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告诉缄言这些,没有告诉他,我现在已经如此爱他,宛如深海。
吃完饭和缄言去学校旁边的KTV唱歌。两个人,要一个小小的包房。
我唱一些英文歌曲给缄言听,唱一些温暖的外国情歌,那些歌词被我喜欢着。于是唱出来。
中国的歌手,我一直喜欢莫文蔚,一个有美丽长腿的女子。唱一些毫无所谓却有冷艳至极的情歌,那些MV中的样子,看人的时候,表情冷淡,笑的时候,张扬放肆。可以无谓的放肆着自己的爱情。
第一次听他的歌,是阴天,他唱,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女人实在无须楚楚可怜。我听到这个歌词,然后转过头,电视里面的那个女子坐在凳子上,吐出若有若无的歌词。一瞬间,被感动了。
缄言唱一些国内歌手的歌给我听,气质温暖的情歌。我听见缄言温温软软的声音,回荡整个房间里面。
我和缄言合唱,爱情电影。
我唱许茹云的那部分,缄言唱熊天平的歌词。歌词在最后说:爱上你天天天天思念你,忘忘忘忘自己,再不要谁和我对戏,爱若让人患上记忆,只因此生此景有你,只因此情此时爱你。
缄言唱到这里的时候,转过头来看着我,我迎上去。我开始感激,感激这一次的遇见。
一月中旬的时候学校放假,很多学生,拖着沉重的行李回家,火车站里面热闹着。缄言拉着我的手,跟在我后面。我感受到他手里的温度。心里忽然升出很多的不舍。缄言从离开家门就没有在说话,一路上,沉默着。
排很长的队,一些人排在我们前面,互相认识的人转过来聊天,很多学生排队买票,热烈的交谈。我看到他们的脸因为暖气因为交谈,变的热烈,面色绯红。缄言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快到我的时候我转过身,问他“要不要我买两张火车票。跟我回家。”
缄言摇头,然后松开我的手,从旁边穿过去。然后走到人群外面去。
我看着缄言离开,直到售票员开始问我催我。
“我要一张最快去C城的火车票。什么时候有票。”
“最早的是后天的。”售票员态度温和。
我掏钱的时候看了缄言一眼,那个女子,低着头,站在那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最后的时候,我说“我不买了。”
走出去,缄言抬起头,看着我,我看见他眼睛里面晶莹的泪滴,心在瞬间变的疼痛起来。
这个倔强的女子,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一个人走到远处去,流下眼泪。
我在火车站拥抱她,周围的人观望过来。我对缄言说“咱们回家吧。”
走出火车站一直往前走,也不坐车。
这个城市的风如此富有张力,火车站是风凝聚的地方。那些风,让人在走与不走之间徘徊不前。最终,我选择留下。陪伴我的缄言。
学校从喧闹中解脱出来,瞬间变的安静。我们每天拿了烟去湖边坐着。冬天里面有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缄言在我面前脱掉外套,穿白色的毛衣。那些日子,整日散淡着,微笑,交谈,如此和谐。
买了很多书回来看,去图书城。很多的书摆在那里。我和缄言分开了来选,各取所需。
我买了白先勇的《蓦然回首》,看那些有关于民国的旧事。听他讲关于游园惊梦,关于牡丹亭,关于昆曲的故事。
里面有句台词,写的凄婉动人。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目谁家院。
只可怜你入花美眷,似水流年。
我看到这些句子,兀自的感叹起来,缄言笑起来,说“我的迟暮,几时变的如此多情了。”
我听着这个女子的话,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改变。我仍然对着不相干的人冷漠,在他们的眼睛看向我的时候转开,然后决然走开,但是对于这个叫缄言的女子,我充满了怜爱的温情。
即使如此,我仍然看不清前面的路,我们这样的爱情和互相的陪伴,会到几时。
嘉南一直都没有给我回消息。我上网,但是碰不见他。他的头像始终黑暗的隐没着。似乎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没有来过武汉,那些日子,都不存在。
我和缄言,始终,只是两个人生活。
一个男子,如此突然,整夜出现在我的梦里。
一直以来,我是个多梦的女子,经常的,做一些梦,梦到小时侯爸爸把我举过头顶的样子,那些梦,轻轻一想便梦到天堂。梦到一个人奔跑,四周是苍白的布景,向前奔跑,没有止尽。那些梦,如此肆意缠缚着我。
和缄言在一起,整日安眠,很少做梦。突然做了这样的梦,梦里的男子是嘉南的样子。
缄言站在那里,对着我微笑,然后走来一个男子,穿白色的衬衣,拉缄言的手,那个男子,就是嘉南的样子。嘉南拉了缄言的手,然后走开,剩下我一个人。
第一次从梦里面惊醒过来,大叫着,缄言。
睁开眼睛看见漆黑的屋子,那个女子,蜷着身子,在我身边,睡的安稳。我站起来,拿了烟,走到阳台上去。外面吹着凛冽的北风,这一片地方的房子,长期的被学生租住,如今,沉寂的有些可怕。我对着外面,抽烟,然后如此害怕,那个叫嘉南的男子,出现之后迅速消失,似乎有所预谋。
走进去的时候,缄言已经坐起来,头靠在抱枕上面。看见我进来,叫我。
“我听到你叫我,然后醒来,你已经走出去了。怎么了迟暮?”
我脱了鞋子,走上去,将缄言搂进怀里。“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缄言对我微笑,说“早点睡觉吧。”
我不再说话,把缄言拉过来,不断的对他索取。我渐渐发现原来隐藏在我心里面的欲望如此明显,原来我对于爱情仍然缺少安全感。只能在不断的索取中确定这个女子爱我,一直的就在身边属于我。
缄言如同是浮木,在我即将溺水的时候抓住他,然后我舍不得松开。生怕,自己再坠进去。
我竟然日日做梦,竟然梦境重复。
嘉南带走缄言的时候什么都不告诉我,没有说一句话,我站在那里,四周苍凉,一个男子,牵我爱的女子的手,从我的视线里面小时,之后再没有出现过。不可以叫出声,我仍然惊醒,独自擦汗。缄言熟睡。这个女子,已经懂得如何取悦我。
想起安妮笔下的那个故事,那两个女子,本来可以有完整的爱情,可是那个叫朝颜的男人,出现,最终出现死亡的景象。两个女子的爱情,因为一个男人,刺眼的出现,变的凉薄,于是爱情,到了最后就什么都没有剩下。
我日日回忆起这个故事,生怕,最后嘉男成了那个刺眼的男人。
农历年的前一天,我终于因为这个梦哭泣。
我开始哭泣,在漆黑的屋子里面,双手抱了膝盖,然后失声痛哭。
那些液体,从眼睛里面落下来,滴到被子上,我看着那些液体,慢慢的把浸湿了被单的一个面,手放上去,如此冰冷。
缄言醒过来。钻进我怀里面,我触摸到她柔软的身体。
我站起来,在房间里面,喝了冰水,然后点烟,拿了烟灰缸放在床边。
抽烟,从鼻子里面喷出那些烟雾。那些烟雾,在房间里面舞动。
“缄言,你会这样,永远陪在我身边么?”我抚摩缄言的头发,那些柔软细腻发丝,可以让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是的,迟暮,我将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一刻也不离开。”缄言看着我,我看到他的坚定。
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就笑了。我听到自己心里,如此清澈的声音“迟暮。你会爱这个女子很久。”
这个女子,总是这样,在我每一次即将歇斯底里的时候,微笑着抚平了我心里面那些焦灼和脆弱。我体会到一个正常女人的幸福感,如同那些新婚的妻子,如同那些热恋的情侣。
那两个女子十六
新年,武汉下第二场雪。大片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堆积起来,把屋顶厚实的盖住,望出去,凛冽的白色,让人冰冷。
我们住的那条街上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那些在晚上叫卖消夜的摊贩都收起自己的东西,回家过年,那些做好吃川菜的才馆关着门,满街再也看不见来来往往亲密微笑的情侣。
我和迟暮走在街上,萧索冷清。
嘉南来武汉之前,我和迟暮去买了橱具回来,自己作饭。这些东西,一直放在那里。我开始学着做很多的菜,对着菜谱。
除夕那天,我们大早起来去超市。穿过学校,然后沿着一条新修的路往东边走。
我一直喜欢那条路,大一时候一个人走到那里,坐到那里的广场上,然后走一大圈走到学校另外一边的路,这段路,漫长但是宁静,会让我留恋。
我和迟暮,散步会沿着这条路,晚上踩着那些步子,听见回响。路边有一些小贩,有卖葫芦丝的,我和迟暮那些时候停下来,听小贩吹葫芦丝,大多的时候吹的是凤尾竹楼。
那些声音,传过来,悠悠扬扬的,飘荡出来,带来一丝清甜的回响。
我给那条路,一个名字“我们的路。”
迟暮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笑,眯着他的眼睛,这个单眼皮的女子,一直在我对他说话时候微笑。我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那些疼爱。于是把自己的心放进去,彻底的沉陷进去。
超市冷清。一直以来,这个超市很多的学生在里面,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我们进去,买了很多的蔬菜,肉和鱼。还有大包的零食,这些东西,被我们犹如捕食般的扑过去,放在购物车里面。
我的迟暮,一直是物质的女子,喜欢买过多的东西,堆放在一起。我知道我的迟暮,心里面,暗藏的,其实是巨大的不安全感。我陪着他,即使我也这样,可我总希望他的安全感,我可以全部给他。
我和迟暮买了饺子皮回去,自己切了写细碎的馅。
迟暮是独立的女子,会做很漂亮的饺子,我看着迟暮包出来的饺子,然后想象这个女子以后的美好样子,微笑起来。
吃完饭,我和迟暮看碟,在电脑上,看买回来的碟片。
《蓝宇》,关锦鹏作品,胡军刘烨主演。
我看到那两个男子在电影里面做爱,那些激烈的镜头被关锦鹏表现出来,如此缓慢,如此唯美。那个叫刘烨的男子始终用一种眼神看着胡军。
那个男子,对胡军说“我也就纳闷,放着那么多女生不喜欢,为什么会喜欢你。”
刘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着胡军,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但是那些话表现出来如此自然,语气里面没有凌厉。
看电影的时候,迟暮一直没有说话,我看着这个女子扑闪着的眉眼。
电影里面,有个叫苏瑾的女子,走进来,站在胡军和刘烨中间,然后对胡军说。“我希望我的老公,跟我在一起以后,不再跟任何人联系。”
于是离开,于是不再有联系。
电影的最后,刘烨死去,胡军开车,然后穿来歌声,《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没有人舍得,让亲爱的人难过。
电影看完的时候已经到午夜,烟花开始浓烈的天空绽放,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些美丽。迟暮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