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炸药先生 作者:[俄罗斯] 亚·普罗哈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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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炸药先生 作者:[俄罗斯] 亚·普罗哈诺夫-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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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站起身来,用一个严厉的手势拦住了随他站起来的那个女人和那位少年。他对别洛谢尔采夫招了招手:“走,我让你看看我的飞机……它也受过泪水的洗礼……”

  他俩向车库走去,绕过那辆锈迹斑斑的“福特”,走到车库的深处。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掀开了挂在那儿的粗麻布。

  在车库那昏暗的深处,停着一架不明构造的飞机,机身漆得锃亮。高高的尾翼上画着一颗红星。那道环绕机身一周的线,突出了这个装置的修长和匀称。一排画得整整齐齐的小红星,表示着空战击落敌机的数量。从机身中伸出的机翼很短,在飞行中也许会展开来,以改变其几何形体,保证这台机器能够完成盘旋和俯冲。在两侧的舱门上,是两幅手绘的画像,一幅是怀抱圣子的圣母,一幅是身穿阅兵服的斯大林。在螺旋桨藏匿于其中的机器前罩上,饰有一枚“胜利勋章”,耀眼的宝石闪闪发光。空气中散发着油漆和汽油的味道,就像在设计局里那样,在设计局里,会把试飞的样机保存下来。

  “它能杀死毒蛇,毒蛇在空中,毒蛇在克里姆林宫的地下……隔舱里装有炸弹,冲击角没有限制……起飞时间在十二点整,其余的一切都是秘密……”

  别洛谢尔采夫仔细地看着这个幻想性的飞行装置,好容易才辨认出来,这就是那辆“莫斯科人”牌小轿车,它经过改头换面,成了一架战斗机。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的这辆汽车,是被改装来进行空中战斗的。

  别洛谢尔采夫知道,他见证了一种未卜先知的疯狂,只有这样的疯狂才能解释倾塌的世界之混乱,才能去反对邪恶。这个发现了恶之起源的先知,同时也是一位时刻准备与恶展开搏斗的战士。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放下了粗麻布帘子,挡住了那架神奇的、准备投入战斗的机器。他领着别洛谢尔采夫走出了车库。

  “第一次飞行由我执行,然后是你……现在你走吧,远远地走开……”而他自己则缓慢地向河边走去,背衬着闪亮的河水,他就像是站在流动的火光之中。

  别洛谢尔采夫与谢廖加一同离开了岸边的这块空地,谢廖加要到市场那边去办什么事,他坐在别洛谢尔采夫身边的座位上,感到很满意,因为他用不着步行去市场了。

  “您看见我们的飞机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让您看了?”谢廖加很想谈一谈那个禁忌的话题,心里在和严守秘密的要求作着斗争。“我们现在没车开了,只能步行。以前我们有那辆‘莫斯科人’,现在只有那架强击机了。我们干了两个星期,把它改装成了一架飞机。我们把它放在机库里,严守秘密,不让特工们看到。它漂亮吗?您喜欢吗?”

  “太漂亮了。”

  别洛谢尔采夫想起了那架打扮得漂漂亮亮、油光锃亮的飞机,飞机上还带有红星、圣母像、大元帅斯大林像和闪亮的胜利勋章。在粗麻布帘子后面的昏暗中,那东西既像是一台秘密的战斗机器,同时又像是一种游戏工具,人们常把这样的东西装在儿童游艺场上,或是吊在公园里的旋转游艺机上。

  “我在看你们的强击机时,不知为什么想到了那个关于飞毯、蛇妖和睡美人的童话。”

  别洛谢尔采夫小心地看了谢廖加一眼,看看自己的这个比喻是不是让谢廖加生气了。但是,谢廖加没有生气,反而兴奋了起来:“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就是想把那蛇妖炸死。他从飞机上向它投炸弹。就像加斯捷洛那样,向毒龙俯冲,把它消灭掉。我们现在就去弄炸药,把它放到弹舱里去,放在后背箱里和后座上。”

  “怎么轰炸?什么炸药?你们干吗要炸药?”别洛谢尔采夫惊慌起来,他还不明白,这场别出心裁的游戏和真实之间的模糊界线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个蛇妖躺在什么地方?”

  “瞧您!”谢廖加感到很吃惊。“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不是告诉过您了吗?毒蛇绕着克里姆林宫转了一圈,头尾相连,构成一个环。如果找准地方,一下子炸飞它的头尾,那毒蛇就会没命了。”

  “怎么,你们想去炸克里姆林宫?要知道,那里可有警卫呀。到处都是岗哨。大门上装有门闩和防护网,什么样的汽车都冲不过去。你们是过不去的。”

  “没有人想炸克里姆林宫,”谢廖加懊恼地说道。“克里姆林宫是我们的,是俄罗斯人的。谁想去动它呢?我们只想把克里姆林宫的毒蛇清除掉。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已经准确地算清了毒蛇脑袋所在的位置。他是用脚量出来的,画在了图上。如果从宣谕台看过去,离斯巴斯基门有三十步。我们的飞机就往那里冲。我们把毒蛇炸死,包围克里姆林宫的圆环也就打开了。”

  “怎么,他想开车冲过去,与汽车同归于尽?他想炸死自己?”别洛谢尔采夫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一场游戏,不是一种娱乐。这位先知创造出了一种关于俄罗斯英雄的学说,他也准备将这一学说落实为壮举。他要做出一种神秘的牺牲。他要消灭邪恶。他要拯救被迷惑的世界。他要用长矛刺穿那有蹼有翼的爬虫。他要从城堡里救出公主。用来代替那匹宝鞍白马的,就是这辆被描绘成战斗机的破旧汽车。用来代替那杆屠龙长矛的,就是后背箱里的炸药。被俘的、受尽折磨的俄罗斯,就是站在斯巴斯基大门旁的姑娘。那残害人民的邪恶,就现身为童话中的毒蛇。那个身披大红斗篷、发出神圣指责的英勇武士,就是这位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这位先知和英雄,别洛谢尔采夫刚刚还看到他站在宽阔的河面旁,脑袋四周是闪亮的光环。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说,俄罗斯已经出了一个‘代表’,他将拯救俄罗斯。但是他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他好像是睡着了,被毒蛇麻醉了。要把毒蛇杀死,这样的话,‘代表’才能醒过来,才能看到俄罗斯正在受苦,才能拯救俄罗斯。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想把毒蛇杀死,让‘代表’醒来,走进克里姆林宫。他想为‘代表’开辟道路,打开锁。他认为自己是先驱,必须做出牺牲,炸死毒蛇,为‘代表’开辟道路。“

  他们沿着佩恰特尼基街走着,汽车穿行在那些没有生气的、单调的多层建筑之间。一家餐馆的招牌上有许多小灯泡在闪烁。加油站上方的空气在颤动。广告牌上有个姑娘在试穿长袜。一个流浪汉穿过马路,他就像一个头发披到眉头上的原始人。公共汽车站旁有两个东倒西歪的醉汉,他们那两个汗津津的脑门顶在一起。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在这芸芸众生的忙碌之中,在这单调的汽车轰鸣声里,却即将有奇迹发生。

  “谢廖加,你说,这或许只是一个游戏吧?你们两个是在玩游戏。你也知道,经常有人玩这种打仗游戏,模仿古代历史中的情景。有人穿上古代武士的盔甲,另一些人穿上条顿骑士团的服装和宝剑,锁子甲,头盔。王公的旗帜,十字军骑士的军旗。在楚德湖的冰面上,在乌鸦石旁,两边的人相遇了,他们发出战斗的叫喊,互相砍杀,然后,等他们玩累了,就坐到篝火旁,烤起羊肉串,友好地喝起伏特加来。有一些这样的历史游戏,很好玩。”

  “瞧您说的!”谢廖加委屈地说道,很疏远地看了别洛谢尔采夫一眼。“哪里是什么游戏!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是先驱,是人民的复仇者。他是在为‘代表’开路,为人民报仇。他的好几个亲人都死了,他见到过天使?”

  “什么天使?”

  “他参加过保卫议会大厦的街垒战。在叶利钦想当沙皇、把部队开进莫斯科的时候,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全家都走上了街垒。他的夫人柳德米拉。格里高利耶夫娜去了,大女儿去了,就连还在上中学的儿子安德留哈也去了。他们白天黑夜都呆在那里,不让士兵们过去。安德留哈举着旗子,在街垒上来回挥舞。柳德米拉。格里高利耶夫娜用大锅煮土豆,熬粥,给那些守卫大厦的人吃。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本人是政委,他鼓舞人们的士气,给大家读叶赛宁的诗。女儿是护士,——以防万一,怕有人被士兵开枪打伤。”

  一栋带有阳台的楼房,阳台上晒着衣物;一个个垃圾箱,老太婆在垃圾箱里东翻西拣;一幅广告,基尔科罗夫在广告上微笑;一瓶“波罗的海”牌啤酒的模型;几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高加索人。生活突然脱下了那层平常日子的暗淡外衣,获得了神话的高度和深度,这个神话是描绘在神奇的帕列赫首饰盒(俄罗斯的一种工艺品,盒子表面多绘有神话题材的小型精细画,画面多为红色和金色,以黑色为底色,因最初出于伊万诺沃州的帕列赫村而得名。)上的。用一支很细的笔沾着火红的颜料,在黑色的漆面上画出了一座燃烧的宫殿,一团团飘浮在空中的火焰,一个个战斗在街垒中的保卫者,还有一个手持金色喇叭的威严天使在莫斯科的上空飞翔。

  “在坦克推倒街垒的时候,安德留哈和柳德米拉·格里高利耶夫娜当场就被打死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住女儿,一辆坦克从他们身上轧了过去,但没轧到他俩。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他就是在那里见到了天使,天使对他说,他就是先驱,要为‘代表’服务。他那个活下来的女儿,却离开家去做了妓女。听说,她去‘大都会’接待外国人,她也到这里来看看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她是一个好姑娘,虽然她是卖身的。”

  “她叫什么名字?”别洛谢尔采夫发现,一幢幢楼房的立面开始熔化了,流淌起来,就像是用蜡做成的。“他那个女儿叫什么名字?”

  “维罗尼卡。”

  那阵淡淡的香水味,就像是飞走的蛱蝶在空气中留下的芬芳。一个金色脸庞的姑娘走进了红色蝴蝶下方的那幢大楼。检察长的脸,他那两只贼溜溜的好色的小眼睛。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在空中,在一幢幢灰色楼房的上方,留下一抹鲜艳的红色,那抹红色在缓慢地凋零,就像一片枯萎的罂粟花瓣。

  他们驶到了市场,来到这个围有黑压压一片人群的混凝土建筑前。

  “我要在这里下车,”谢廖加说。“我要去见那个车臣人艾哈迈德。他那里有炸药。要买上一些……您可别以为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会炸死自己。我们有一种装置,能松开离合器。他只要把飞机开到进攻线上,对准方向,然后就跳车。飞机会自动飞向目标,把毒蛇炸死。离斯巴斯基塔二十步,就像图上画的那样。”

  谢廖加握了握别洛谢尔采夫的手,下了车,脚步灵活地向市场走去。别洛谢尔采夫目送着他。他看到,谢廖加走在一条山路上,穿一件防弹背心,围着绿色的围巾,在他的前方,似有一张金色的蜘蛛网切断了山路。

  傍晚,他被叫到了格列奇什尼科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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