得,他跟在队伍的后边,不时的纠正着错误的步伐,并大声的发出各种声音:“你,刘三儿!迈错脚了!”“你,‘龅牙狗’!你走得太快了!离前边的人太近!现在你手上没有枪,也没有刺刀,当然没事,但一旦上了战场,你就这么端着上了刺刀的枪乱走的话,非把前边的人戳死不可!”
就在张狗蛋跟自己部下的那群丘八折腾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林清华正坐在自己的帐篷里,双手摆弄着一个铜号,而他的面前则站着一名中年汉子。
林清华问道:“做这么个军号得多少钱?”
汉子答道:“铜皮、木炭、工钱,加起来也就一钱多银子,要是制的多的话,还能往下减点儿。”
林清华将号放在嘴上,用力吹了吹。“嘟”一声响亮的号声从帐篷里传出,将站在帐篷外的两名卫兵吓了一跳,他们对视一眼,均微微一笑,因为这已经是林清华今天吹出的第十声号响了。
当后装枪装备部队后,林清华就开始用散兵线战术训练士兵,以使他们能尽快适应这种全新的战术形式。但没多久,一个新问题也随之产生,那就是散兵线的指挥没有密集队形那么容易,以前所使用的铁皮鼓对于散兵战而言几乎无效,这就需要一种新的指挥工具。作为一个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林清华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冲锋号,想起了那亮晶晶的铜号。
所以林清华就派人从附近找了几个铜匠,命他们按照自己画的图纸制造铜号。经过几天努力,工匠们造出了几支样品,送来请林清华查验,但这些样品的声音不是过于尖细,就是过于嘶哑,林清华只好再命他们试制。工夫不负有心人,今天工匠送来的样品很不错,与林清华以前听见的那种军号的声音很接近。
林清华非常满意,他对那工匠说道:“很好,这个就做得不错。你这就把这个号带回去,让铜匠们照着这个来做,先做五百个,要是好的话,我就给你们一百两银子。”
工匠象捧着宝贝一样把那铜号捧了出去,林清华则走到一张地图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时候的地图实在是太粗糙了,不仅无法从图上看出地形,而且也无法知道两地之间的准确距离。林清华很想绘制一幅精确的地图,但现在显然不可能,看来只有等以后了。
这时,一名卫兵进帐禀报:“禀侯爷,一个自称是您的部下的人在帐外,他拿着一张纸条要见您。”
林清华道:“带他进来。”
两名卫兵将那人带入,林清华却并不认得他。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将一张纸条递给一名卫兵,由他转交林清华。
林清华接过纸条一看,见那上面写着一首截头去尾的唐诗,正是自己与陈子豪联络用的暗号。
林清华道望着两名卫兵,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守住帐篷,没我命令谁也不许进。”
待那两名卫兵出帐之后,林清华向那人说道:“天上明月。”
那人抱拳说道:“风轻水凉。属下天贵堂谢铁刚参见总舵主。”
林清华道:“不必多礼。”他指着身边的一张椅子,道:“坐下说话。”待谢铁刚落座之后,他追问道:“是你们陈香主派你来的吗?”
谢铁刚想了想,道:“也是也不是。”
林清华有些奇怪,问道:“什么意思?”
谢铁刚道:“此事要从头说起。上次陈香主前往扬州城拜见总舵主,属下当时却留在南京附近的乡下,未能同去。后来香主回来,还带来了总舵主送来的快枪,他命属下带上几名弟兄继续留在南京城外,没有命令不得进城,而他则亲率堂中好手进入南京城准备搭救夫人和总舵主吩咐必须救出的大臣。开始一些正常,香主数次派人出城传话,说已找到囚禁之所,正在想办法搭救。但后来大军南下,步步逼近南京城,香主猜测南京城不久之后就可能会封城,所以他想出一个办法,以便城内外可以联系。
香主命我率十五名弟兄居住在玄武湖中的方丈山,日夜注视城东北角,看看有无带紫烟的火药鸣镝射出,若是有箭射出,则我们应立即将箭上缚着的竹管取走,并迅速送到勤王军大营,交给军中主帅。
我们按照香主的吩咐,在方丈岛上挖了个地洞,上边架上木板,再堆上土,然后便日夜监视城墙东北角。昨日我正在观望,未时时分,听见一声尖啸,接着看见一支冒紫烟的火药鸣镝从城内飞出,后落于湖中,我们不敢怠慢,急忙下湖取了箭支,见那上面果然有一根竹管,管口用蜡密封,没有进水。
我将竹管打开,见是香主写的密信,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张挖好了洞的纸,一页一页的核对,才得知是香主已经想到了办法搭救众人,但却需城外大军配合,若是双方配合的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一举拿下南京。我留下几名弟兄继续观察,而自己则带着另外的弟兄赶到史可法大营,想找史可法,不料守卫辕门的兵丁却不让我进去,无奈之下我只好给了那兵丁十两银子,向他打听,这才得知总舵主在这里扎营。我不敢耽搁,立刻连夜赶来,由于没有马匹,所以直到现在才到,希望没有耽误事儿。”他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两张纸条,交给了林清华。
林清华接过纸条看了看,第一张纸条是陈子豪写的密信,而另一张则是谢铁刚译出的密信的内容。他抬起头,见谢铁刚一脸的疲惫,两眼通红,知道他肯定是一夜没睡,于是说道:“你干的不错,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好好睡一觉。”他叫进来一名卫兵,令他将谢铁刚领入帐篷休息。
根据陈子豪在信中的安排,林清华知道他肯定会在今晚动手,他不敢耽搁,立刻叫来马满原,命他负责大营的事务,而他则领着洪熙官并带着一千骑兵向史可法大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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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舷大炮后退装药!”一名低级军官在船舱里高声吼着,随着他的命令,水手们一起动手,将船上左舷的十门大炮纷纷向后推去,使其炮口缩回舱里,但接下来水手们只是用手模拟装填动作,并未真的向炮里装填火药,当他们将送弹棍从炮膛里抽出来后,就停住了。
郑森站在那名军官的身后,看着一个沙漏,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很好,这次的速度比上次又快了一些,但还不够,还要再加把劲儿!”他转身命令那名军官继续训练,随后带着几名部下走上了甲板。
冯锡范站在甲板上,正欲下舱,见郑森上来了,他立刻迎过去,禀道:“长公子,刚才威毅侯派人前来,向我们借五十条浅水船。”
郑森道:“哦?他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冯锡范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刚来。”
郑森道:“他有没有说借船干什么?”
冯锡范道:“没说,不过看起来好象有什么很要紧的事。”他望着郑森那难以琢磨的脸色,说道:“那咱们借不借给他?”
郑森想了想,道:“借,就给他五十条船。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正文 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五十六节
(更新时间:2005…3…25 0:12:00 本章字数:5354)
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一个黑黝黝的拳头大小的洞张着大嘴,在洞的上方,有一块突出墙面的砖头角,上面正凝结着一个小水珠。一只硕大的老鼠探头探脑的露出半个脑袋,“啪”的一声,水珠滴落在老鼠的脑袋上,将它吓回了洞里。老鼠在洞里又观望了片刻,见并无什么太大的危险,便迅速的溜出洞,跑到一个破碗边。
碗里还剩下几粒米,老鼠疯狂的在碗里舔着、吃着,很快将碗中的米吃干净,它转过头去,发现在旁边还有几个破碗,便向着下一个碗跑去。
“啪”一只布鞋飞来,正砸在老鼠的脑袋上,吓得老鼠飞也似的跑回了洞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走到布鞋边,从地上捡起那只布鞋,然后坐下,将鞋重新穿好。他的嘴里不停的咕哝着:“你爷爷的!老鼠也比这里的差役好,起码他们从不打扰老子睡觉!”
听到他的牢骚,一个声音传来:“莫师爷,你就别唠叨个没完了,还是省点儿力气上法场吧!”
莫不计回过头去,见声音是一个斜靠着牢房栏杆上的人所发,他没好气的说道:“谁说我们一定会上法场?我还说我将来肯定飞黄腾达呢!我给自己算过命,知道自己会在而立之年遇上个大贵人,以后就会跟着这位贵人一起飞黄腾达!”
他气哼哼的穿好鞋子,走带那人身边,也靠着栏杆蹲下,拍了拍那人肩膀,说道:“喂!而农兄,前些天不是有人来给你捎话儿吗?说你的家人正到处给你通关节,准备把你弄出去。怎么你现在这么灰心呢?”
不等那人回答,这间牢房里关着的第三个人却接过话头,说道:“而农兄不必太难过,先贤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只要我们死得其所,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只是可惜啊,我的那本《天下郡国利病书》才开了个头,连正文还没写呢!”
那人听了这话,却道:“我才不是怕死呢!我王夫之顶天立地,绝不向潞王那种谋朝篡位的小人妥协!”
牢房里关着的第四个人开口说话了:“而农兄此言诧矣!其实在我看来,不管是谁做皇帝,对于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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