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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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全- 第1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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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没有听说。”
  二人边走边聊,须臾便到了石越的书房。跨进房门,司马梦求便见着李丁文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报纸在看,赫然便是《海事商报》!
  见司马梦求与陈良进来,李丁文连忙放下报纸,起身笑道:“纯父、子柔。”
  司马梦求心中一动,也不客套,注视李丁文,笑道:“李先生,在下此来,特意向先生请教辽事。不知先生以为耶律伊逊……”
  李丁文莫测高深的一笑,道:“纯父真不知耶?假不知耶?”
  “自是不知。”
  李丁文缓缓说道:“如此我亦不知。”
  司马梦求正微觉得意,却听李丁文笑道:“但是此事,却不难知道。”
  “噢?愿闻其详。”
  “辽国五京道,耶律浚在中京即位,耶律寅吉自南京而来,若东京道为耶律伊逊所制,必然遣使高丽,然而似乎并无异动。如此,三京道为耶律浚所控制,似乎自明。眼下不知者,惟上京道与西京道。上京道深入东北,是辽人内腹之地,虚实固然难知。但是西京道却邻西夏与本朝,自是容易知道……”
  “辽人戒严,用间不易。”
  “间者,千变万化之物。若西京道为耶律伊逊控制,则必然遣使本朝。眼下可知,暂时西京道尚未为其控制;但是否为耶律浚控制,则是两说。只须如此这般,便可以探出虚实。”李丁文低声细说方略。
  司马梦求听得连连点头,笑道:“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李丁文说完,笑道:“纯父再看这《海事商报》,高丽国东部铁价、粮价皆有上涨,虽是传闻,却也是蛛丝马迹。似是辽国境内局势紧张所波及。”
  “高丽向来向宋、辽皆称臣,只恐难以利用。”
  李丁文微微摇头,缓缓道:“虽然如此,但是纯父须知,自杭州市舶务水军建立以来,高丽与本朝联系越发紧密,本朝大量丝绸、钟表、瓷器、书籍、棉布卖往高丽,深受高丽人喜爱。如果辽国不乱,或者还无计可施,但是如果辽国内乱,则可趁机施加影响。须知辽国之乱,高丽必然害怕波及,挟宋自保,本是必然之选择。本朝若能遣一精干使者,前往高丽,收买贵人,游说高丽国王,趁火打劫,岂非妙事?”
  “妙计。一旦高丽卷入辽国内战,势必与辽国结仇,则更加依赖于本朝。”
  “高丽国王未必不觊觎辽东,惟辽国强大,自保不暇,自不敢做非份之想。一朝有变,未必不可游说。纵不得志,亦于本朝无损。”
  “如此,谁人可以出使高丽?”石越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身后跟着二人,却是唐康与秦观。
  众人转身行礼,李丁文却注视石越,笑道:“公子,或可以蔡京为使,二公子为副。”
  “康儿不过一布衣。”石越迟疑道。唐康却面有喜色。
  “加恩未难,副使有九品官足矣。”李丁文笑道。
  “学生也愿同行。”秦观面有羡慕之色。
  “马上就是大比,少游若去高丽,又要蹉跎三年岁月……”
  “科场功名,岂比得上立功边疆?”秦观一脑子浪漫思想。
  石越微睨秦观一眼,笑道:“少游果真不后悔?”
  “绝不后悔。”
  “那我便遂你心愿。”石越又转过来问道:“蔡京诚然是个人材,若使之高丽,则杭州事属谁?”
  “诸事皆有规模,不如以李敦敏代之。况且蔡京此人,必不能久居杭州。若一直不得升迁,则必有异志。高丽事毕,当荐以馆阁之选。”
  “只恐羽翼渐丰,势大难制。”石越皱眉道。于蔡京此人,他一直有深深的戒意。
  李丁文见无旁人,竟是肆无忌惮,淡淡说道:“非汉高不能用韩信、陈平。”
  石越赫然变色,却见众人一脸淡然,连秦观也无异色,他怕越描越黑,当下便只轻描淡写的说道:“此喻不类,或给人口实。惟蔡京此人,不用可惜,用之可惧。”
  “若不能用,则须除去。否则怨怼渐生,更为不利。”李丁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石越微微摇头,道:“岂可诛无罪之人。便用之!”
  **********
  第二日,驿馆。
  耶律寅吉一早起来,便被访客的身份给震惊了。
  参知政事、太府寺卿石越与卫尉寺卿章惇奉旨前来慰问!
  石越与章惇说过种种套话,章惇便假意问道:“下官闻贵使自南京道来?”
  耶律寅吉顿生警惕,答道:“正是。”
  “却不知道贵国边境戒严,所为何事?”章惇眯着眼睛问道。
  “防盗贼。”耶律寅吉淡然答道。
  “原来贵使也知南京道毗邻诸路,盗贼肆虐?”章惇无比诧异的问道。
  耶律寅吉莫名其妙的望了章惇一眼,不知道他玩的什么把戏。
  石越微微笑道:“贵使有所不知,我二人奉旨前来,便是想告知贵使,毗邻贵国南京道诸州县,忽发盗贼,凶不可制。官兵正在围剿。本朝问哀,且贺新皇登基的使者,皆将从贵国西京道往中京,而为了贵使的安全,也要请贵使从贵国西京道返回上京。否则若有意外,于两国邦交,大大有损。”
  耶律寅吉顿时惊呆了。他根本想不到宋朝给他来这一手。他来之时,耶律伊逊在上京举兵,手执玉玺,挟持各部落贵人家属,自称天下兵马大元帅,总北南枢密院事,要为耶律洪基报仇。而耶律浚自是自奉正规,指耶律伊逊为逆贼。辽国境内,本来各少数部族一向反抗不断,此时更是蠢蠢欲动,东京道的不少部族就不再纳贡,反而屯粮备战,西京道杨遵勋一日之内诛杀异已将官四十余名,家属上千,将西京道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摆出拥兵自重的架势。这时候若使者从西京道过,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石大人,章大人,在下以为,还是从南京道走比较稳当。”耶律寅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沉静的说道。
  石越与章惇相视一眼,眼中皆有笑意,旋即从容问道:“贵使何出此言?”章惇更是愕然道:“西京道、南京道,岂非一样?”
  “自是一样。”耶律寅吉当真沉得住气,不动声色的说道:“只不过在下以为,区区几个盗贼,应当不至于遮断使路。否则有损南朝的声名。”
  “虽是如此,还是安全要紧。”石越于“声名”丝毫不以为意。
  章惇却狐疑的问道:“莫非西京道?”
  二人如此一唱一和,耶律寅吉何等人物,这时岂能还看不出来?他知道宋朝君臣已然起了疑心,虽然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却终是隐瞒不下去的。若是真的逼着自己从西京道走,那就真的是全完了。当下苦笑数声,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敝国西京道盗贼比贵国境内的盗贼要更加猖狂,故此还是走南京道妥当。”
  “原来如此。”石越恍然大悟,顺口说道:“昨日贵国魏王遣使……”
  “呯!”饶是耶律寅吉再镇定,这时候也不由大吃一惊,茶碗自手中跌落,砸了个粉碎。
  石越心中更是明白,却假意关心的问道:“贵使……”
  “没事,没事。一时失神,见笑。”耶律寅吉连忙掩饰道,一面正色说道:“耶律伊逊叛逆弑主,无父无君,理当为天下之共敌,还请南朝不要接纳,将其使者遣返中京。”
  “叛逆弑主?”石越与章惇都惊得站了起来。
  “本朝正在通辑此叛贼。”耶律寅吉惨然道。
  “原来如此。若真是无父无君,自然为天下所不容。”石越正气凛然的说道。
  章惇却狐疑道:“但是玉玺,似乎……”
  “逆贼弑主夺玺,又何足道哉?想来南朝是礼义之邦,必不至于不顾大义,助纣为虐。”耶律寅吉逼礼石越、章惇,慨声反问道。
  “正是,正是。本朝断然不会帮助无父无君之人。”石越断然说道。
  耶律寅吉稍稍放心,却听石越又道:“只是眼下局势不明,真假难辨。虽然本朝相信贵国新君才是辽国帝室正统,但是却还须谨慎。眼下之势,却不知贵国能否迅速控制局势,为防万一逆贼势大不可制,殃及池鱼,敝国欲修缮边境城寨,还望贵国谅解。”
  耶律寅吉暗骂石越无耻,但是眼下之势,宋朝自要修边防,辽国也无可奈何。干脆便示以大方,说道:“那是贵国事,自修边防,也是平常。不过区区逆贼,本朝必然克日擒杀,南朝也不必过于紧张。”
  石越暗骂道:“此前怎么就不是平常事?”一面又说道:“若果真如此,自是幸事。若万一有变,则还请禀告北朝皇帝陛下,大宋与辽国世为兄弟之邦,愿意帮助皇帝陛下平叛。盼贵国不要拒绝好意,本朝愿意用弓矢、粮食等物换取贵国的马、牛等物。”
  耶律寅吉心中一凛,知道这摆明了是趁火打劫,当下推脱道:“此事在下却做不得主,须得皇帝同意。”
  “那是自然。本朝弓矢,犀利异常,下官私心揣测,贵国皇帝必然不会拒绝这份好意。且最近本朝改革官制,财库紧张,一时之间,也无法履行澶渊之盟,每岁岁赐,也只能算进这弓矢之中,本朝会略略降低价格,以为补偿。这份苦心,还盼贵国能够理解才是。”
  耶律寅吉一肚子鸟气,但是形势比人强,却不能不生生咽下。
  他却不知道,所谓耶律伊逊的使者,自然是杜撰,但是宋朝的使者,除了一路等着与他同行去见耶律浚,另有两路,却早已分头出发,一路往西京道,一路却是直奔杭州。赵顼给真定府、河间府、太原府等沿边府州守令的密诏,也陆续发出。催文彦博上任的使者,更是不绝于道。
  这等天赐良机,若不趁火打劫,简直便无天理!
  **********
  石越一回到太府寺,便命令属下的互市局准备与辽国进行大规模互市的计划,一面思考下一步的计划。没坐多久,便见市舶局令王临走了进来。
  太府寺的官员,低级官员中有不少是白水潭学院毕业的学生,但是七品以上,却几乎全是倾向于同情和支持新党的官员。市舶局令王临便是新党干将王广渊的弟弟。
  “大观,有什么事吗?”石越收敛心神,微笑问道。
  “大人,有个叫程栩的人想见您。”王临欠身抱拳说道。
  “程栩?”石越对此人没有半点印象。
  王临连忙解释道:“这个程栩,是江宁二十家商号联合作保,想组建武装商船队出海的人。”说完,见石越还在沉吟,连忙又补充一句,道:“听说是西湖学院的学生。”
  “哦?”石越顿时来了兴趣,笑道:“那便要见他一见。”
  王临连忙退了出去,不多时,便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见着石越,赶忙趋前一步,参拜道:“学生拜见石大人。”
  “不必多礼。”石越打量着程栩,道:“你是西湖学院的学生?”
  “是。学生懂大食语,参加过翻译夷书的工作。”程栩爽声答道。
  “哦?真是难得。为何想要组建武装船队?怎的不去考取功名?”石越笑道。
  程栩淡然一笑,道:“千里求官只为财,通商海外,功名利禄,不逊于东华门戴花。况且,学生总想亲眼见识一下,世界是不是圆的。”
  石越见他如此坦诚,心中颇觉有趣,笑道:“你的船队想去哪里?”
  “学生要比薛奕大人走得更远。去天竺,去大食,甚至更远。”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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