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畏的内心中好一阵子不舒服,因为他实在不是那种与人同流合污的人,如果换一种情况,他早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包震天了。
一个人的心中有了不愉快,就很容易显露出来。
君不畏的表现就是鼻孔中冷冷哼了一声,仅只这么一声,石不全便明白了。
石不全端起酒杯,对君不畏晃晃,道:“老弟,咱们再干一杯,我知道你心理有疙瘩。”
君不畏道:“不错,我做了一件我从不愿做的事,这件事我仍然不知道应不应该做。”
石不全一声哈哈,道:“你做得对极了。”
君不畏道:“那只是你们以为对。”
石不全道:“我已听小开说过了,是你答应过的,小兄弟,大丈夫既然答应就不必再后悔,既然做了更不必再去计较,要知道江湖之上的是是非非是很难判得清楚的,你以为对吗?”
君不畏道:“再是是非非难分,良心的审判是无人可以逃得过的。”
石不全呵呵抚髯笑了。他笑对一边的任一夺道:“良心!良心的审判!哈……哈……你我江湖数十春,如果单凭良心,只怕咱们老哥俩早就被江湖巨浪淹没了。”
任山夺道:“江湖上凭藉的乃是实力,老夫只相信实力,良心能值几何!”
君不畏猛把酒灌下喉,他刚放下酒杯,石小开已哈哈笑着走进来了。
石小开贴近君不畏坐下来,道:“君兄,你果然信守你的承诺,没有把实情告诉包震天。”
人刚走,他便直呼包震天了。
君不畏道:“我该做的为你做了,石兄,你该拿出所欠我的了吧?”
石小开笑了,道:“当然,当然。”他拍拍君不畏,又道:“你打算何时要那欠你的八百两银子?”
君不畏道:“最好现在。”
石小开摇摇头,他看看任一夺,又笑笑道:“君兄,你急甚么?”
君不畏道:“怎么,你还有指教?”
石小开道:“君兄,我以为当你与任老爷子较量过以后,我如数奉上,万……咳……”
君不畏冷冷道:“万一我被任老一刀杀死,你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是吗?”
石小开笑道:“这是你说的。”
君不畏道:“我说的是你心中想的。”
石小开呵呵笑了。
石不全也在笑,但多一半是冷笑。
只有任一夺不笑,他双目注视着酒杯,就好像在思索着如何能像那杯酒一样一口把君不畏吞掉。
君不畏站起来了。
他冲着三人抱拳,道:“酒足菜饱,在下告辞。”
石小开一把拉住君不畏,道:“怎么可以走啊?”
君不畏道:“难道你还管住?”
石小开道:“而且住得令你舒服至极。”
君不畏道:“莫非你怕我会撒鸭子一去不回头?”
石小开笑笑,道:“这又是你说的。”
君不畏道:“难道不是你心里想的?”
石小开道:“无论如何,那得等明日较手之后,你老兄才能离开。”
君不畏道:“我若留下来,怕等不到明日比武了。”
石不全胸脯拍得“叭叭”响,道:“君兄弟,我以老命担保,你一定平安地到明天过午,怎么样?”
君不畏道:“我有别的选择吗?”
石小开哈哈笑了。
君不畏道:“如此说来,我好像只有住在这里了。”
石小道:“不是住这里。”
君不畏道:“怎么说?”
石小开道:“难道君兄忘了,‘石敢当赌馆’的后院也是一处美好的快乐窝呀!”
君不畏仰天哈哈笑了。他对石不全道:“石老,在下告辞了,这就去住在你的赌馆,或可以再赌上几把,哈……”
石小开道:“我陪君兄回赌馆去。”他对任一夺点点头,道:
“任老,小侄告退了。”
任一夺道:“你们请便。”
君不畏与石小开走了,从外表上看,这两人就好像老朋友似的走得很近。
就在往赌馆的路上,石小开又有心眼了。
“君兄,你好像过去没听过‘闪电刀’的名字吧?”
“不错。”
“你应该打听一下的。”
“你不是要告诉我吗?”
石小开笑笑,道:“那么我便把我所知道的‘闪电刀’任老的刀法告诉君兄。”他故意神秘一笑,又道:“我这是对君兄特别的照顾,别到时候措手不及。”
君不畏道:“能令贤父子两人如此推崇的人物,想来这姓任的必定有几手绝学了。”
石小开道:“天知道任老有几手绝招,因为江湖上从未见过任老有第二次出手,因为他是闪电刀,刀出如闪电,敌人便叫出一声的机会也没有。”
君不畏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得多加小心了。”
石小开道:“君兄应该小心。”
君不畏道:“唉,我这个人呀,又不太珍惜自己,石兄,我今夜不赌了,我想翡翠姑娘一定等着我了,今夜有得折腾了。”
石小开哈哈大笑,道:“我赌馆的三美,今夜就随你喜欢地挑吧。”
君不畏道:“这话是你说的。”
石小开道:“这儿也没别人呀。”
君不畏道:“那好,今夜我要你的兰儿侍候我。”
他真的不想活了。
他在找死了。
石小开不笑了,他重重地道:“你……要兰儿?”
君不畏道:“怎么,你舍不得?”
石小开道:“非也。”
君不畏只说了两个字:“为何?”
石小开又笑了:“君兄,你忘了兰儿会用毒,你不怕她把你毒死?”
君不畏道:“那比明天挨姓任的刀要妙多了,你也知道牡丹花下死,可做个风流鬼,被人用刀杀死后是野鬼,我宁愿当风流鬼。”
石小开一拍巴掌,道:“君兄,你放心,如果兰儿今夜对你下手,我叫她陪葬!”
君不畏哈哈笑了。
他早就料定石家父子两人的心意了,在未决斗之前,他的处境一点也不危险,不会有人前来找他麻烦,他尽可以安心地去享受。
他与石小开已经往石阶上登去,赌馆内可真热闹,只不过君不畏真的不赌,他跟着石小开来到后院。
这地方他很熟,后院的三个姑娘在对他吃吃笑了。
石小开把翡翠、兰儿与另一姑娘召到面前,他很慎重地对三位姑娘吩咐:“今夜君先生住在咱们这儿,我把君先生交由你们三位好生侍候,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三人,君先生明天还得和任老比斗,你们不能有伤君先生分毫,吃喝玩乐可以,下暗手不许来,否则,老东家剥你们的皮。”
还真严重,三位姑娘齐声应“是”。
石小开又对哈哈笑的君不畏道:“君兄,我也只能服侍你到此了,余下的便全由你自己表演了,哈……”
“哈……”
君不畏也打哈哈,他对石小开道:“石兄,咱们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之间有交易,你心里只想着剥我的皮抽我的筋,但是你要我死得大家都没话说,尤其是镖局里的那对兄妹,你就无法交代,如果我在你这儿死得不明不白,苗姑娘就会恨你一辈子,你也就休想打她的主意,所以你父子安排一场比武,便是我死了,你也一点责任没有,而且你也省了欠我的八百两银子,苗小姐那里你又有说词了。”
石小开哈哈笑道:“我肚子里的蛔虫便也不比你知道的多呀。”
君不畏道:“说到心里面了。”
石小开道:“君兄,当你被姓任的宰了之后,你知道我会对苗小玉说甚么?”
君不畏道:“很简单。”
石小开道:“简单?”
君不畏道:“不错,你只需对苗姑娘说,你曾千方百计拦住,但我不听你的,因为我自恃武功高,目空一切,你无可奈何。”
“哈……”石小开笑开怀了,他拍拍君不畏的肩,道:“君兄,你实在是武林奇葩,不可多得的人材,只可惜你不愿为我所用。”
君不畏道:“你不配!”
石小开道:“所以你就活不长!”
君不畏道:“但愿被你说中。”
石小开道:“你后悔了吗?你怕了吗?那么我提个意见你琢磨一下。”
君不畏道:“甚么意见?”
石小开道:“逃哇。”
君不畏道:“石兄,谢谢了,你虽然意见实在,但美女当前,银子未取,走了实在可惜。”
石小开道:“你不逃?”
君不畏道:“我不会当夹尾巴狗的。”
石小开大笑道:“哈……这样,我便也放心了。”
他挥挥手,又道:“你这也许是最后一夜的美梦,你快快享受吧!哈哈……”
君不畏哈哈一笑,道:“谢了,好走。”
他看着石小开走往前面,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又开始露出那副浪子的模样了。
“嘻……”
“哈……”
三个姑娘迎上来了。
君不畏双臂一张,三个姑娘便拥在他的怀中了。
四个人一起挤进那间耳房中,一片哈哈嘻嘻,谁的心中想甚么,似乎已不重要了。
君不畏坐在椅上,他指着酒杯,笑道:“怎么还有酒呀?”
翡翠笑道:“君先生,你忘了,酒与女人永远是分不开的呀。”
兰儿也道:“醇酒美人,本来就分不开呀。”
君不畏道:“兰儿。”
兰儿俏目溜转,勾魂似的斜睨着君不畏,道:“嗯,君先生,我知道你恨我。”
君不畏坦然地道:“你猜错了。”
兰儿道:“我曾经要过你命呀。”
君不畏道:“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我是个不想过去与未来的人,我只注意现在。”
兰儿道:“你不恨我了?”
君不畏道:“只有傻瓜才会恨一个美丽的女人。”
他把指头点了一下兰儿的鼻子,又道:“我不想当傻瓜,所以……”
兰儿道:“所以怎么样?”
君不畏道:“所以今夜我把你留在我身边,兰儿,你不会再用毒来迷我吧?”
兰儿吃吃地笑了。
她笑得十分得意,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君不畏不但不记恨她,甚至还要她留下来,太意外了。
君不畏就是喜欢制造意外,他是个不平常的人。
翡翠不笑了。
她一直在期盼着君不畏再来,如今君不畏来了,却要兰儿侍候,她笑不出来了。
另一姑娘只淡淡地一笑,她并不太热衷于留下来。
她识趣地起身要离去,却又被君不畏拉住了。
“你……君先生。”
君不畏笑笑,道:“姑娘,你的芳名是……”
“我叫美玉。”
君不畏道:“你也真像一块美玉,我今夜也少不了你。”
美玉一怔,道:“你……”
君不畏又笑笑,道:“我是个相当馋嘴的猫。”
美玉道:“你要我也留下来?”
君不畏道:“我是一头狂狮,你需要好好休息,去吧,我会请你过来的。”美玉起身欲往外走,她还半带羞。
于是翡翠叹口气,她无奈了。
君不畏今夜已有两人侍候他,他已没时间与精神来和她同乐了。君不畏却伸手拉住翡翠,笑笑道:“我不会忘了那夜咱两人的欢乐光景。”
翡翠道:“你不是不想过去吗?”
君不畏道:“欢乐之事忘不掉,我们之间就是欢乐,你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