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
只能眼睁睁等死,就连远坂也救不了————
————驳回。
手段的话最初就已持有。
要说防御之物,那才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若此身是魔术师,
则理所当然,战斗的不是自身,而是由魔术创造衍生之物————!
“投影,开始(Trace On)”
那就创造吧。
成功是毋庸置疑。
复元并非从基本结构开始。
(危险)
从那概念、创作者的思想理念道德信仰追溯读取其起源本身。
(危险)
因而为投影而非复元,其为真物落下的同一之影。
(危险)
那是何等人神之业,一概不论。
只要是一度有过形迹之物,再现不会有任何障碍————!
(暴走)
所以问题在别的地方。
对,问题是,问题是问题是,问题是问题是问题是机体无法跟得上功能!身体热如焚烧。
每一寸的细胞都在着火,神经在惨叫网膜在龟裂心音在消失。
无视肉体的停止命令,创造理念、基本骨架、构成材质制作技术依附经验蓄积年月,省略一
切的一切在一息间造出干将莫邪!
全身在燃烧。
现在使用投影,即,意味着死。
这种超出规格的魔术行使,卫宫士郎的肉体无法承受。
无视之,头脑先行失控,因而肉体即走向死灭。
————然而。
就连这个问题,也不存在。
对,不可能存在。
————行使剑制就会死?
开玩笑。
这身体,就是为这一点而特化的魔术回路。
为剑所救,与剑同在的一生。
因而————他人姑且不论,说到剑制,卫宫士郎则绝对没有自灭的道理————!
“哈————…………!!”
碰撞。
所握的武器、面前的敌人均与上次完全相同。
手中是干将莫邪。
复制的 Archer 的宝具,再一次,弹开了葛木的拳。
“————”
——停下了。
认识到再继续就会重蹈上次的覆辙吗,葛木稍微后退了。
“哈——呜……!”
肺在爆发。
屏住的呼吸,如缺堤的洪水般从口中涌出。
左肩没有感觉。
伤口已经完全裂开,不只包带,衣服也被血染红了。
——不是投影造成的损伤。
二击。
只是二度弹开了葛木的拳,左臂就已经废掉了。
再接一击的话,肩部的骨就会移位,出现明明被拳击中手臂却粉碎了,这种奇怪的光景吧。
“————哈、啊、哈————”
然而不能让任何人看出。
举起双剑,守护着背后的远坂。
而关键的她本人,
“傻、傻瓜士郎——!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停下脚步,在向这边发着牢骚。
“————”
……松了一口气。
这个选择,没有做错。
她这种不易被发现的善良没有丧失,真的太好了。
“————”
不,现在不是这种场合。
有没有做错以后再反省。
我们先得保证能无伤地走出这里。
“——不好意思,有意见留到以后,喘过气来我会好好听的。现在先得想办法解决他们”
远坂无言点头,在我身后进入了临战态势。
“——料到会出手了,却没料到会直接跳下来”
举起双拳,葛木盯着我和远坂。
……没有放走我们的意思。
互相紧盯的视线,是为了不让任一方有机会逃走。
我与远坂,谁只要稍有异动就会即时作出反应吧——
“呜————”
而这边却已不能慢悠悠地等下去了。
……肩上的伤正以秒为单位恶化。
每流一分血,专注力就削减了一分。
本来就是撑不了多久的身体了。
要逃的话,就得珍惜每一秒的时间。
……但是,面前不是能简单逃脱的对手。
我一动葛木就当然会反应,这时,首先被杀的就是远坂。
想要让远坂逃走就得打败葛木。然而我既没有击败葛木的力量,敌人也不只葛木一人。
葛木的背后有着 Caster,以及背叛的 Archer。
……不,搞不好连 Saber 也会变成敌人。
“————”
出口之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绝望至此的状况下,不会出现可逃离的奇迹。
最低限度也想让远坂抵达外面,即使如此,也需要让人惊叹的奇迹————
“到此为止了,你突然闯入确实吃了一惊,可结果没有改变呢。
……呵,看那嘴脸似乎也认命了吧。既然出来,就是说做好死的准备了吧,小子?”
“就在这里了结了吧,再放你活命也是麻烦,趁现在一口气——”
“——!”
……来了……!
既然这样,就只有全力抵抗到底,紧握双剑,站在远坂面前。
放出在空气中的杀气,
就在触及我们之前的一瞬。
“——不,等等,Caster”
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赤色的骑士制止了。
“……Archer。在这里没有发言权的事实,还以为你已经领悟到的”
“哪里,有一事忘了说。归顺于你是有一条件的”
“……条件?”
“对,既然毫无抵抗地向你奉上了自由。
作为代偿,现在放他们走。反正已不具有 Master 的作用,就连杀也没有价值吧”
有如旁观者一般的提议。
远坂用毫不躲闪的视线直盯着他。
“放过他们?……哼,比起你的言行,你本人要仁慈得多呢”
“我也是人之子。背叛之后当场杀死主人,也会不安心的”
“哼,明明是个背叛者,居然在她本人面前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呢”
“……也好,这回就放过你们。可以后要是还敢做什么碍眼的事,不管谁来求情也杀了。
没关系吧,Archer”
“当然。到此地步还敢挑战的愚者,还是早点死了的好”
……交涉成立了吗。
笼罩圣堂的杀气变稀薄,那股决不容我们往外走一步的压迫感消失了。
“就是这么回事,两位,这次姑且饶你们一命。败者就要像个败者,夹着尾巴离去吧”
“哼——”
对 Caster 狠盯一眼。
……但是,
远坂无言地,拉了我的手臂一把。
“走吧,现在她说得对”
耳边低声响起的一句。
“————”
让呼吸平息,转身背向敌人。
没有跑起来,缓缓地往阶梯走去。
曾是那么远的距离,只用数步就结束了。
咯,的足音。
远坂一脚踏上阶梯,往 Caster 回望。
……不对。
远坂面向的不是 Caster,而是站在敌方微笑的那个男人。
“不要恨我,凛。
作为 Master,这女的更为优秀而已。
优劣明了的话,我会选择强者”
“——是呢,可是你一定会后悔。我绝对不会住手的。
听好了,我会打倒 Caster,重新收复你。到时就算道歉我也不会饶恕你的”
哼了一声,转过脸去,走了起来。
从侧面看见,她悔恨地咬着嘴唇。
即使如此也不显匆忙,远坂堂堂正正、一度也不回头地,离开了地下的圣堂。
走出教会。
从地下圣堂到这里,两人都不发一言。
夜里的外人墓地/远坂凛(Ⅶ)
“呜——”
……伤口在疼痛。
额头上的汗渗入眼中,视野变得模糊。
“哈…………”
就连行走这种单纯的运动,也在造成伤口的恶化吗。
“……卫宫同学?”
远坂向落在身后的我转过身来。
……啊,
突然,她露出严肃的表情面向我。
“休息一会吧,士郎。走路也辛苦了吧”
“呃……?不,没事。这点程度还不算什么,现在赶紧回去要紧”
卫宫邸、或者远坂邸。
哪边都没关系,总之现在,得尽早让远坂回到自己的根据地。
“别在意这伤,又不是涂了什么毒的”
甩开远坂的视线,继续前行。
“呃——”
……真没用。才刚说完,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你看!都怪你逞什么强,这种伤势跟葛木交手是自杀行为。好了乖乖地给我休息,他们不
会追过来的”
“……大概吧。不过,还是快点回家的好。我也不是特别辛苦”
“我说你……!出了那么多血,还说什么不辛苦!我不知道你干吗那么想家,现在先休息才
最重要吧!?”
大声地怒喝。
……看来,果然还没恢复状态呢,
远坂缺乏了平时那种冷静。
本来就是激情主义的家伙,一旦失控,怒火就不可抑制了。
“喂,有在听吗你!?又不是绮礼,别在人面前拖着那么长一条血迹走路!
说到底干吗会变成这样!?的确叫你去教会的是我,可一进去就该察觉不妙了吧!?”
“……我说,别当我傻瓜,这种危险还是感觉得到的。情势有多严重,一看见教会时就明白
了”
“——!那就立即回去啊,傻瓜!还不只,伤都没好就学人插手,居然还附送一道投影!?
伤口不恶化才有病啊!还给我说什么不辛苦的鬼话?啊真是的,要抓狂了!为什么你这人总
是总是那么乱来啊……!!!!”
口胡!远坂气势逼人地怒吼着。
……不,可是,
事实上我的伤没那么痛苦,而且——
“——可是,痛苦的是远坂吧”
“——”
“所以说,回家吧,回了家,不用那么逞强也行了”
……对,所以我才那么急着赶回去。
她再坚强,也没强到那种程度。
回到家里,回到只属于自己的房间,远坂也就能尽情发泄了。
“呃——?”
“啊——!”
糟糕,远坂小声说着,快速擦了一下脸,转身背对着我。
“啊——呃——,那个”
想、想不出该说什么。
刚才那,该不会是。
“……不敢相信,给男生,弄哭了”
低头自语。
——刚说完,
“……!远、远坂,手……!你抓住我的手了,手……!”
“——罗嗦,给我负责任,猪头”
“呃——等、等等,伤口、伤口好痛……!也不用专门拉人左手吧……!”
那是前次的外人墓地。
远坂马不停蹄地一直走到草丛,终于放开了我的手。
“——我说远坂,
现在不是走这种远路的时候——”
“坐下,听我说坐下”
“…………”
感到有种不由分说的迫力,总之先顺从着坐下了。
“转过身去,绝对别回头,看了我的脸就真的要发火的了”
咚的一声,在背后响起。
“…………?”
两人背对背在草丛中坐下。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我还是说不准。
远坂就这么不作声,又说不准回头,
不知干什么好,便抬头望向夜空。
“——”
为那份广阔,不禁忘记了呼吸。
因为长时间呆在了地下,还是偶尔今晚的星空特别澄清呢,
总之,冬的夜空美丽得让人忘记了伤口的疼痛。
背上传来的远坂的体温也不怎么在意了。
现在只是茫茫然地,忘记一切抬头望着那灰黑的天空。
——然后,到底过了多久呢,
一直默默无言的邻人,开始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这只是自言自语”
……是吗,自言自语的话就不能回答了。我只默默地看着繁星。
“的确,可能有点错了。
就像 Archer 说的,最初就不择手段消灭 Caster 就好了。
介意那么点牺牲盘算着机会,结果,整座城的人可能都会变成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