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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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盛宴-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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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希在1926年和1928年经常与阿拉贡来往拥抱。她手腕上时常佩戴着象牙手镯,因而,也常在阿拉贡的脸上留下她手镯的印记。她头戴帽子或面纱,身披一件斗篷。她的伴侣阿拉贡同样经常身披一件斗篷和手持一根手杖。他从事手杖收藏,有许多手杖。男子标致英俊,女子窈窕美貌,是天生的一对。他们二人都是自由人:因为她最重视实现自己追求的愿望,而且家财万贯,可以随便在任何饭店或大西洋游船上挥霍,因而也使实现其愿望成为可能。他是一位超现实主义作家,而她是一位慷慨大度的灵感启迪者。她时而带他到这里,时而到那里。当她最终决定在古堡酒吧的常客中选择了他之后,立即就要带领他到她的一座房子里上床。他顺从她的意愿,服服帖帖地跟她去了。    
    那是1926年初的一天,阿拉贡在伦敦发现了一个女人。她不仅自由,而且独立。她已经成功地避免了怀孕,而且想要哪个男人,就能够把他搞到手。她仔细地审视他们,要了他们,带他们到她愿意去的地方。他们一起酗酒,一起玩,然后她将他们抛弃。而阿拉贡被留了下来,他拜倒在她的脚下。她可以用满口英国腔的法语词句任意地咒骂他,冷酷地看着他。在马德里饭店的房间里,将一千五百页《为无限辩护》的手稿投入大火烧毁,指责他嫉妒、心胸狭窄、单一的性关系等等,而他始终单膝跪地,对她痴迷到对一切辱骂都麻木不仁、无任何反应的地步。    
    他们一起去西班牙、荷兰和德国。1928年7月,他们在威尼斯。阿拉贡正等待出售他于1922年在卡恩维莱收藏品拍卖会上购买的勃拉克绘画作品《浴女》所得款的到来。他花了240法郎买下,六年之后,售价长了百倍,但钱迟迟不到。他不能吊在南希身上,依靠她养活。他的心上人正在同一个名叫亨利•;克罗德的男人在圣马可广场上散步。克罗德是一位钢琴家,是居纳尔家族的女继承人南希把他从钢琴边拉出来散步的。    
    阿拉贡一人孤苦伶仃地待在饭店的房间里。他想死,而且也做过尝试。后来他对别人讲他跳进了大运河或者服了安眠药,也许两种办法都用上了。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及时地得救了。好在钱终于到了,他才回到了巴黎。    
    返回巴黎之后,阿拉贡在城堡街住下来。这座房子从前是普雷韦、唐居伊和杜阿梅尔居住的。1928年,两位南锡的青年人(一个是共产党员,一个是超现实主义者)安德烈•;蒂里翁和乔治•;萨杜尔向他们要回了那套房子。阿拉贡回来之后,他们向他提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    
    南希从威尼斯回到巴黎。他们之间的交往重新恢复,一直维持到何时?直到一辆与德朗的那辆十分相似的布加蒂汽车停在古堡酒吧门前的那天。    
    汽车停稳之后,从车上下来一位妙龄女子。她褐色头发,神情活泼,头戴一顶无边软帽,怀里抱着一只白色大耗子。她是一个舞蹈演员,刚从维也纳回来,名叫莱娜•;安塞尔。她立即被人群包围起来,但她选择了阿拉贡。阿拉贡领她离开了古堡酒吧。安德烈•;阿拉贡后来写道:    
    那个时期,我心想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德国女人……我假装不爱另外一个、一个英国女人。    
    [摘自路易•;阿拉贡的《寻死》]    
    同“德国女人”的爱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在酒吧的角落里,另外一个女人一直在盯着他。她想她出面的时刻到了。她弯下腰,对一位正在小口地喝着啤酒的朋友——罗朗•;蒂阿尔说:    
    “我希望你给我介绍一下那位男子。”    
    “阿拉贡?”蒂阿尔问道。    
    “对,阿拉贡。”女子回答说。    
    “为什么选择他呢?”    
    艾尔莎•;特里奥莱用她特有的黑眸子紧紧地盯着这位既未写过任何作品,也未画过任何画的艺术家的眼睛,只简单地回答说:    
    “因为我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三年了。”


III 蒙巴那斯,开放的城市(二)第152节 顺手牵羊(1)

    爱情可以表现为归结生命,也可以发展生命。    
    路易•;阿拉贡    
    1928年11月4日,马雅可夫斯基Vladimir Maiakovski(1894—1930),俄罗斯诗人、剧作家。坐在古堡酒家的一张桌子旁。马雅可夫斯基是俄国的一位伟大诗人。几天前他刚刚来到巴黎,住在伊斯特里亚旅馆。是艾尔莎•;特里奥莱邀请他来此的。艾尔莎从童年时代就认识马雅可夫斯基,而且马雅可夫斯基曾经爱过艾尔莎。但最终是艾尔莎的妹妹莉莉•;布里克劫持了他。布里克是她丈夫的家姓。同加拉和马克斯•;恩斯特交往时艾吕雅的态度一样,布里克对艾尔莎和马雅可夫斯基的交往也并不太在意。当时的艾尔莎正投入到特里奥莱的怀抱,特里奥莱是1917年来到莫斯科的法国人。后来,特里奥莱带她到过太平洋的塔希提岛,最终在巴黎落脚。而在巴黎,特里奥莱同她结婚之后离开了她。    
    伊利亚•;爱伦堡派的许多人经常围绕在马雅可夫斯基的身边,都成为他的好朋友。马雅可夫斯基与众不同:大高个儿,宽肩膀,栗色厚发,手掌大得如同球拍,但目光却柔和而安详。    
    他的身边坐着一位18岁的姑娘塔蒂亚娜。他爱这位姑娘,但他比她年长20岁,还不属于同一种族,他是红皮肤,而她是白皮肤。除此之外,他也不大可能带她回到他的苏维埃老家。    
    阿拉贡从古堡酒吧大厅中间走过。马雅可夫斯基派人叫他过去。两位诗人相互久闻大名,但至今还从未谋面。俄国人一个法语单词不会,法国人一个俄语字母不懂。幸运的是,有翻译在场。他们借助翻译热烈地交谈起来。阿拉贡邀请马雅可夫斯基第三天去城堡街,他将组织宴会,为马雅可夫斯基接风洗尘。11月5日,阿拉贡来到古堡酒吧时,他的一位朋友罗朗•;蒂阿尔招呼他到他的身边。蒂阿尔对他说:“我想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这位女朋友——艾尔莎就坐在另外一张桌子旁。她头戴天然色羊毛帽子,身穿皮大衣,内着黑色连衣裙。她身材矮小,棕红色头发,皮肤白净,看上去为人十分严肃。阿拉贡坐下。当时是晚上六点钟,天色还没有黑。阿拉贡邀请艾尔莎参加次日为马雅可夫斯基组织的活动。“我一定来。”她说。她的确来了,混在其他的来宾中。阿拉贡并未特殊关照她,他关心的是马雅可夫斯基和他的朋友、由于失恋而心绪不佳躲在阳台上的安德烈•;蒂里翁。阿拉贡到阳台上陪伴蒂里翁。艾尔莎从下面看到那里发生的一切,她立即明白自己的机会到了。她上了阳台,用目光审视一下周围,像在开玩笑地说:“这里是干什么用的?是用来做爱的吗?”说着,她紧紧地贴在阿拉贡的身上。蒂里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在1988年出版的安德烈•;蒂里翁的《没有革命的革命派》中,就此事写道:    
    她丝毫不顾羞耻地向他立即发动进攻,而且十分顽强、很有耐心,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征服他。在后来的一生中,她的这种性格还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看到面前发生的一切,蒂里翁自己反倒感到有点儿难为情,知趣地离开阳台,下了楼。一刻钟之后,这一对情人面带微笑地回到来宾们中间,随着伴奏的乐曲欢快地跳起舞来。    
    以后事态的发展不难想像。他们经常在城堡街幽会,但他们的第一夜是在伊斯特里亚旅馆度过的,马雅可夫斯基在那里的楼梯上遇见过他们。此外,他们幽会的那一天,艾尔莎是在弗拉基米尔•;波兹内陪同下去赴约的,她并且要求波兹内在适当的时候悄悄地离开[摘自1994年出版的伊里亚•;马尔古的作品《艾尔莎•;特里奥莱,其眼睛与头脑》]。    
    接下来,阿拉贡与艾尔莎这一对情人之间的关系发展得并不顺利。他们只开了个头,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创造其神话。    
    我那时本来就不爱你,不爱你。我从未对你说过我爱你,因为我那时根本就不爱你。    
    [摘自路易•;阿拉贡的《寻死》]


III 蒙巴那斯,开放的城市(二)第153节 顺手牵羊(2)

    当时,艾尔莎的眼睛中还没有后来阿拉贡赞赏的那种神奇的目光。阿拉贡更喜欢舞蹈演员莱娜•;安塞尔的眼睛、她的美貌和活泼性格。然而她很滑稽,与南希•;居纳尔一样,过分开放,她也同其他男人调情,同一个雕塑家特别难舍难分。    
    艾尔莎想见他的情夫阿拉贡而找不到他时,就立即揪住蒂里翁或者萨杜尔问:“您看见阿拉贡了吗?”    
    “没有啊。”他们回答的同时,目光躲躲闪闪。    
    他们当然知道他在哪里,但阿拉贡要求他们为他保密。他顺手牵羊地选择了俄罗斯人,不是为她的美貌,而是为莱娜和她的雕塑家报仇。起码他对蒂里翁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不相信艾尔莎,她的纠缠不休到了令人畏惧的程度。而且她守不住秘密,嘴巴不严。他怀疑艾尔莎是为监视共产党员的警方工作的内奸。宪兵怎么就不可能派遣这样一位青年女子,来城堡街的卧室里收集在枕边泄露的机密呢?    
    在这一点上,阿拉贡是过于多虑了。实际上,艾尔莎爱他到了要死的地步。如果说她第一步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成功的话,而第二步却没那么容易,至少她还必须奋斗几个星期。于是,聪明伶俐的她玩起了令人吃惊的也是最后的手段。    
    一天晚上,阿拉贡要求蒂里翁去“丛林夜总会”告诉莱娜,他无法在十一点钟准时赴约,他将迟到一会儿。“丛林夜总会”是在“赛马师夜总会”的老板去世之后,埃莱纳•;吕班斯坦购买下第一战役街和蒙巴那斯大街夹角处的一整块地皮,建起的一座现代建筑。它足以满足那些夜间出来游荡、过夜生活的人继续他们喜欢活动的需求。“赛马师夜总会”的那些常客来此,仍然是踩着同样的布鲁斯舞曲跳舞。于是,“丛林夜总会”代替了“赛马师夜总会”,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    
    十一点差几分,蒂里翁进了“丛林夜总会”大厅,在一张桌边就座。夜间活动刚开始,大厅里的人稀稀拉拉。城堡街的送信人边喝酒边等。十一点过几秒钟,一个青年女子进了大厅,径直地过来坐在了他的面前。但来人不是莱娜,而是艾尔莎。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讨论的话题立即转向:阿拉贡在哪里?这是一个一方兴趣甚浓,而另一方却十分反感的话题。    
    蒂里翁苦于找不到脱身之计,恨不能找个地缝溜之大吉,而同时担心阿拉贡真正的情妇到来。最后只好边战边退,步步为营,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外倒:    
    “阿拉贡在哪里?”    
    “他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谁?”    
    “一个舞蹈演员。”    
    “这是临时性的。”    
    “您说的完全正确。他爱她。在他为南希•;居纳尔的离去痛苦得不能自拔时,她给了他安慰,缓解了他的痛苦。”    
    “您是说他爱她吗?”    
    “有点儿。”    
    “就一点儿,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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