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刚哈哈一声笑,道:“我那大妹子脾气怪,如果她不去,请也请不来。”
沈文斗道:“这是礼数,容在下前往试试。”
苗刚道:“不敢当,我着人去叫她。”他扬声对第二艘船上吼叫:“小刘,请小姐到岸上来,我们一同前往沈家堡。”
船上小刘正在捆帆,闻言立刻往后舱奔去。
岸上面,沈文斗似乎紧张地直视着船舱,在他的脸上,一片渴求的样子,早已看在苗刚眼里。
苗刚知道这位沈公子看中大妹子了,如果想一想是否门当户对,大概苗刚还有些高攀了。
苗小玉缓缓走出来了,她淡妆轻抹,轻盈地移向后舱前面,脸上一片淡然。
苗小玉身后面,黑妞儿抹粉擦胭脂,打扮得花枝招展,只见她斜目睨视,口角轻挑对着舱门的甲板跺了两下。
苗小玉开口了。
她仍然淡然地仰看着海湾,海面上十几条小舟往石堤这面靠过来。
苗小玉的声音带着些许激动地道:“君不畏,你愿意跟我上岸吗?”
君不畏的头伸出来了。
君不畏眯起左眼斜着往上瞧:“大小姐,你叫我陪你上岸?”
苗小玉转过身来低头道:“你不会拒绝吧?”
君不畏像出洞的豹,一蹴便站在舱外面,他哈哈一笑,道:“在船上你是老板在下能不听吗?”
苗小玉道:“你答应了?”
君不畏看看一边的黑妞儿,道:“我陪大小姐上岸、那么她呢?”
黑妞儿抢先道:“我当然去侍候我们小姐。”
苗小玉却对黑妞儿道:“你别去。”
黑妞儿急道:“小姐……”
“你在船上。”
君不畏哈哈一笑,道:“如果她不去,在下便更乐意奉陪大小姐了。”
他此言一出,黑妞儿气得鼻孔出气有声,眼珠子立刻黑少白多,瞪得很圆。
君不畏哈哈笑了。
石堤上面,沈文斗愉快地迎到船边,他扬手高声地道:“苗姑娘,欢迎光临沈家门呀!”
苗小玉浅浅一笑,轻盈地跃上岸,他身边的君不畏跟得紧,亦步亦趋地也来到沈文斗面前。
沈文斗发现君不畏,脸上似笑不笑地道:“你是谁?”
苗小玉未开口,君不畏却笑笑道:“侍侯我们小姐的。”
沈文斗一怔,道:“跟班的?”
苗小玉看看大哥苗刚,只见苗刚正直视着君不畏,闻得沈文斗的话,苗刚忙走上前,对沈文斗道:“沈世兄,他是我‘跨海镖局’的镖师,最好的镖师,他叫君不畏。”
沈文斗一怔。
君不畏也愣然。
苗刚却向君不畏点点头,又道:“君兄弟,这一宝我押对了,哈……”
君不畏木然一笑。
沈文斗却听不懂苗刚的话,他怎知个中三昧?
既然不知道,沈文斗便也哈哈随着笑,道:“那么三位请,在下前面带路了。”
他说完当先往山道上走去。
苗刚与君不畏并肩行,他侧头低声对君不畏道:“君兄弟,你喜欢赌几把?”
君不畏道:“人生就是赌,有的输有的赢。”
苗刚笑笑,道:“不错,当我的大妹提到你欲领那官府赏银而捉拿大海盗田九旺的时候,我便同意她的做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
“你真的知道?”
“不错。”
苗刚回头看看妹子苗小玉,道:“为什么?”
君不畏道:“因为你们的镖路在海上,如果有人能除了田九旺,也就是为你们‘跨海镖局’打通海上航道,这种好事任何人也不会放弃。”
苗刚哈哈笑了,他伸手拍拍君不畏的肩头,道:“不错,正是你所说的,而且也真帮了我人忙,哈……”他笑着,回头对苗小玉又道:“大妹子,你真好眼力,若非……”
苗小玉冷哼一声,道:“大哥,别想得太多,咱们‘跨海镖局’庙小香火少,怕是留不住人家。”
苗刚怔了一下。
君不畏呵呵一笑,道:“在下是个赌徒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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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跃水救友
沈家堡很快便到了。有个中年大汉自堡门内迎出来,对着愉快而回的沈文斗深施一礼,道:“少堡主,咱们有客人来了!”
沈文斗道:“总管来得好,快见过苗总镖头与苗姑娘。”
那人一双锐利的眼神一亮,立刻走近苗刚,哈哈一笑,道“原来苗总镖头来了,欢迎!”
苗刚点头一笑,道:“打扰了。”
沈家堡总管沈焕打个哈哈,当先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往堡内走。君不畏抬头看,这儿还真气派,堡墙三丈八尺高,堡墙上还有人在了望,正面一座大宅院,丈高的石狮子有两座,分别守在大门的两边,有个横匾是金字,上面有金光闪亮的四个大金字“霸海雄风”。
走进大门,里面是个大院,院子一角有一口大井,两边耳房,房檐下挂的是风干了的鱼,耳房内有人在工作,只不过这儿不是正厅,沈家堡的正厅还在后院。
绕过这大院,啊,景物立刻就变了。这座院里种着各种花卉,鸟笼子就有七八个,挂在两棵树下,这时候正有个锦袍老者在逗鸟呢。
“爹!”
老者闻声回过头看,他发现苗刚了。
苗刚立刻横跨一步迎上前,双手抱拳施礼道:“沈老爷子金安,苗刚打扰了。”说着,自怀中摸出一个大红包,双手递上。
那老者正是“铁臂苍龙”沈一雄。
沈一雄哈哈一笑,道:“来了就好,何必送礼。”
苗刚道:“怕是不成敬意。”
沈焕打横接过苗刚手上红包,那沈文斗已对他爹道: “爹,苗姑娘也来了。”
苗小玉已盈盈向沈一雄施礼,道:“沈老爷子金安。”
沈一雄上上下下仔细看过苗小玉,点头道:“果然巾帼英雄也,哈……”他笑着,立刻吩咐沈焕,道:“备酒,今天好生同苗总镖头喝几杯。”
沈一雄看看君不畏,他似乎怔了一下。
君不畏面带微笑,紧紧地跟在苗小玉身边。
他也回头看沈一雄,只不过他带着几分不屑,当然,沈一雄似也看出来了。
“这位老弟台是……”
苗刚忙回道:“我局子里的镖师,不过……”
沈一雄点点头,道:“他这年纪当上镖师,武功必然不错,将来定大有前途。”
沈文斗道:“快进厅上坐吧,爹……”
他当然不愿意这时候提别的,他只希望苗小玉能多留些时候,又何必把宝贵时间在此浪费。
君不畏仍然微微笑,他跟在苗小玉身后走进沈家堡这座豪华大厅上,马上惊讶了。
这座大厅真气派,只见玻璃门窗琉璃灯,檀木椅子铺锦缎,有两个大花瓶半透明,足有三尺高下,分别搁在大台的两边,里面插的大花有锅盖那么大,正中央还放着一尊弥勒佛像,挺着个光肚皮直发笑,好像在欢迎客人来临似的,只缺笑出声音来。
沈一雄笑出声音来了。
他伸手让座,哈哈笑道:“你们坐,别客气。”
苗刚三人按序坐在客座。沈文斗就坐在苗小玉对面,那一双眼神直冲着苗小玉瞧,光景他是越看越起劲,越瞧越入迷,便是他老爹沈一雄也瞧出来了。
只不过沈一雄看到苗刚带有伤,皱皱眉头,道:“总镖头这伤……”
苗刚一听,忿然道:“就在南麓外海,遇上一股海盗,少不了一场厮杀。”
沈一雄一瞪眼,道:“莫非你们碰上丁一山了?”
苗刚重重点头,道:“不错,正是丁一山。”
沈一雄道:“丁一山原是太湖水寇,想不到他把人马拉到海面上了,可恶!”
一边坐的苗小玉咬牙道:“近岸水路原本是太平航道,田九旺也很少在近岸下手,如今多了个丁一山,太出意外了。”
苗小玉话甫落,沈文斗便也点着头道:“干上海盗,六亲不认,沈姑娘,在下真为你担心啊。”
苗刚笑笑,道:“还好,咱们把姓丁的打跑了,想他再也不敢拦劫咱们‘跨海镖局’的镖了。”
他还转头看看君不畏,带着几分安慰的眸芒。
君不畏却木然地坐在那里,好像不太喜欢说话,他心中想什么?只怕谁也不知道。
沈一雄道:“总镖头,听说太平军闹内讧,南京城那边不太平,你的这趟镖……”
苗刚笑笑,道:“押镖只到上海,老爷子,太平军闹内讧,大概是气数吧。”
他这话甫出,君不畏的目光一厉,只不过别人未曾注意他。
沈文斗却接口道:“听说直鲁豫那面又起了捻军,大清朝有得忙的了。”
君不畏的目光再一厉,他直视沈文斗。
沈文斗根本不看君不畏。
沈文斗只注意苗小玉,他轻松地又道:“苗姑娘虽然英勇,终归是女子,我以为苗姑娘能留下来暂时住在沈家门,等镖局的船回航,再回小风城为好。”
苗小玉尚未开口,苗刚已粗声道:“镖未押到,她怎好留下来?”
沈一雄笑笑,道:“总镖头,由此到上海,老夫敢说那是我沈一雄的天下,你放心吧!”
苗须小玉道:“老爷子,你多体谅,非是小玉不想留下,实在咱们也无奈,‘跨海镖局’是有纪律的,怎好中途退出,对兄弟们难有交代……”
沈一雄点头道:“老大最是佩服有原则的人,苗姑娘,老夫不勉强了。”
沈文斗似是失望地道:“爹,至少容我陪着去上海,咱们上海的生意也要去看看了。”
沈——雄道:“你去可以,可别多事。”
沈文斗道:“爹,你放心,我又不是孩子。”
他特意对苗小玉笑笑,苗刚却对沈文斗道:“船上怕是招待不周呀。”
沈文斗道:“总镖头,我是随遇而安的人,你别特意招待,哈……”
他得意了,苗小玉却周身不自在。
苗小玉不自觉地看看君不畏,发现君不畏仍然一副木然的样子,便暗自有些发火。
她以为君不畏根本不注意她,这对她的孤傲性子是一种挑战,苗小玉暗自在咬牙。
苗小玉如果不孤傲,君不畏自丁一山手上救了她,她早应该奉君不畏为救命恩人了。
沈一雄的酒席是丰盛的,但吃的人并不见得愉快,因为在苗刚心中,他这是拜码头,心中一千个不愿,却非要前来不可。
苗小玉更是无奈,她吃得很少。
君不畏不一样,他吃得很多,而且也喝了不少酒。
沈一雄开始注意君不畏了。
“年轻人,你出道不久吧?”
君不畏道:“我年纪不大。”
“师承是……”
“家传小技而已。”
沈一雄笑笑道:“江湖上不乏出类拔萃之土,他们也部出自名门,君兄弟的来历……”
君不畏道:“沈堡主,如今天下荒乱至极,太平军、捻军……很多人的家早已不存在了。”
沈一雄道:“那么你的家……”
君不畏道:“在劫难逃!”
这真是叫人摸不着边际的回答。君不畏到底什么来历,一时间沈一雄也不便再问下去。
没有人专挑别人痛苦的事情追问个没完没了的。
沈一雄是老江湖,他当然更不会再问。
他干声一笑,道:“来,大伙干杯!”
大厅上众人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