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佐的大儿子?他不是傻瓜吗?怎么还想娶老婆?”林清华心中隐隐有些疑问。
赵大人解释道:“刘良佐的大儿子脑子确实不大灵光,不过他不仅早已娶了老婆,而且一娶就是八个老婆。”
“什么?傻子居然娶了八个老婆?”林清华更惊讶了,“他娶那么多老婆干什么?”
赵大人答道:“回元帅,那是因为刘良佐想让他的儿子变的聪明些。”
“什么意思?仔细说说。”林清华说道。
赵大人说道:“这件事倒也并不算太复杂,去年从外地来了一对儿巫婆神汉,据说他们曾经在四川给那流寇张献忠当过国师,他们吹自己法力无边,能驱邪逼难,使人逢凶化吉。他们到了南京城后,就到处卖弄法术,骗人钱财,下官曾经治过他们的罪,夹了他们几天号,但是毕竟这种事情民不告官不究,愚民蒙妇愿意上当,即使上了当,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也不会来告,所以他们仍旧逍遥的很。
方才下官已经说了,那刘良佐的唯一一个脑子灵光的儿子刘昱在去年就被青皮给打死了,他们刘家就只剩下了三个傻儿子,那刘良佐自然是不甘心刘家就此绝后的,因此便急着给那三个傻儿子成亲,以便让他们尽早为刘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说到这里,赵大人抬起头,悄悄的看了看林清华,却发现他表情并没有异常。对于林清华直到现在还没有子嗣的现状,赵大人也是多少知道一点儿的,因此他害怕自己刚才的话刺痛了林清华,于是赶紧看看,现在看见林清华好象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他便放下心来,轻轻咳嗽了两声,接着继续说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刘良佐的三个傻儿子虽然都娶了妻妾,但是却没有一个有子嗣,这让刘良佐非常的恼火。元帅您是知道的,那刘良佐虽然罢了官,但是他在南京一带经营了不少铺子,这钱是不会少的,因此他便多方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民间的验方偏方能够治好三个傻儿子的病,为了这事,他没少花钱,什么观音菩萨拜了一个又一个,但却始终不见好。今年春上,刘良佐听手下人说起了那一对儿巫婆神汉,得知他们法力高强,于是便重金将他们聘了去,让他们给三个傻儿子治病。
那对儿巫婆神汉到了他府上以后,就忙着做法行巫,他们对刘良佐说,他的儿子之所以既傻又没有子嗣,完全是因此妻妾太少的缘故,而且由于他们已经娶来的妻妾八字不合,所以必须重新娶过,并且每人都要娶足九个妻妾,只有这样才能把傻病治好。
那刘良佐依言而行,他自然是不在乎钱的,大把的钱撒出去,但却没有什么效果,因为清白人家的女子哪个肯去伺候只会吃饭拉屎号啕大哭的傻子?但那巫婆神汉又一定要求娶来的妻妾必须是处子之身,而且八字必须很合,这样一来,就很不容易凑齐。
那刘良佐倒也真有些本领,硬是在两个月内找到了八个合适的女子,让她们与他的大儿子先成亲,但是这还是少一个,于是这刘良佐便找到了一个在南京城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混混儿,再由那老混混儿牵线,找到了这‘河中蟹’。
那‘河中蟹’收了刘良佐的定金,自然是卖力的干活,很快就给刘良佐弄来了一个合适的女子,而这名女子就是那日跑进‘聚贤楼’求救的女子了。
那名女子今年刚好十六岁,她原是安庆城郊一个做卖香烛的小贩的女儿,小名兰儿。虽然那‘河中蟹’始终不肯招供他是怎么将兰儿弄来的,但据兰儿所说,她是被‘河中蟹’硬抢来的。
几年前,元帅的军队在安庆与那桂王的军队展开大战,那兰儿一家先是逃进了城里,等桂王军队被元帅的大军击退之后,他们便又返回城外,但此时他们的家已经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没办法,他们只好举家搬回老家。噢,对了,这时候与他们一同去老家的还有一个少年,姓齐,小名‘疙瘩’,也就是元帅麾下那名海军的军爷了。
他们在老家一住就是好几年,靠着给族长当佃户过活,后来齐疙瘩,也就是齐鲸波离开了他们家,前往元帅军中投军,从那以后,他们也就没有再见过面。
今年三伏刚过,那族长就将兰儿的爹叫到了家中,说想给兰儿说门亲事,那兰儿的爹大号张石头,虽然有些懦弱,但是毕竟还是很爱护女儿的,他对那族长说,自己已经将兰儿许配给了齐鲸波,只等着齐鲸波衣锦还乡,就给他们办喜事。
那族长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因为他已经收下了那‘河中蟹’的钱,而且他也很想攀上刘良佐这个大财主,于是便不由那张石头分说,就做主将兰儿许配给了刘良佐的大儿子。
张石头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回家后就马上吩咐家人收拾细软,准备连夜逃走,但不料那族长早就有安排,他们刚走到村头,就被族长派去的家丁拦了下来。
张石头与他们理论,自然是讨不了好,双方越吵越急,最后终于打了起来,虽然张石头用篾刀刺伤了一名族长的家丁,但是他也被家丁们用鸟枪打死了,他的媳妇不堪受辱,当场自尽,而兰儿就被他们抓走,并被捆着送到了南京城,交给了刘良佐。
兰儿性格倔强,自然不肯依从,这巫婆神汉主持的婚事自然也就耽搁下来了。终于在上个月,一直被囚禁在柴房的兰儿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刘良佐怎肯善罢甘休?他立刻召来那‘河中蟹’,命他追捕兰儿,‘河中蟹’不敢怠慢,立刻追了上去。那兰儿一路之上跌跌撞撞的跑进了‘聚贤楼’,正好遇见了刘子壮、周容、姜宸英三位大人,而且居然还碰见了她的疙瘩哥,这可真是吉人天象。”说完这些话,赵大人连连摇头,似有无限的感慨。
“岂有此理!无法无天!”林清华拍案而起,打断了赵大人的无限感慨,他愤然道:“刘良佐这个王八蛋,老子饶了他一命,还送了他些钱,想不到还是贼心不死,他以为他有几个脑袋?”
赵大人从来没见到过林清华发脾气,当下也不敢说别的什么话,只是说道:“元帅息怒,刘良佐确实有些嚣张,仗着是西帅的行商,一向眼界甚高,在这南京城里,他也只害怕您和西帅两人而已。下官前日刚刚审明了这件案子,便独自前往刘良佐府上拜见刘良佐,想向他核实一下那‘河中蟹’等人的口供,却不料刚到门口说明来意,就被他的家丁给赶了出来,下官当时真是狼狈不堪。”
林清华问道:“你当时就没有叱责他?”
赵大人心中暗道:“我哪儿敢啊!”但嘴上却道:“下官曾旁敲侧击的说起过,但那管家随后出来,传他们老爷的话,说他们老爷只是买主,既非幕后指使,也非动手的凶手,这件事与他们无关。而且……而且……”
见赵大人说话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林清华有些纳闷,便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说错了也没什么,什么时候我因为言论而处罚过人?”
赵大人壮了壮胆,说道:“刘良佐的管家拿出一份卖身契,对下官说,那兰儿已经签了卖身契,是自卖人,而根据元帅前不久公布的法令,自卖人是合法的,他们不仅无罪,而且有理,说完这些,那管家还向下官要人呢!”
“岂有此理!”林清华更加愤怒了,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刚想将以前在河南施行的一些法律推广开来,却马上就遇到了刁钻之徒。他又站了起来,咆哮道:“岂有此理!对他们不利的法律他们可以借口西城不归我管来敷衍,对他们有利的法律他们就拼命的钻空子,真是气死我了!我的法令上说的清清楚楚,自卖人必须是自愿的,况且一旦买主违约,那么官府可以宣布契约无效。怎么?难道你当时就没有反驳他?”
赵大人显然有些慌了,他马上站起来,跪倒说道:“下官知罪,下官一时糊涂,全然忘记了这件事,还望元帅责罚。”
林清华走上几步,扶起赵大人,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发你的脾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假如我能够事先好好的想一想,再多听听手下人的建议的话,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疵漏,你起来说话。”
赵大人站直身子,低着头说道:“下官实在是糊涂的很,没有好好的看看元帅的那些新法令,因此便让人得了空子。”
林清华说道:“这件事就先放一边,看起来这条法律是该好好的改改了。”
林清华吩咐赵大人坐回椅子,随后说道:“既然现在这件案子已经弄清楚了,那么也就该结案了。那个什么族长你抓起来了没有?还有那对儿巫婆神汉呢?”
赵大人答道:“回元帅,本来那对儿巫婆神汉是住在西城的,没有西帅的手令,顺天府是不能拿人的,巡警队就更不能了,不过,也许真的是老天有眼,昨天那对儿巫婆神汉居然到东城去给一家富商做法,元帅以前就曾说过,顺天府可以在东城拿人,因此下官就命手下衙役去那富商家拿人,并没有什么波折,人犯很快归案。至于其他人,除了那些青皮之外,就没有别人被抓了。刘良佐在西城,又是西帅的行商,下官没法拿,而那伤人拐人的族长则不在下官的管辖范围之内,抓他们应该由当地官府来办。下官今日之所以前来拜见元帅,一为向元帅禀报案情进展,二则是向元帅请求拿人,三则是将西帅的信交给元帅过目。”
林清华马上站了起来,走到正厅角落,拿起书桌上的公文和笔,飞快的写下了命令,随后拿着命令走回赵大人身边,说道:“这件案子既然是刘子壮他们碰见的,那么最好由他们办理,你就不要再理会了,现在人犯关押在何处?”
赵大人答道:“回元帅,本来是关在巡警队的,但后来西帅来了帅令,下官就将人犯收入顺天府大牢了。”
林清华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关在顺天府,刘子壮、周容、姜宸英他们现在还在城里,从现在起,这件案子由他们审理,人犯也由顺天府大牢再关回东城巡警队。”
赵大人显然很是意外,小声问道:“元帅的意思是,您不打算与西帅一同审理此案了?”
林清华说道:“这件案子实在是影响太坏,让人愤怒,这恐怕是一件惊天巨案,若是东西两帅意见不能一致的话,恐怕会让歹人逍遥法外,所以事且从权,就由我的人单独审理吧!”
“这个……”赵大人心中隐隐的浮起一种莫名的恐惧,“若是西帅知道的话,恐怕……”
林清华伸出手去,拍了拍赵大人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官,虽然胆子有些小,但是总还是爱护百姓的,现在你一定感到束手束脚吧?不要紧,以后你会真正行使起你的职责的。只要你在这几天保持沉默,那么你一定会看到结果的。好了,现在你快回去吧!”
等赵大人转身离开之后,林清华马上又返回书桌边,又写下一道命令,随后叫来两名卫兵,将密封好的命令交给他们,并小声说道:“快将这封信送往侯方域大人府上,就说是我说的,这个消息一定要在两天内见报,题名就叫《惊天大案》。”
待卫兵离开,林清华马上拿上自己写的第一道命令,来到元帅府旁边的咨议府兵部,将命令交给一名正在值班的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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