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华满意的看着跪在下面的那些官员,心中暗自赞叹莫不计的主意确实非常好。按照莫不计事先的吩咐,林清华并没有急着让那些官员站起身,而是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向着众人大讲了一通济世救民的道理,等那些官员们跪得膝盖生痛之后,林清华才命他们站起。
正当众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走回座位时,帐篷外却又响起一声喊叫声:“紧急军情!”
众人惊疑不定的向那帐篷口看去,片刻的沉寂之后,那帐篷口黑影一闪,一名身穿儒袍的文士奔了进来。
在众人不解与迷惑的目光之中,文士迅速奔到林清华面前一丈远处,随后向林清华禀道:“禀楚国公,湖广战事已起,桂王兵分两路,一路渡江攻打安庆,一路出九江,攻岳州,湖广告急!”
众人闻听之下,大吃一惊,这文士的话就象是在这里引爆了一颗炸弹,使得这里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惶惶不安,片刻的迟疑之后,众人齐将目光投在那正襟危坐的楚国公的脸上。
出乎众人意料,林清华脸上并未表现出太大的震惊,他只是轻声说了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桂王的几万羸兵吗?只需几仗就能将他们全部消灭!”
帐篷中立刻沉寂下来,静得有些可怕,紧张的气氛让几名文官有些受不了了,摇晃了几下之后,他们就向后倒去,只听得“乓乓”几声,他们身边的桌子上的各种美食、器皿就打了一地。
几名镇虏军卫兵毫不客气的将这几名昏倒的官员扛了起来,几步就将他们弄出了帐篷。
剩下的那些还算清醒的官员纷纷伸出袖子去抹额头,虽然他们头上什么汗也没有,但他们依然乐此不疲,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定下心思,并安慰自己内心的惊恐与不安。
林清华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随后安慰众人道:“诸位不用担心害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们只管喝酒吃菜就行了!”他转过脸去,看着那名文士,说道:“莫先生,你将事情大致的说一下,免得诸位同僚大惊小怪,影响宴会心情。”
莫不计说道:“遵命!”他转过身子,扫视一眼众人,随后说道:“诸位不必惊慌,那桂王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用不着害怕他。想必诸位一定知道川中诸将斥责桂王的那封联名信了吧?”
莫不计将头扭到右边,看着一名中年将领,问道:“孙守法孙大人,你应该听说过此事吧?”
孙守法赶紧站起,略微沉思一会儿,随即说道:“是的,下官确实听说过此事,但由于南京距离西安甚远,而且朝廷上也没有发什么明诏,因此下官无法得知详细情况,只知道这其中似乎跟中兴皇帝遇刺一事有关系。”
莫不计笑了笑,随即又走前几步,询问孙守法身边坐着的一人,说道:“武大定武大人,你想必知道的多些吧?”
武大定是个粗人,没有孙守法那么多顾虑,于是便大大咧咧的说道:“确实听说过,那些川将指责桂王派人刺杀了中兴皇帝,要桂王退位自裁,此事虽然没有朝廷的明诏,不过武某相信这不是谣言。”
莫不计笑道:“不错,武大人说的对,那封信上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众川将都在信上签字画押,因此绝对不是谣言,这是千真万确的真事!”莫不计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众人是想让那桂王自知理亏而自行退位的,但却不料那桂王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脸厚无比,他见阴谋败露,便狗急跳墙,妄图杀害众将,他向楚国公下了密旨,命楚国公缉拿并就地捕杀众将,但楚国公宅心仁厚,不忍加害忠良,于是便将那密旨押下了。岂料那桂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见楚国公不处置那些川将,便认为是楚国公幕后策划了这一切,于是就心生怨恨,在多方筹集兵力之后,他便派兵攻打湖广,因而今日才有这湖广之战!”
对于莫不计演的这出戏,林清华非常的满意,他向着左边望去,紧紧的盯着几名官员。
那几名官员早就投靠了林清华,见林清华向他们投来目光,于是当即心领神会,一起走出席位,向林清华禀道:“楚国公宅心仁厚,让我等十分佩服,那桂王篡权夺位,刺杀中兴皇帝,实乃令人不齿之徒!我等望楚国公高举义旗,举兵讨伐桂王,为中兴皇帝报仇!”
莫不计转过身子,故做惊讶道:“几位何出此言?”
其中一人答道:“我等早就听说了,楚国公不仅数次击败强敌,为大明社稷立下赫赫战功,而且爱民如子,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青天。如今天下纷扰,百姓不宁,社稷不振,正是需要一个为民请命之人出手之际,而楚国公则是此当仁不让之人选,因此我等这才为天下百姓请命,斗胆请楚国公清除宵小,扫平海内,建不世之奇功!”
莫不计连连点头,赞道:“几位当真是明事理之人,与一般愚蒙不同,果然是心系社稷之人,待朝堂上的宵小束手就擒之际,定是几位飞黄腾达之时!”
说完这些,莫不计转过身子,又扫了眼众人,问道:“不知诸位的意思怎样?”
听到莫不计这样说,众人哪还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于是众人纷纷重新走出席位,站在走道之上,向林清华齐声道:“我等愿意追随楚国公!”
听着众人那并不太整齐,而且也不太响亮的声音,林清华心中一阵高兴,他知道莫不计的计谋成功了大半。
之所以只说成功了大半,那是因为还是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人没有表态,他们仍旧坐在自己的席位之上,冷眼旁观。
林清华咳嗽一声,随即说道:“我看还有几位同僚似乎有些异议,不妨说出来,让大家看看有无道理。”
莫不计向那几人看了几眼,随即转身向那最先站出来表态的几名官员使了个眼色。那几人心领神会,当即走上前去,其中一人指着一名坐在席位之上的官员,毫不客气的质问道:“怎么?宋大人,你莫非有什么异议不成?”
那宋姓官员慢慢的站了起来,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楚国公好象应该只是掌管湖广、河南、四川三地吧?这陕西好象还不归你管吧?怎么?莫非楚国公想越俎代庖不成?”
不待莫不计发话,那几人就涌了上去,将那官员推倒,口中高呼“你定是桂王一党”,几人拳打脚踢之下,不多时就将那人打得满脸是血。
“好了!”林清华暴喝一声,说实在的,他并不太喜欢这样的官场伎俩,他见再这么打下去,非把那官员打死不可,遂说道:“他是不是桂王一党暂时还不能定论,这个……”
见林清华心肠似乎有些软,莫不计赶紧接口道:“现在确实还不能肯定此人是否是桂王一党,不过也不能说他一定就不是,因此不如先将其关押起来,以后慢慢审明。”说完便走上几步,向着林清华挤了挤眼睛。
林清华沉默片刻,随后说道:“那就依莫先生之言,先关起来。”
莫不计赶紧转身命令道:“来人,将此人押下去,与那被我军光复陕西之时抓住的鞑子官员关在一起。”
几名镇虏军卫兵应声而动,将那满脸是血的宋姓官员拖了下去,帐篷中又是一片沉寂。
剩下的几名官员见势不妙,遂立刻走上前来,向林清华禀道:“我等愿追随楚国公!”
一切都按照预料进行的很顺利,虽然有些不和谐的小插曲,但毕竟无伤大雅,当卫兵们将酒席重新摆好,并将陈年好酒端上来后,帐篷中的气氛中顿时又变得轻松起来。
酒过三巡,众人醉意渐起,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林清华问孙守法道:“孙大人,我听说你们攻打西安城的时候俘虏了不少鞑子的大官,却不知道有些什么样的人?”
孙守法打了个酒嗝,喷出满口的酒气,说道:“凤翔总兵何世元、固元兵备道吕鸣夏、陕西巡按黄昌胤、泾阳知县张锡蕃,还有那鞑子委任的陕西总督孟乔芳也被咱们抓住了,现在他们都关在大牢里,正等着楚国公处置呢!”
林清华赞道:“孙大人果然英勇,居然抓住这么多鞑子官员,当真该嘉奖一番才是!”
莫不计笑着接口道:“是啊!楚国公一向赏罚分明,不如楚国公现在就嘉奖他一番。”
林清华点头道:“不错,我正有此意!这样吧,如今陕西巡抚一职尚空缺,不如就由孙大人来当吧!”
“这个……这个如何使得?”孙守法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当这陕西巡抚,所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林清华,却见他脸上一脸的严肃,似乎不象是在开玩笑。
“怎么使不得?”莫不计笑道,“如今桂王谋反,正是我等忠义之士匡扶社稷之时,而这领头儿的人只能是楚国公了,现在他的话就是朝廷的意思,他说你现在是巡抚,那么你现在就是巡抚,有何不可?孙大人切勿推辞,否则的话,恐怕会辜负了楚国公的一番美意。”
孙守法立刻跪谢林清华厚爱,并表示自己一定不辜负楚国公的期望。
莫不计看见孙守法身边坐着的武大定似乎脸色异常,便接着说道:“我听说武将军在西安之战中也甚是勇猛,正是他第一个冲进城中,看来也应该好好嘉奖一番才是。”
林清华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陕西尚未完全平定,急需一名通晓征战之事的将军,替我剿灭各地的流寇、土匪,依我看,武将军正是最好人选,看来这陕西总兵一职非你莫属!”
林清华与莫不计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不一会儿的工夫,这中军大帐之中的所有官员全部都升了官,整个陕西的人事安排就这么轻松的定下来了。众人哪里想到楚国公居然这么通情达理,慷慨大方,当下自是人人欣喜若狂,纷纷谀词如涌般的巴结赞扬着林清华,几乎已使林清华有些飘飘然起来。
还好林清华见过比这更谄媚的阿谀奉承之词,所以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安排政务上的事情。
林清华询问孙守法道:“孙大人,我听说陕北一带似乎有一支反清义军,如今整个陕北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了,可有此事?”
孙守法恭敬的答道:“确有此事。那支义军的首领名叫王永强,其原本是朝廷延安营参将,后来反贼李自成与鞑子先后占领陕西,他便与他们虚与委蛇,始终没有真正臣服。前些日子,我军兵围西安之时,下官就曾派人去联络他,他爽快的答应不派兵援助西安城里的鞑子。后来我军攻克了西安,王永强便宣布反水,派兵与陕北鞑子兵作战,并杀掉了鞑子委派的延绥巡抚王正志、延绥总兵沈文华和靖远道夏时芳,其功劳甚大,不可不予嘉奖。”
“哦?若果真如此,倒真不能忘了他。”林清华连连赞道,“但却不知今日他为何没有前来?”
孙守法答道:“回楚国公,如今陕北一带尚有不少的贼寇需要清剿,因此他脱不开身,故而未能前来听令。”
林清华心中暗笑一声,随即提高声音说道:“真的是这样吗?该不会是他不相信我吧?”
孙守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清华的这个问题,要不是那王永强送给他一万两银子的话,他才不会给他说好话呢!现在既然林清华已经觉察出了王永强的自立之意,那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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