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看法是,无论什么工作,只要对社会有益,我愿意干又干得了的,就可以,至于是临时,还是长期,我不去想,因为要以地球为单位,所有的人,包括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在内,都是临时工。”
“你……”母亲还想说什么,但她了解女儿那出马一条枪的性格,她决定要做的事,是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的,谁说了也白说,为此她只好忍气吞声,用叹息和摇头,取代了自己下边要说的话。
王悦看母亲表情,知道老人家嘴里不说,心里别扭,可她又找不出什么点石成金的语言说服她,最后只好搬出家庭中的一号首脑,她的爸爸。
爸爸在家里边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听了他一番权威性的发言之后,做为他忠实的臣民的妈妈,马上放弃了自己的观点,向爸爸举手投降了。这样一来,王悦就可以一心一意去做她的家庭教师了。
三
明明的聪明,令人叹为观止,说他出类拔萃,超群绝伦,并不为过;按说幼年时代的王悦,其聪明度在与她同一个年龄段的孩子当中,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但和明明相比,她觉得不是自愧不如,而是望尘莫及。
你看,一首唐朝伟大诗人白居易的千古绝唱《琵琵行》王悦只通读了两遍,他就记住了,背起来不仅一字不差,连逻辑重音你都找不到失误的地方。据传《三国》中的张松是一位过目成诵的人,眼前这位五岁神童,何止是过目成诵,简直是一部活的速录机,一部万无一失的电脑。笔者不是在故弄悬虚的讲诉一个神话故事,当前中国像这样聪明绝顶的孩子屡见不鲜,不是这样,中国科技大学为什么要成立一个少年班哪!
然而圣明的造物主啊,不知你是玩乎职守还是笔误,本应该是件非常完美的作品,你为什么偏偏让它美中不足,出现一个明显的纰漏,既然给他超人的头脑,为什么不给他超人一样飞翔的翅膀?难道人与神的审美观真是大相径庭,非要像女神维那斯那样少一只胳膊才是真正的美吗?
五周岁半的明明,无疑属学龄前儿童,然而,一般学龄前儿童,大多在幼儿园里接受过启蒙教育;遗憾的是明明他因为身体上的缺陷,失去了这一机会。不过他那曾经做过小学教师、中学教务主任、校长的爸爸,以及他那初中毕业,高中念了一年的妈妈,联起手来为他加倍的补上了这一遗憾。现在的明明,其知识水准,何止是幼儿班,小学,恐怕初中都超过去了,尤其文学方面。
鉴于这种情况,王悦没有急于选编他的教材,她想跟他一段时间看一看,摸清底数,再因材施教。这些天来,她没有主动教他什么,而是像面对一个记者似的,被动的回答他提出的各种问题。
通过观察之后,她发现他偏科偏得太厉害,其它科虽然都好,但,哪一科也没像文科那么突飞猛进,这和执教者,他那爱舞文弄墨的爸爸(郝基玉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很多诗歌、散文、杂文等各种文体的作品)以及他那一看上琼瑶的言情小说连饭都忘了吃的妈妈的偏好,有直接关系。
她像一个有高度责任感的医生对待他的病人似的,掌握了他的病因,才开始对症下药。她通过她在国家教委工作的同学,以及她父亲在厦门教育界的一些同仁、友好,广泛搜集教材,然后根据他的基础和接受能力,有针对性的编写了一部为特殊人所用的特殊教材。
这部特殊教材,用在特殊人才的身上之后,效果极佳,等于是一个营养医生,为她偏食的病员,重新调整饮食习惯,让多维素的给养,迅速进入他的体内,使他体内的营养均衡,这样就增加了他的逸疫力,他就能永远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王悦教得好,明明学得快,通过一教一学,时间一长,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渐渐地,王悦感觉她不仅在尽一个教师的天旨,同时她也在尽一个母亲的爱心,而明明的感觉,她对他不仅应该是个好老师,还应该是个好妈妈,他们之间尽管谁也没说出口来,但,那种爱却越来越加深,那种情也越来越浓重。
有一次郝基玉出差去了香港,保姆家里有事请假走了。当时明明正患感冒,为了照顾明明,王悦破例在其家里留夜。半夜里明明病情加重,两个脸蛋儿烧得像熟透了的红苹果。王悦给他试了一下体温,天哪,高烧达三十九度。当时已近后半夜两点多钟了,司机因为主人出差,天一黑就去会他的情人去了,这阵儿,说不定办完了好事儿后,正睡得跟死猪似的哪,别说呼机响,就是打雷,恐怕他都听不到。没办法,也只好碰碰运,看能否叫到出租车。
她背起烧得稀里糊涂的明明,出了家门,来到路口,等了能有半个小时,也没过来一个出租车,也难怪,一,是时间太晚了,二,别墅区地处海滨,属于城市的神经末梢,而且凡是能住进别墅区的人,全是些腰缠万贯的款爷,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备有汽车。所以那些出租车不是送客,谁愿意主动到这儿来空跑。
别墅区内的诊所去过几次了,针也给打了,药也给吃了,结果不仅没有生效,反而烧得更厉害了,照刚一发现高烧的时间,又高出了三度。王悦选了离别墅区一家较近的军队医院,可再近也有三公里呀!没有出租车怎么办?难道还能走……嗯!看来也只有走了,再等一会儿把孩子给烧熟了。打定了走的主意之后,她轻轻叫道:“明明,没有车,看来,我只好背着你去医院了!”
“不,你不要背我,把我放下,我……”
“把你放下,怎么办,难道……”
“我爬,不瞒你说,我的爬速是很快的,连我家“毛毛”都追不上我。”
“这么远,你爬到那儿不用别的,累也累死了,再说做为一个大人,我能直着腰走路,看着一个病孩子在地下爬吗?我还是背着你走吧!?
“那,那你多累呀?”
“我累点儿没关系,你可要多难受一会儿”
“能让你背着,我再难受也愿意。”
“好!那咱们走吧?”
“不忙!”
“怎么?”
“你往手心儿里吐点唾沫,免得两手滑脱了。”
“你还挺有经验。”
“我看每次小珍阿姨,背我出去玩的时候都那么做。”
王悦听了他的话,真的往手心儿里吐了口吐唾沫……她背着发烧的明明开始向医院的方向举步投足了。走着走着,在背上迷迷糊糊的明明,不知什么时候,又清醒了,看老师累得汗流浃背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忍,可自己的情况,又爱莫能助,他想说个笑话,分散一个精力,也许能减轻一点儿她的疲劳。
小东西脑袋瓜来得也快,想说笑话,笑话就来了:“老师,我看过一个动画片。”
“什么动画片?”
“叫猪八戒背媳妇”
“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不过又看了一个比猪八戒背媳妇还好看的。”
“有比猪八戒背媳妇还好看的?”
“是呀!”
“那又叫什么名?”
“媳妇背猪八戒”
王悦听后稍稍愣了一下,但她马上便反应过来了:“哈哈小东西,你的意思,我是媳妇,你是猪八戒了,你要真是猪八戒就好了,去医院没有车,也用不着我背了。”
“怎么?”
“脚一跺,驾云了。”
“是呀?我太愿变成猪八戒了”
“为什么?”
“我好有机会背你呀!”
“好啊!你这花心的小东西,竟敢和老师开玩笑,等你病好了,看我打你屁股。”
“我提醒你,打哪都行,最好别打我屁股。”
“为什么?”
“我屁股上没肉,竟是骨头,把你的手咯坏了,我可不负责任。”
“哈哈……”
你还别说,明明这个小机灵鬼儿的这一招还真挺管用,本来已经累得快要支撑不住的王悦,在说说笑笑中,不知不觉又走出老远,到她真正支撑不住的时候,谢天谢地,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明明的病经过医院检查之后,确诊为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住院手续办的是挺迅速,可是交住院押金时出现麻烦了。她们来的匆忙,加之对病情估计不足,没有要住院的心里准备,身上的钱没有带够,她把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搜过了,还不足七十块钱,以至加上明明的零用钱,也才一百多一点儿。
好在军队的医院较之地方医院通情达理一些,为了让明明得到即时治疗,他们同意先收下明明,让王悦去筹集款项。住院费是四千块钱,对她这工薪族来说,要让她自己拿出来,那是强其所难,怎么办?给远在香港的郝基玉打电话:一是这个时候睡意正酣,他的手机不会开,就是开了也是无声震动,不一定听得到。二,即便他知道了,这阵儿没车没船想马上赶回来也是不可能的,看来只有给关键时刻一槌定音的爸爸去电话,烦劳他老人家帮助想想办法了。她拿起电话听筒,刚要拨号,伸出的手指像触电了似的,赶紧缩了回来:“爸爸心脏不好,又爱失眠,说不定吃了安眠片儿或者救心丸刚刚睡下,这个时候往家里打电话的话,他是会受到惊吓的,心脏病的人最怕惊吓,尤其睡熟的时候,有几次弟弟忘记了海峡两岸的时差,从遥远的澳州打来电话,把爸爸从梦中惊醒,老人家为了控制住那颗狂跳欲出的心,总是先吞几粒救心丸之后才敢去接电话……
可是不打电话,一时又找不到一个能帮助她解决燃眉之急的合适人选。没交订金就先行入院,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个脸了,明一早要凑不上四千块那就没话可说了。想到这,她一狠心,二番拿起听筒,毅然决然的拨动了她家的电话号码,她静息凝神的听了几秒钟,话筒传出了嘟嘟地长音,挂通了,她暗暗嘱告: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爸爸他受到惊吓。几个长音之后,有人接电话了,巧了,正是爸爸那沉稳而亲切的声音。
“爸爸,我是悦悦,没有惊吓着您吧?噢,你还没睡?又失眠了?是这么回事儿,明明患了急性肺炎,现在住在离别墅区不远的军队医院里。他爸爸去香港出差了,现在就我一个人陪他,我们又没带住院押金,人家发扬革命的人道主义,先收明明入医院治疗,容我明天交付四千块,对,是不少,我知道咱家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我……什么,你去想办法?明一早上班送来?那……好,好!我就在住院处门前的台阶上等您,谢谢爸爸,你临睡前别忘了吃药!拜拜。”
有爸爸这句话,他就放心了,老人家一向是一言九鼎,没有实足把握的事儿,他从来不打狂语,只要他答应的事,一般来说,都是言必行,行必果,决不会让人失望的,这也是他一辈子的处事方法和做人的准则。王悦和她父亲的性格一样,父女俩同出一辙。
由于急诊室病人太多,明明暂时被安置在急诊室门外走廊里,临时摆放在病床上,说是输完液之后,第二天一上班就转入儿科病房。给明明输液的两个女护士,年龄都不到二十岁,是刚从部队卫校毕业被分配到该院实习的。一般儿童,尤其是胖一点儿的,静脉血管太细、且又深深的埋藏在肌肉里,没有一定临床经验的医护人员,想一针见血是很难很难的。明明虽然患小儿麻痹,下半身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