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摄政王,望摄政王海涵。”
这骑士就是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了,刚才在来皇宫的路上,被那群送葬队伍一冲,将他的亲兵队冲散,他在十几名骑兵的护卫下匆忙脱离卫队,冲出人群,虽然并没有受伤,但是此刻的多尔衮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所以,当那名禁军队长来到跟前向他请安赔罪的时候,他毫不客气的举起马鞭,狠狠的抽了那队长几鞭子,口中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本王都不认得了!”
那队长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想跑却又不敢跑,只得连声告饶,口中喊道:“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奴才有眼无珠,没认出摄政王来,望摄政王您老人家大人大量,饶奴才一命!奴才以前只是正蓝旗的一名牛录额真,平时也就在城外作战,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摄政王,望摄政王饶过奴才一命。”
多尔衮停下鞭子,呵斥道:“站起来回话!”
那队长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头低到了胸脯上,混身仍是颤抖不已。
多尔衮问道:“你说你是正蓝旗的,可是皇上的禁军之中,应该全是两黄旗的人才对啊?”
队长哆嗦着答道:“回摄政王,近日局势日紧,明军势大难制,且城内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为了以防万一,今日皇上下了圣旨,命令各旗分别派出人手,编入禁军之中,以拱卫皇城。奴才就是在今日中午才被编入禁军之中的,以前奴才连皇城都没有见过呢!”
“哦?”多尔衮显然有些意外,他喃喃道:“有这道圣旨?我怎么没有听说?”
一名亲兵靠近多尔衮,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确实有这道圣旨,不过那时候您正在城上巡视防务,因而并不知道。圣旨是正白旗固山额真克尔博替您接的,后来就派了五百精锐进了皇宫,镶白旗也派了人。您刚刚回来,就接到入宫议政的圣旨,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多尔衮横了那亲兵一眼,冷冷的说道:“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必须先向我通禀。”
多尔衮抬头向那宫门紧闭的皇宫看了一眼,随即冷哼一声,翻身跳下马来,将缰绳交给一名走过来的禁军士兵,随后便迈开大步走向宫门。
待走到门口,见宫门被禁军士兵推开,多尔衮便从腰上卸下腰刀交给一名禁军士兵,谁知那士兵并不接刀,而是说道:“摄政王不必解械,今日规矩改了,将领可以带刀进宫,您的亲兵卫队也可以与往日一样进去,但不能过金水桥。”
多尔衮无暇细想,立即带着十几名亲兵走进了皇宫。
果然如那禁军士兵所说,皇宫内的人明显比往日多了很多,到处都可以看见那些大臣将领们的亲兵,但他们全部都站在金水桥外,不能过桥,而桥上则由众多禁军严密把守。
一名大臣站在桥上,正四处观望,忽然见到多尔衮前来,于是赶紧迎上前去,说道:“摄政王,您总算是来了,这里没有您主持大局,肯定乱套,现在里面正在吵呢!鳌拜跟遏必隆差点儿打了起来。”
多尔衮在那人跟前站定,斜眼看了看那人,忽然开口道:“冷僧机,怎么你今日比本王还先来一步?”
冷僧机叹道:“皇上催的急,下官不得不快些赶来,要是来得晚了,恐怕雷霆震怒,我这做奴才的就性命难保了!”
“哼!哼!”多尔衮从鼻孔中喷出几声冷哼,说道:“那么本王来得这么晚,岂不是也是性命难保了?”
冷僧机忙道:“摄政王自然是不一样的了,您整日忙着巡视防务,为国操劳,皇上和太后心里是清楚的,况且您是摄政王,皇上能够登基,还不是因为您的一力支持?”
多尔衮也不回话,立刻拔腿就往桥上走,冷僧机也转身紧随其后。
多尔衮抬头看了看那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忽然问跟在身后的冷僧机:“他们都是怎么说的?那些汉臣们怎么说?”
冷僧机小声说道:“皇上跟太后的意思是立刻向明军请降。今日朝议全部都是满臣,没有汉官汉将,汉军旗的人全部被调往城东防守,免得他们心怀不轨。”
多尔衮冷笑道:“请降?妇人之见!”
冷僧机接着说道:“八旗旗主大多赞同此意,但有下官等人顶着,因此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什么办法。”
多尔衮说道:“八旗旗主一向善于见风使舵,他们滑头的很。不过,如今两白旗全在我的手中,我不同意,他们又能怎样?”
冷僧机叹道:“不过他们人多势众,恐怕真的不好对付。”
多尔衮说道:“本王一去,自然叫他们回心转意。”
眼看着就快抵达宫殿正门,两人马上停止了说话,快步走到了门口。
进了宫殿,多尔衮便看到宫殿中正乱成一片,文臣武将们胡乱站在一起,互相大声呵斥着,仿佛如同菜市一般,而那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与垂帘于皇帝身后的太后则满脸的愁容,既不呵斥众臣的失礼之举,也没有什么精神参与争论。
众人见多尔衮终于进了大殿,于是嗓门忽然小了不少,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口正瞪着他们的多尔衮。
多尔衮慢慢的走前几步,向皇帝与太后行礼,并口称:“臣多尔衮参见皇上、太后。”
对于多尔衮并不算恭敬的言行,皇帝与太后显然并没有心思深究,太后轻声说道:“摄政王不必多礼,你来了就好了,大家议来议去总是不得要领,你给个准主意吧。”
多尔衮轻蔑的扫视一眼身边的那些大臣,随后大声说道:“臣以为,我朝与逆明势不两立!凡是想投降的人都是太祖的不孝子孙!”
“多尔衮!你别再充英雄好汉了!”不等多尔衮说完,站在他身边的一人却马上走前几步,伸出右手,指着多尔衮的鼻子尖儿喝道:“就因为你想充好汉,所以大清才会落到如此窘迫的地步,若是你肯早些收手,带着得来的金银返回关外,那么我们如今也不用低三下四的向明军乞降,事到如今,你还不改悔,到底谁才是太祖的不孝子孙,难道还不清楚吗?”
多尔衮转身望去,待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忽然哈哈大笑,随后说道:“我当是谁这么英雄呢,却原来是济尔哈朗大人。哈哈!你不是刚刚从牢里放出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牢里的滋味了?滚一边去,本王不与胆小鬼说话!”
“呸!”济尔哈朗骂道,“想当年,我跟太祖还在关外统一女真部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胆小鬼?嘿嘿!老夫身上的十几道伤疤可以向人证明老夫的勇猛。”
“老匹夫!你自己捞足了就想走了?八旗这么多人,大明这么好的地方,怎能轻易就走?”多尔衮丝毫也不将胡子花白的济尔哈朗放在眼里,当即用毫不客气的话进行了反击。
“八旗这么多人?哈哈!老夫真算是开了眼了!”济尔哈朗也提高了声音,“入关之时,就算是算上汉军旗,八旗全族也不过百多万,可是如今呢?你好好的算算,假如你不会算,那么老夫来帮你算。前次中原一战,损失十余万精锐,当时老夫就劝你不要再一意孤行,应该见好就收,但你不但不听,但而将老夫痛骂一顿。好了,你既然想靠绿营来充实实力,那么老夫也就全力支持,到处去帮你拉人当兵,可是结果呢?那些绿营多是混饭吃的,别的不说,就是几年前的那场陕西之战,一战就损失了大半人马,这还不算蒙古兵,这个时候按说你应该清醒了吧?可是你却越发的糊涂,不仅不愿意尽快撤出关外,反而一意孤行的继续与明军争夺山西、山东,可是落了个什么下场呢?不仅丢了山西、山东,而且将漠南蒙古都丢光了,你这算什么计略?亡我满洲女真的计略吗?”
济尔哈朗停下说话,喘了几口气,又接着说道:“如今我女真还剩下多少人?你大概没有算过,可能你也不想算,那好,那么再由老夫算给你听,如果不算上那些汉军旗的,那么我女真八旗现在已经不足三十万,而这其中还有近一半的老弱之辈,若是再不快想办法,恐怕我女真可能真的就要全数葬身在这中原了!到底是什么迷惑住了你的心?是中原的花花江山?是中原的美女歌伎?还是你那野心十足的心?”
多尔衮一直脸色平静的听着济尔哈朗的话,只是偶尔的冷笑几声,以示自己的轻蔑与藐视,但当他听到“野心”两个字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步窜过去,一把抓住济尔哈朗的衣襟,喝道:“老匹夫!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住手!”皇帝那威严无比的声音将多尔衮的无礼举动喝止了,他盯着多尔衮那充满了惊诧之色的脸,说道:“济尔哈朗既是功勋赫赫的老臣,同时又是你的长辈,怎可如此无礼?”
多尔衮松开济尔哈朗,转身禀道:“皇上,臣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奴才,免得他散布投降言论,扰乱人心。”
“扰乱人心?嘿嘿!朕也曾派人去商议请降的事宜,那么朕岂不是也是你要教训的对象了吗?”皇帝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个……这个……”多尔衮没想到皇帝语气这么严厉,说实在的,这两年来,他已经越来越感到伴君如伴虎的滋味了,虽然眼前的这个皇帝只有不到十六岁,可是在太后的教导下,已经隐隐有君王的霸气了,从前的那个总角少年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皇帝了。
见多尔衮被自己压制住了,皇帝显然很兴奋,他接着说道:“虽然当年八旗入关的时候朕还小的很,不知道当时的形势是怎么样的,但是朕这么些年的书不是白读的,朕知道了‘时移则事异’的道理,也许当年入关的时候是对的,但是现在的形势已经变了,明军再也不是那支望风而降的疲敝之军了,他们不仅武器精良,而且士气高昂,反观我军,不仅士气低落,而且粮草、器械都不足,也许你能在这里多守几天,可是万一明军将那些大炮都架起来轰击城墙怎么办?也许你能挡住明军的箭矢,但你能挡住明军的大炮吗?方才济尔哈朗说的不错,如今女真人口凋零,虽然可以用‘投充’的办法将汉人变为旗奴,但是人心忿忿,你能保证他们不反?派出的使者已经带回了明军的话,他们给我最后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不降,那么他们将发动攻击,并发炮轰击皇城,到了那时候,你还能这么嚣张吗?你可以不顾女真全族的死活,可是朕是皇帝,朕要为女真的所有人负责!朕不能让他们全都死在关内,朕不能将太祖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全部葬送在这里!”
“皇上说的好!”坐在珠帘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发话了,“摄政王要体谅皇上的苦心,皇上不仅仅是正白旗或镶白旗的皇上,皇上也是整个八旗的皇上,他不仅要为正白旗操心,还要为其他的旗操心,既然如今八旗之中有六旗都同意议和请降,那么摄政王还是不要再坚持了吧。”
多尔衮抬起头,看着那珠帘之后端坐着的太后,虽然他看不清太后的相貌,但是那熟悉的声音还是在他心中荡起一阵涟漪,往日的一些情景不觉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多尔衮很快收回了心猿意马,恭敬的说道:“皇上、太后,臣并不是不讲礼之人,只是臣觉得,在目前来说,若是这么投降的话,我方不可能有什么好处,所以,臣认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