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夜纳闷地看着她。
“没什么,我们快出去吧,你妹妹要等急了。”晏薇只是一笑而过。
走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马琳东倒西歪地靠在林镜怀里,口水流得满嘴都是,还弄脏了学长干净的白衬衫。嘉夜连忙从学长手里抱回“炮弹头”,一个劲儿地赔不是,林镜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怎么在意,但后面的晏薇却显得有些微怒,甚至,有些紧张。
林镜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宝马,配他的人真是刚刚好,因为在嘉夜心中,这个谦和的学长就像一头优雅脱俗的白色独角兽。
不但拥有自己的车,而且驾驶技术娴熟,让嘉夜不由咂舌,在她的印象里,好像高中生是不能考驾照的,不过既然是在大半夜里,而且又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这些似乎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出乎嘉夜的预料,林镜的车开得有些野,副驾驶席上的晏薇不止一次叮嘱他慢一点,他都似乎有些充耳不闻。
耳畔是淡淡的轻音乐,车厢里弥漫着不易察觉的轻香,窗外的车灯一下一下投射进他们身处的昏暗空间,嘉夜注视学长的背影,后视镜里他的脸孔非常不真实的一闪一闪,让嘉夜觉得这一切都仿如梦幻。
三
嘉夜一早起来,脑袋里第一次有了想逃学的念头,也许是不想去面对那个流氓学长的缘故,再也许,是因为她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在一夜之间宣告结束的缘故吧。她嘱咐“炮弹头”好好待在家里,自己则换好制服提上书包走出门去,但真的一脚踏到马路上,她忽然就掉过头朝车站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想去学校,就这么一天,她想放纵一下自己疲惫的心。
她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在街上遇见和她一样翘课的女学生,而且和她一样也穿着东林的制服。书包和制服都齐备,看来那个坐在长凳上的女生和自己一样是个翘课的新手。
“这个。”她递给女孩手中的牛奶。
女孩抬起头来。这是一张清秀的脸,白皙的皮肤,黑得纯粹的头发和眼睛。不知为何,女孩看着她的眼神并没有想象中的诧异。
“我们是逃学联盟啊!”嘉夜笑着坐到女孩身边,“你还没吃早餐吧,喝吧,不要客气。”
女孩腼腆地说了声谢谢,隔了一会儿,开口问,“嘉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嘉夜的确吃惊不小。
“我曾在办公室里见过你,所以顺便就记住了你的名字,不过你大概没注意到我。”
“那我们很有缘呢!现在居然连翘课也会遇到。”嘉夜笑,但她的笑容很快凝固下来,“为什么不想去学校呢?”
“不知道啊,可能……因为不想去面对一些东西。”
嘉夜微微怔住,这未尝不是她自己的答案。
“我也一样呢。”她勉强一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陆然美,叫我然美就可以了。”
“然美,我们不要在这里坐着了,不如去我打工的地方吧。”
“嗯。”少女稍微想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于是就这样,嘉夜带着然美到了自己打工的雨花蛋糕店,她们两个似乎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吗?可是,望着阴沉的天空,嘉夜不自觉想到,难道要一直这么逃避下去?难道天空不放晴,她们就要一直蜷缩在角落吗?
“喏,咖啡。”嘉夜将一杯热咖啡放在然美桌上。
“谢谢。”
嘉夜也手捧咖啡在然美对面坐下,“你是第一次逃课吧?”因为她看起来好像相当惶恐不安。
“嗯,从小到大还从没有像这样逃过课呢。”然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说起来,我倒不是第一次了。”嘉夜啜了口咖啡,咯咯地笑起来,“初中那会儿,开始很不适应,有一次也逃了整整一天的课呢。”望了一眼窗外淅沥的小雨,她淡淡地说到,“我初中是在学校住读的,离我住的地方很远,每个星期一早晨我就坐长途汽车赶去学校。呵呵,本来应该周日晚就赶回去的,但因为我不喜欢那里的氛围,所以死也要挨到第二天一大清早。那个时候,几乎每个周日的晚上,我都睡不着。现在想起来,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脆弱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然美抬眼看她,眼里有小小的吃惊。
“有一天起来晚了,赶到车站时汽车已经开走,赶下一班去学校又一定迟到。我脑袋里突然有了逃学的念头。于是一大清早的,就这么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那个清晨的遭遇,她至今记忆犹新。城市的街道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她不用担心自己走失;陌生则是因为她还从来没有机会如此近地深入这些大街小巷。一开始心情是阴郁的,没有目的地,找不到方向,但是走着走着,却有一种很舒畅的感觉从心间蔓延开来。街道不是大都会的繁荣,老旧的房子,蜿蜒的石阶,滴着水的露台,裹着雾气的散步道,和一些陆陆续续出来摆摊的人们。天空慢慢明亮,渐渐有了亲切的人声,和她在孤儿院时常听到的一样熟悉且温暖,巷子里飘着早餐的香味,她看着孩子和大人们笑着闹着开始一天的生活,看着人们彼此间熟悉,生活得平凡而自在,体会到一种久违的亲切。
那天,就这么心血来潮地四处游走,脸上带着傻傻的笑,一路收集别人的幸福,一时间胸中也幸福满溢。
有一种信仰在意识间萌发:脚长在自己身上,就是要带自己去想去的地方,就是要带给自己自由。
《爱神的黑白羽翼》 一个人的我维也纳音乐沙龙(3)
“虽然没有去上课,而且后来还被老师狠狠训了一顿,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那天早上的那种感觉,比考试拿了满分,比吃到美味的事物,比见到自己的偶像,还要美妙,让人觉得很……自由自在。” 回忆结束,嘉夜低头搅动咖啡,嘴边有浅浅的笑。
然美脸上浮起一个理解的笑,“……真奇怪,我明明没有那样的经历,但是却好像能懂你说的话。”就像是海明威的那篇《大双心河》里所写到的吧,她最初读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体会。
“你一定能懂,不然我也不会想说给你听了。”咖啡的热气后,是嘉夜温暖的笑脸,“啊,真的好想去旅行啊!”她突然靠在椅背上,叹着气说。
“旅行?”然美出神地望望天花板,“……说起来我也很想去旅行呢。”去希腊,埃及,充满拉丁风情的美洲,生机勃勃的非洲,还有空灵遥远的北欧……
“对了,然美有没有看过‘玩转地球’这个节目?”嘉夜兴奋地问。
“嗯,看过,很喜欢那个节目啊!”有了共同语言,然美也激动得两眼发光,“好羡慕节目中的人啊,可以去世界各地游玩,而且他们旅行的方式也很自由……”
“对啊!我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像他们那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环游世界!想要去的地方太多了!”嘉夜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草原、海洋……那种一望无际的感觉最棒!可惜城市里就看不到,高楼太多,把视野都挡住了……”
然美也跟着遐想起来,“其实我小时侯也曾想过要环游世界呢!说起来真奇怪,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爱好各异,可几乎没有谁不喜欢旅行呢。”
“……好像真是这样呢,大概是因为大家都觉得活得很不自在吧。”每天过着重复的日子,虽然不喜欢,但为了生存,也别无他法。即使有一双脚,也不能带自己去想去的地方。就像她自己,明明有过那么多绚烂的梦想,在日复一日疲惫机械的打拼中,她却渐渐开始怀疑,那些五彩斑斓的精彩,大概永远都只能是梦想。
两手交握着搁在下巴上,嘉夜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无奈而感伤,“……所以才会那么喜欢旅行。其实……大家不过是向往那种短暂的自由吧。”
然美静了一下,轻轻笑到,“要是能有翅膀,可以飞就好了……”只有脚,毕竟还是无法走得太远。可是是鸟的话就可以自由地飞翔。
嘉夜讷讷地望向窗外一只停在树梢整理羽毛的小鸟。它轻啄着洁白的翅膀,那双翅膀带它飞翔,而它对它无微不至的爱护,这样的心心相映,叫人心生羡慕。
奇怪,待嘉夜回过神来,才发觉她们居然在认真地思考如此无厘头的话题。
下午,两人终于还是收拾好忐忑的心情,回到学校。
站在东林气势恢弘的大门前,两个女孩彼此牵着的手轻柔坚定地握了握。
“啊,逃了一上午课,心情已经好多了。虽然讨厌,但是还是不可以不来学校啊。”嘉夜望着学院正中央高大的钟楼,一副不无感慨的样子,“哦,对了,我在高二一班,然美在哪个班?我有空可以来找你。”
“我在高二五班。嘉夜,谢谢你今早带我去蛋糕店。”
嘉夜微笑,这个叫然美的女孩,似乎是非常认真的类型呢,她身上的温柔,好像正是自己欠缺的东西。
才来学校没多久,就听说东林大名鼎鼎的“狼帮”正在“基地”开会,讨论的是关于本月PROJECT的事宜。关于这个狼帮,据说是指东林里身手最好(即最能打)的七人。狼帮的传统也是由来已久,早在建校初,便有了狼帮一说。东林的学生似乎是从那时开始就热衷于各种搞怪和轰动的事件,狼帮的存在,一开始只是学生们为了炫耀,到后来,竟逐渐与学生会挂钩,在学校里面名正言顺的存在了。至于这个PROJECT,则是指每个月由学生投票选出的当月最棘手事件,再交给狼帮处理。这些事件正经的有,不正经的更多,真要是棘手起来,可以叫狼帮的诸位帅哥美女也叫苦连连,但是民意大过天,只要是支持率最高的,不管成功与否,他们都得放手一搏。嘉夜一直都很好奇,被学生们推举进狼帮的,究竟会是些什么人?
“你很好奇吗?”同桌的小蔓笑得贼贼的。
“我是有点好奇。”嘉夜瞧了小蔓一眼,总觉得这家伙有点不怀好意。
“那不如自己去看看啊!!今天下午他们就在基地开会,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近他们的,不过我可以让给你一个机会哦!!”
原来,小蔓所在的咖啡屋社团自告奋勇地要为狼帮辛苦的各位服务,可是小蔓那家伙却约了男朋友去滑冰,所以想求嘉夜帮她顶一顶。
“哎呀,拜托了,帮帮忙嘛!人家刚谈恋爱,好不容易可以和他约一次会耶!!”
经不起眼泪加娇嗲的双重攻势,嘉夜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
在帅哥们开会讨论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教室里,一群女生正忙得热火朝天。
嘉夜走到老远,就闻到从里面逸出的咖啡和牛奶的芳香,不愧是咖啡屋的姐妹们,还没有喝到就已经让人觉得爽口了。
看她们一个个都忙得抽不开身,嘉夜只好谨慎地敲了敲门,提高声音问到,“请问咖啡屋的杨丽学姐在吗?”
一个正在对其她人颐指气使的胖女生站出来,“我就是,什么事?”
这个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