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道:“你不是不想过去吗?”
君不畏道:“欢乐之事忘不掉,我们之间就是欢乐,你我都不会忘,是吗?”
翡翠道:“可是今夜你已有两个姑娘侍候你了。”
君不畏道:“不是两个,是三个。”
翡翠大吃一惊,道:“三个?”
君不畏道:“还有你呀。”
翡翠吃惊地道:“还有我?”
“不错。”
※※ ※※ ※※
次日,君不畏这里刚刚吃完酒菜,便听得一阵哈哈笑声传过来了。
那当然是石小开的笑声。
君不畏立刻变了样,当然他不是被这声音吓着的。
他变得一副萎缩样,面色也黄青一片,眼神也失了光芒,背部也微微带着驼,看上去他一夜之间老了三十岁。
他为什么要这样?
不旋踵间,他的眼圈四周有黑云出现,那比刻意地化妆还要明显。
石小开走进来,君不畏一声咳。
这光景看在石小开的眼里,他乐透了。
“君兄,你这一夜温柔,想必是愉快至极了。”
翡翠已迎着石小开一礼,道:“少东家。”
石小开点点头,道:“好,好,你们尽力了,没有令我失望,哈哈……”
他走近无精打彩的君不畏,笑道:“君兄,你好像……”
君不畏吸口气,眨眨眼皮子,用力地道:“她们三个真厉害,我这一夜顶十夜,尤其是她。”他指向翡翠姑娘,又道:“你看看,我变成这样子了。”
石小开道:“没关系,距离比武还有一个多时辰,你老兄吃饱了睡个够吧。”
君不畏道:“一个时辰怎能把精神养好啊?五个时辰差不多。”
石小开道:“君兄,你昨日答应得爽快,你宁愿牡丹花下死呀。”
君不畏道:“我没有忘记,石兄,我会按时去赴会的,我不想当个食言的小人。”
石小开哈哈笑了。
翡翠姑娘脸上早有不解,但此刻她明白了,君不畏果然不简单,他的应付能力是高人一等的。她相信,如果君不畏仍然精力旺盛,石小开便会暗中再使小动作,君不畏便防不胜防了。
石小开不走,他一直陪着君不畏。
不但陪着,而且赌馆的前后两处通路也有人把守,只不过耳房中的君不畏不知道。
前后把守的人并非别人,正是莫文中、尤不白、尹在东三人,还有个独眼龙李克发。
李克发是被君不畏打坏一只眼的,他恨透了君不畏,如今四人分成两拨就把前后门堵住了。
除了他们四人,石小开还召来二十多个年轻力壮、有武功底子的大汉暗中侍候。
石小开说过,小风城是他父子二人的天下,如果君不畏还敢上门来,他要慢慢地把君不畏弄死在小风城。
君不畏还想他的八百两欠银,在石小开的心中,那是在做梦。
君不畏如今的模样真可怜,他好像三天没吃饭,又像是个痨病鬼。
他不时干咳一声,直摇着头。
他还自言自语:“我怎么全身没力气,力气到哪儿去了?”
石小开心中明白,暗道:“小子啊,你的力气都被女人吸干了。”
他差一点笑出声来。
他的口吻却是关心的:“君兄,要不要我命人给你送上一碗老山人参汤?”
君不畏当然想再喝上一碗人参汤,那会增强他的力道,只不过他又怕石小开动手脚。
他摇摇头,道:“不用了,我看我今天要倒霉了。”
石小开道:“君兄,你的武功高强,我以为你一定可以打败任一夺。”
君不畏一把拉住石小开,他带点哆嗦地道:“石兄,你说说,任一夺跟那个‘刀圣’洪巴两人,谁的刀法高?”
石小开笑笑,道:“他们各有专长,我庸俗,实在看不出来。”
君不畏叹口气,道:“想不到我这浪子与世无争,却不幸被卷进你们的漩涡了,唉!”
石小开道:“你叹的甚么气?”
君不畏道:“石兄,念在我对你诚实不欺份上,我这里有个要求。”
石小开道:“你说。”
君不畏道:“我是个标准的浪子,无亲又无故,如果真的不幸我挨了刀,死在你们这里,你大方地弄上一口棺木把我装起来,然后在棺木中塞上几块大石头,抬到海中沉下去,我就感激不尽了。”
他这里说着,一边的翡翠落下眼泪了。
君不畏心中一动。
石小开却又呵呵笑了。
“君兄,别这么泄气,你不是说过,人是活的,刀是死的,如果有本事的人与刀合一,战无不胜!你怎么忘了你那豪情风发的高论了?”
君不畏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石小开道:“这话怎么说?”
君不畏道:“玩‘女’丧志呀,你看我这模样,与昨日已判若两人了。”
石小开又是一声哈哈,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昨日还提醒你的,可是你却是见‘女’心喜,一夜之间三次销魂,太过份了。”他还把面皮一紧,又道:“做朋友仁至义尽,何况咱们曾翻过脸,你应有所警惕呀。”
君不畏巴掌猛一拍,道:“咎由自取,我不再说甚么了,不就是命一条吗?”他站起身来,又道:“走,咱们这就去比斗。”
石小开大笑,道:“对,这才像个人物,我自从初次见到你君兄,便被你这种豪气凌云的样子折服,走,我们回后街去。”
石家的大宅院就在小风城的后街。
君不畏挺起腰肢没站稳,他皱眉,道:“唷,怎么腰也酸了?”
石小开还想去扶他一把呢,因为他怕君不畏赖约,借病不去赴会。
君不畏用力扭扭腰,他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摸摸翡翠,道:“我两人同床共枕两次了,万一我不幸,你会不会……”
翡翠又落泪了。
她拉拉君不畏,道:“你小心……”
君不畏笑了。
他不能说不感动,因为他明白翡翠这是动了真情。
石小开手拉君不畏,两人就好像多年老友似的,一边走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着话,就这么地出了“石敢当赌馆”的大门。
也真叫巧,迎面走来两个人。
两个一黑一白的女人,是的,苗小玉与黑妞儿过来了。
苗小玉走上前,她吃惊地看着君不畏,道:“君兄,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你病了?”
君不畏未回答,石小开说话了。
“他没病,他累成这样子。”
苗小玉讶异地道:“干什么会累成这样子?”
石小开道:“天底下最耗损身子的工作是甚么?”
君不畏摇摇头,道:“别说了,行吗?”
苗小玉却想知道,她关怀地道:“赌了一夜?”
石小开笑道:“比赌还厉害。”
苗小玉道:“那会是甚么?”
石小开掀底牌了,这时候他相信,君不畏这模样连他也打得过。
石小开呵呵一声笑,道:“他一夜之间睡了三个姑娘,是个大色狼,他怎么不这样?便是铁罗汉也完蛋。”
苗小玉眼睁大了。
她绝不相信君不畏是这样的人,他不是色狼,因为她也曾在君不畏的怀里躺过,很温暖而无杂念,他……
一边的黑妞儿大叫:“君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不料君不畏开口了。
“他说的是实话,我真的被掏空了。”
“哈哈……”石小开笑了。
苗小玉上前拉君不畏,这动作是石小开不想看到的,苗小玉也明白这一点。
石小开用力一挡,对苗小玉道:“苗姑娘,你们让一让,我们这是去赴约的。”
苗小玉道:“赴甚么约?”
石小开愉快地道:“生死之约。”
苗小玉吃惊地道:“石小开,甚么生死之约?”
石小开道:“苗姑娘,我不妨告诉你,再过半个时辰,君兄就要与人一决生死了。”
苗小玉道:“谁?”
石小开道:“就是那‘闪电刀’任一夺任老爷子。”
苗小玉几乎张口合不起来了。
她大叫:“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石小开道:“天下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苗姑娘,你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君不畏却立刻对苗小玉道:“你们回去吧,别再为我操心了。”
石小开也笑道:“是呀,他自己不为自己操心,你管那么多干甚么?”
苗小玉道:“君兄,别去!”
石小开道:“不去行吗?”
君不畏道:“苗小姐,回去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就算完蛋了,也得死在守信两字上,你们回去吧。”
黑妞儿道:“小姐,咱们跟去看看。”
苗小玉点点头,道:“当然要去。”
她此言一出,君不畏无奈了。
石小开笑开了怀,道:“好呀,有热闹大家一齐观看,苗姑娘,我会命人拿椅子给你坐的。”
苗小玉冷冷地斜了石小开一眼,便跟着往后街走去。
往后街的不只他们几个人,把守在赌场四周的汉子们,在李克发四人的指挥下,全都移向后街去了。
君不畏发觉有很多人往后街走,他心中明白,这些人全是石家父子的爪牙。
他也发现李克发等四人了,君不畏心想,今天这光景怕是要善罢甘休也难了,只有动真的吧!
石不全还真会安排场面,他把门前的大场子美化了。
甚么叫美化?
只见广场的旗帜五颜六色,好大的鼙鼓之外,还有铜锣与吹喇叭的,这不是比武,是过年节了。
再看场中央,还有那么一座五丈方圆的木搭比武台子,台子四周不见栏杆,光滑滑的木板都是三寸那么厚,另外便是一个木牌子在台前竖起来。
牌子上写着字,好像是“生死决斗”四个字。
还真吓人,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没多久,小风城已传遍了。
消息既然传开,便有不少人前来围观,时辰还未到,台子四周已站了三四百人之多。
石不全宅前面的广场一时间人声嚣杂,热闹极了。
君不畏与石小开二人走进石家大宅,苗小玉与黑妞儿也跟进去了。
四个人刚刚走到正堂屋前面的石廊上,只见石不全哈哈笑着走出来了。
任一夺也跟着出来了。
任一夺只看了君不畏一眼,便笑呵呵地道:“君老弟呀,你不用太紧张,紧张得一夜未睡好,怎么与昨日的你判若两人,真叫人看了不忍。”
君不畏道:“我是个只看眼前的人,我从不去想过去或未来,所以任老的话说错了。”
任一夺双目一亮,道:“难道君老弟病了?”
君不畏道:“唉,比病还令人不舒坦,我呀,也就别提了。”
任一夺道:“老夫不忍,君老弟可要改一改比武时间?你这样子,老夫便是赢了,也赢得窝囊。”
石小开立刻摇手,道:“既已约定,就不好改期,任老一片仁慈之心,君兄也不一定承你老的情。”
君不畏道:“如果再改期,我可能只存一口气了。”
任一夺道:“这是为甚么?”
君不畏道:“任老,你能一夜之间应付三个浪女人的折腾吗?”
任一夺仰天一声笑,道:“原来是个好色之徒呀,哈哈……”
苗小玉的面色变了。
她知道君不畏不是好色之徒。
君不畏也许是个浪子,但他是有分寸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