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染发少年向我走来,咦,怎么这么眼熟啊?
“老大,就是他!上次就是这臭小子多管闲事害我们失手,还有,他还用那个空钱包骗我们!”其中一人大声说道。
啊!不好,是那群小混混,他们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他们。快跑!
“老大,别让那臭小子跑啦!”
我快晕了,真的是我。巧克力,你这个小白痴,你不是说你同学的哥哥简称你哥的,早晨出生的那家伙是个警察吗?你不是说那个叫什么阳的会很快抓住这些人吗?妈呀,他们追上来了,没办法,哪儿人多就跑哪儿去吧!我冲到华祥公司门口的保安面前,上次那群小鬼就是被这样几个庞大的家伙给吓跑的。
“先生,请问您来这里预约了吗?”
又是这句!拜托,我可是来逃命的,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推开眼前那块“木头”,向大厅里奔去。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了,一定是那群小鬼连同保安都抓我来了。我加快速度,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向我迎面走来的人,彼此都后退了好几步。还没有来得及道歉,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紧接着是玻璃破碎般清脆的响声。我急忙回头,不好,那群小鬼撞翻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古董花瓶。
我无奈地举起双手,说道:“算了,你们要找的人只是我而已,我跟你们走就是了。”我转过身对刚刚被我狠狠撞到了的人说道:“对不起!他们是因为要抓我才打碎了你们公司的花瓶,麻烦你告诉你们老板,我一定会赔偿的。我叫方泽文,沼泽的泽,文化的文。”眼前的人穿着西服,一米八以上的个子。全身都焕发出一种高贵的气息和无与伦比的特有的气质。
没多久那群小鬼就被保安们抓住了。我只好看着穿西服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应该不算是年青人,可看上去却比师父要年轻许多。他的双手插在裤口袋里,一张成熟却又残留着稚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温和地问道,“你,叫方泽文?”
“是。”
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他也姓方啊!”
“是。”这个人好奇怪,我叫方泽文当然姓方啊!再说我不是已经告诉他我的名字了吗。
他继续微笑,一种很有气质的笑容,幸好我不是女孩子,否则肯定会招架不住。他又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混混呗——上次因为我,他们没能偷到一位老太太的皮包,现在就来报复我喽。”我停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不过,他们都还只是小孩子,希望你……”他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看着我,良久,眼神里竟流露出一丝忧伤,“你,今年多大?”
奇怪了,他干嘛问我这种没有深度的问题啊?“十八岁,不过很快就满十九了。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我先走了。请你转告你们老板,花瓶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一定会赔偿的。”
“我就是老板。”他淡然说道。
“啊?”我终于体会到想晕又晕不了的感觉了,他不会要我现在就赔吧!就是卖了我也没那么多赔给他啊!
“你不是关洲人吧?”他又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 “嗯,我是从沙洲过来的,到这里也没多久。”
“那你是一个人吗?没有什么亲戚朋友陪你一起?”
咦,这个人怎么奇怪啊,干嘛对我的事如此感兴趣?也好,只要不提花瓶的事就行。我回答他:“是啊,我一个人。”
“你在这边也没有亲戚朋友吗?”
奇怪,他又不是警察,干嘛搞得像调查户口一样。“只有一个师父,前些日子刚认的。”我说。
“那你过来干什么?”
我过来干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这么问的。有些事,我不愿意再去回忆,到了这里,我相信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会带给自己新的希望,就像外婆说过的那样:在这里能找一个幸福的未来。难道要我告诉他来到关洲是不敢面对外婆的死,是为了逃避孤独的过去吗?
“你管我过来做什么!是老板就了不起吗?别人的私事你无权干涉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他惊讶,但很快又笑了,“臭小子,来我这上班怎么样?”
啊?听到这句话,我有此惊讶,我是个穷小子,既没学历也没地位更没身世,他让我来工作图什么啊?或许,他是个善良的老板,对每个人都很关心吧!于是,我又对刚才的顶撞感到歉意。
“嗯?”他在等我的答复,难道,他是认真的。
“我只念了高中,你要我来工作?算了吧!”我笑了,“我不会做对不起别人的事的,在你这上班,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公司弄垮?”
他也笑,“哪有那么容易垮啊?要是被你玩垮了,那我就干脆不要混了。”见我不作声,他又说:“臭小子,扫地你总行吧!在我这扫地你不会吃亏的。”
哇,这个好,既可以赚钱又可以见到琦琪,天底下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我给碰上了。
“臭小子,你想好了没有啊?”他依然笑。
“好啊!”他干嘛老叫我臭小子,是他喜欢的一种特别的昵称方式吗?总之,这个老板很奇怪。不过,我坚信他是个好人。
“嗯,明天记得来上班 。”他说完就往门外走去,两手依然插在裤口袋里;俊朗的脸上挂着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至少此刻,他已停止笑容。
我有工作了,多好啊!以后每个月能留些钱给师父了,我想这多少也能为师父承担点重荷吧!我实在不愿意看到瘦弱的师父再遭受那些不懂艺术的人不屑的眼神。
夕阳中我漫步在返家的路上,脸上也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真没想到自己在关洲会这么顺利,一切如同做梦一般。我知道,外婆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保佑我。 天空显得格外低沉,晚霞红通通的一片,刹那间从云的彼岸传来一道闪电,雨水便决了堤似地倾泄人间。雨滴打在玻璃窗上,打在屋顶上,劈啪直响。老天也真爱和我们开玩笑,跟个孩子似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我赶紧跑到旁边的屋檐下避雨,渐渐的,避雨的人越来越多,小小的屋檐下变得格外闹腾。一阵阵风刮过,夹杂着沉闷的热气。两侧的建筑物海绵似地吸着潮气,从墙壁到楼顶都湿漉漉地滴着水,我静静看着从屋檐上落下的水,如此清辙,如此明亮,一滴又一滴……
不远处,一个小女孩正向我这边跑来,我想,她应该也是来避雨吧!于是,我向左边移动了一点点,好腾出个地方让她站。突然,她的脚一扭,狠狠地摔倒在地上。我急冲上去,刚要扶她,却另有一双温暖的手已将她扶起,那双手轻轻拂去沾在女孩发丝上的污水,并用纸巾温柔地拭去女孩眼中的泪。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真的好感动,就连冰冷的雨水打落在身上也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只是暖和,只有温馨。我看向扶起女孩的女子,她抬起头,眼神刚好与我的目光相交汇,我静静看着她那双溢出善良的清澈的眼睛,她亦这样看着我,带着那种女孩子特有的气质。我隐隐约约感觉有一种微妙的情感如同闪电般射入我的心灵。
直到小女孩的父母过来向我们道谢,带走他们依然哭泣的孩子,我们才回过神来,并且意识到彼此都已成为了“落汤鸡”。
“你好。”我们竟在同一时间与对方打招呼,然后又都带着些许莫名的羞涩低下头去。
“要不要到旁边去避一下雨?”我轻轻指了指路旁刚避过雨的地方。
“哦,不必了。反正都已经湿了。”她带着几丝腼腆,很快地避开了我的视线,她说:“我今天本来是要去拜访一个人的,却没想到竟遇上了大雨。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吧!”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用手指了指前面,示意自己要走了。
“注意安全。”我又低下头去,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我只觉得浑身闷热,脸也有些烫。她的身影就这样渐渐消失在雨中,而我却始终不敢问她的名字。
暴雨的威力在慢慢缩减,接着便只剩下一片薄雾,压在头顶的黑云仿佛在上升,变白。突然,一道阳光穿过看不见的云洞,斜照在我身上,才让我遇上了天边那道美丽的虹。红、黄、绿、蓝天桥作布景,一路上,我都开心地跑着,就连身旁的蝴蝶也在微笑。回到家里,浑身湿漉漉的我给了师父一个温暖的拥抱。师父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快乐,笑得特别慈祥。他支起画架,换上一张洁白的纸,微笑着说:“傻小子,用心去描绘你想要的世界吧……”
我告诉师父自己找到了工作,以后可以交付房租费了,他看着我无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问了一下是不是正当工作,老板可不可靠之类的话就去厨房做饭了。我知道,师父很爱我,他不希望我在外面受苦。但我早已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师父,让孤独的他能有个温暖的家,从此都不再寂寞,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却仍然令我倍感温馨……
就这样,我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一切都很好,公司的员工素质很高,他们从不乱扔垃圾。我只要好好地把地拖干净就行了。奇怪的老板每天都会跟我闲聊几句,或者开几句玩笑笑,而他的脸上也总是保持着平近易人的笑容。他身后常常跟着一个人,好像叫什么杰的,看上去倒像个非洲黑人,也有可能是印第安人,奇怪的老板管他叫阿杰,也许是他的助手吧!平时我很乐意为录音篷里的大师们送水端茶,反正我拿公司的钱,是应该多为公司做事的。何况,把茶端进去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大师们是怎样工作的,同时欣赏一段优美的弦律。不过我偶尔也会发现奇怪的老板并不是那么开朗,他对某些事也会漠不关心。有时他的脸上带有忧伤,有时他脚步变得沉重——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工作太忙的原故吧。不过,他在我面前却总是保持着笑容,而那种笑容也让我觉得很是亲切。叫他“奇怪的老板”一点也不过分。
“邝伯伯,您在家吗?” 我还在睡午觉,朦胧中听到敲门的声音,只好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师父应了声,便去了院里,我跟着他。
“咦,你不是……”我很惊讶,她是前段时间在雨中出现的女子。我还来不及问名字的那个。
“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也很惊讶地看着我
“小桐,你们认识吗?”师父看了看我,向眼前的女孩问道。
“嗯,啊,不,不是,前些日子下雨的那天,我见过他而已。”她显得有些拘谨。
师父看了看我,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露出一种神秘的笑容,他小声对我说道:“傻小子,难怪那天你淋了雨还那么高兴。”
“邝伯伯,他是您什么人啊?”她走到师父旁边,温和地问。
师父又笑了笑,还是那种值得琢磨的神情,他回答道:“他是我徒弟,到这里还没有多久。”
“你好,我叫林雨桐。”她很友好地向我打招呼。
“我叫方泽文,很高兴认识你。”我又莫名其妙地觉得热,但还是鼓起勇气又跟他多说了一句话,“原来上次你说要去拜访的人就是我师父啊!好巧啊!”
“对啊!好巧哦!”她话音清脆,爽朗的笑容向周围撒下一片欢乐。
我们坐在院子里聊了很久,她告诉我自己也是名音乐爱好者,比较擅长垃小提琴,刚满二十一岁的她已经是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