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 作者:书剑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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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 作者:书剑江南-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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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伤害我的爸爸,伤害我?
  小家伙突然很忧伤地跑到我身边,哭着告诉我:“叔叔,金鱼死了……奶奶送给我的金鱼死掉了……”
  我紧紧抱住他,对他说:“明仔,不要哭啊!叔叔再买给你好不好?”
  “这是奶奶送给我的呀……我都好久没有看到爷爷和奶奶了,叔叔,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去吧!”
  “明仔,别哭了,叔叔带你去公园玩,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我实在不敢面对回家这两个字,只能再一次转移他的话题。
  他很听话地擦干眼泪,拉着我的手。我的眼前拂过一丝忧伤,想起当时雨桐离开时说过的话,她说明仔留在我身边,就像她也留在我身边一样。现在我不禁黯然,早知变故来得如此快,当初我一定会让明仔跟她走,这样,小小的他也就不用陪我吃这么多苦了。
  玩累了的我们静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刚刚的海豚表演让我想起了古尼,他是那么快乐的一个人,永远都自由自在,也不知道他在澳大利亚过得怎么样,是否真的能像当年说的那样,当一名建筑师回去给海豚们盖座城堡。不过我倒从不会为他担心,因为他的世界从来没有烦恼,艺萱也是。艺萱最终还是舍不得古尼,在古尼离开后半年,也跑到澳大利亚去了;她口口声声告诉我们这些朋友自己只是去旅游,然而这一游便游了四年,依然不承认自己其实早已爱上了他……
  “叔叔,你在想什么?”小家伙稚嫩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淡淡地笑着,告诉他:“我在想我过去的那些朋友呀!”
  “什么朋友?”
  “让人想到也很快乐的朋友。”
  “那他们是谁,在哪里?”
  “傻小子,你没见过的,他们在你出生之前就去了澳大利亚。”
  “去澳大利亚做什么呀?”
  “一个是去留学,一个是去旅游。”
  “叔叔,我们也去旅游吧!”
  我抚了抚小家伙的发端,看着他说出如此天真的话语,我的心为之一动,说道:“好吧!我们也去旅游吧!”
  “真的?”他立即兴奋地跳了起来。
  我微笑着,抱着他,“当然,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第二天,我就带着小家伙出发了,我们的目的地是莫斯科。在这种沉重的空气中压抑了太久,我想也是该宣泄一下了,许多年都没有见过莫斯科的爷爷,我该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了。尽管外婆已经走了,但是他还一直惦记着我,向我写了很多信,他说他不敢给我打电话,因为中文说得不好,我没有告诉他,其实他的汉字也写得很差,还有很多错别字。
  离登机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我带着小家伙在机场旁的饭店里吃早餐。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特别兴奋,好像从未如此开心。
  突然,他不吃也不喝了,而是很出神地盯着我右边,眼睛眨都没有眨。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觉很惊异:是他们,是我的家人。而他们也发现了我。
  我慌忙站起了身,他们也出乎我意料地朝我走来。
  爷爷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抚摸我,但最终又显出失望忧郁的神情,将手缩了回去。
  那个女人一脸轻鄙的笑容,然后把目光定在了我们的行李袋上面,紧接着,哥哥与老太婆也死死地盯住了这个袋子。
  我真的很想笑,她何必这样呢?这种完全虚构的剧情有必要演给这么多人看吗?终于我气不过愤然地打开拉链,怒吼道:
  “看清楚了吗?只是两件棉袄!方谚丽,你不要逼我!爸爸那笔账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要回来!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如此愤怒,她的儿子拦在了我们中间,看了看我,说道:“方泽文,请你对我妈客气一点。”
  我笑了笑,依然吼道:“哥哥,到今天我还是叫你一声哥,够客气了吧!不过我告诉你,我也很爱我爸,你叫这个女人对他客气点!”
  然后,我抓住了爷爷的手,抱住了他,泪水随之盈满眼眶,我很认真地对他说:“爷爷,对不起,阿文一直都没有好好孝顺您,但是请您相信我,方泽文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总有一天,他会好好报签您!”
  他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出神地凝望着我,摇了摇头,沙哑地说道:“阿文,你要是我的亲孙子该多好啊!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我老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爷爷,阿文还是以前的阿文,从未改变。请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总有一天,我会还自己一个清白,也给您一个交待!爷爷,我要去莫斯科了,请您记住我的话!”
  “你要带明仔去莫斯科?”多日沉默的爸爸突然显得激动的神情。
  “是,我们是离开这里。”我看了看他,平静地说道。
  他立即兴奋起来,露出久违的美好的笑容,甚至激动地抓着阿杰的肩膀,快乐地喊道:“阿杰,你听到没有?他说他要去莫斯科,他要离开这里了!太好了,他终于要走了!”
  我迅速抱起明仔,提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去。就在转过身时,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我这么牵挂这么深爱着的爸爸,竟然如此急切地盼望着我走,盼望着我离开!难道他对我再也没有任何感情,早已忘记了过去我们在一起时快乐而幸福的点点滴滴……我不相信,我真的死也不相信:这么多天他对我的冷淡全是因为他也怪我,也认为我是想夺他的公司,谋他的家产?不会,一定不会……我抹干泪水,赶走心中的所有疑惑,带着小家伙登上了飞机。我没有再那样想,而是从心底信任起他,因为我突然回忆起那支钢笔,便让一切都释怀了,我相信这一次莫斯科之旅会让我们找回快乐……
  十一月的莫斯科,早已是漫天风雪。小家伙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两颗明亮的小眼珠不断转动着,这儿瞅瞅,那儿看看。他冻得直哆嗦,却仍然兴奋地拉着我的手,满脸新奇与天真的笑容,我也浅浅地微笑着,拉住他的小手漫步在雪地里。异国的景致是如此迷人,那些年代古老却洁净别致的建筑,温情浪漫的咖啡屋,这郊外的隔着满身雾淞的大树足以让人陶醉,我那颗冻结了多日的心竟在这冰天雪地里融化了,有了寻找欢乐的热情。
  “明仔!”我笑容满面,从地上拾起一团雪向小家伙扔去。
  他立即来了劲,撅着嘴,也向我投来一团雪,我们嬉闹着,真的找回了生活的乐趣与甜蜜。
  凭着六年前的记忆和仅会的几句俄语,我终于找到了莫斯科的爷爷。老人依然住在这类似庄园的邸宅,他为我们打开门,毫无预料地看见六年未见的我,脸上涌起一层巨大涟漪——那是震惊,又像是兴奋,也像是喜悦。
  然后,他以俄罗斯人特有的热情激动地抱住了我,吻了吻我的前额。
  我们寒暄着,聊起各自的生活。让我很吃惊的是,他的中文并不像他告诉的那样很差劲,反而是说得很不错,除了音调有些不对外,就连语法错误都没有。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位莫斯科老人对中国的语言念念不忘,一连几十年都默默地在家练习着。
  他突然激动地抱起一旁的小明,不住亲吻他,像个大孩子一样兴奋。我想他大概认为这是我的孩子吧!也罢,我不想把那些伤心的事告诉老人,我跟他说我在关洲一切都好,有一个温暖的家。
  他笑得很温和,身体也一如从前那样健朗。
  我们便在庄园里安顿下来,小家伙很是兴奋,不住地在庄园里跑来跑去,天真活泼的欢笑声总能带给我不尽的温暖。
  外面是冰天雪地,白天;明朗的天空蓝莹莹的像水晶般清澈,夜晚,满天星斗,真会让人以为是满天流霜,广阔天宇纯净如斯,舒展在坚硬平坦的皑皑的雪坡上。只是这温馨的景色勾住了过往,让我不得不拿出随身携带的唯一的一张照片出神地凝视起来,那是去年爷爷生日我们一家人合拍的照片。
  “你在看什么?”老人突然来到屋内,慈祥而温和的笑容。
  我将照片轻轻递给他,“哦,这是以前我在信里向您提起过的家人。”
  “哦,家人!我看看,我看看。”老人很期待地接过照片,仔细端祥起来。
  突然,他的神色显得有些黯然,像是吃了一惊,然后目光中又溢出几丝忧伤,仿佛很激动,他指了指照片,颤声问:“他是谁?”
  “这是导演伯伯,他并不经常回来,我们也很少见面。爷爷,您看,这位是我爸爸,他是个很善良也很开朗的人。”我微笑着靠近他身边,向他介绍起这家人。
  老人心不在焉地听着,只是目光幽幽地盯着照片上的导演伯伯,像是回忆起多年前的往事,有些惆怅有些凄惘。
  我不禁问:“爷爷,您认识导演伯伯?”
  他回过神,温和地笑了笑,说:“哦,没什么,他很出名,我听说过……”
  我便也浅浅地笑着,望着窗外迷人月色,轻声说:“爷爷,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老人微笑着,将我送到门外,然后,他像很久以前哄我一样逗起小家伙来,阵阵欢笑回响在我耳边。
  寒冷的街头,空气伴随着风显得有些凛冽。夜晚的莫斯科郊外,人影稀少,那些纯欧式的独特的建筑静静排列在道路两旁,折射着微黄的路灯光。
  虽然严寒,我的心却格外舒适,低着头静静地踏在雪地里,漫无目的一步又一步前行。
  毫无经意间,我撞上了一个匆忙赶路的身影,慌忙用俄语说了句对不起。
  对方没有说话,竟像是风化了般呆呆伫立着。
  “雨桐!”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心情,我竟在异国他乡与她就这么在大街上不期而遇!这样的巧合不止一次地发生在我们之间,是冥冥之中上帝的安排还是命运对我们善意的一场戏弄了?
  四目相对,一时间,彼此都失了语言,这样的相遇抑或是重逢只是牵扯出我们内心深处的那份眷恋与思念,在这古老的国度里,沉默地静立着,她的眼角湿成一片,却始终没有勇气再次握住我的手。
  我们静静地站在街角,十分客气地寒暄,挣扎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愿给对方一个爱的明示。
  她的语言不过就是:好巧啊,你好吗?
  我的回答也只是:是啊,好巧。你呢?你好吗?
  我没有告诉她家中的变故,也没有对她说我依然想念她,依然深深地爱着她,更加不敢问她是否还爱着我,是否已找回了逝去的花火与热情,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回家。
  她一脸纯静的淡淡的笑容,说她到莫斯科是来看一个朋友。她就这么客气地站着,幽幽地诉说起自己在维也那的生活,而一旁的我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一种淡淡地忧伤。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流着泪,小心翼翼地说:“我该走了。”
  “去哪?回维也纳吗?”我想让自己坚强一点,不再落泪。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满眼泪光,轻声说:“是啊,我已经见到那个朋友了。”
  “好吧,那你走吧?我也该走了。”我低下头,不让她看到我的泪水。
  “你先走吧!你先转过身去,以前都是你送我,今天我也送送你。”她饮泣着,想看看我的背影。
  我沉重地转过身,泪盈眶涌,艰难地迈出第一步。
  “阿文!”她仿佛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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