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压抑郁闷到了极点,所有的人都铁青着脸摒着呼吸,看着全身哆嗦拼命挣扎凄厉哀嚎的诺西汉。
随着那每一下棒击都带出一连串朵朵血花,杀威棍上都粘上一层湿湿稠稠的肉皮,在四十军棍未到时,他的臀部已经开始皮开肉绽,腐烂模糊,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之不寒而栗,感到阵阵寒气从脚底冒起,许多人垂下头去不忍再看。
当报数员报到第六十三下时,诺西汉的屁股仿佛被打得凹陷进去一大块,形成一个红红的血窟窿,鲜血和腐肉飞溅得一地都是,惨叫声也已完全湮灭了,直挺挺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旁边一个监军小心上前探了探鼻息,脸色稍微有些变,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跑到贾德夫面前,立正行礼道,报告师统领大人,诺西汉已经没有气息,这杀威棍……
继续执行!看也不看对方,贾德夫面无表情地截断了对方的话,他以不容置疑的目光深深刺入监军恐惶失措的眼眸之中,他就仿佛一座伟岸笔挺的巨峰,强大凝重的气势将所有人的心魂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魂魄仿佛被一点点挤兑出了身体,监军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胡乱抹了一把脸上湿漉漉的雨水,舔了一下发涩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朝那两个高举杀威棍茫然失措的彪形大汉大喝,继续执行刑棍!
嘭嘭嘭……仿佛击在厚厚沉沉的沙囊之中,每一下杀威棍都能带出一蓬蓬的碎肉鲜血来,诺西汉不仅整个股盆都给击碎,就连两个大腿骨都因猛力劈打而折断,尸体陷进了泥土之中,周围的土壤因为鲜血的浸渍而变得一片惨恻殷红。
空气中隐隐弥漫起一股苦咸的血腥气息,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没有了任何令人心惊胆跳的惨嘶声,纯粹就是在棒打尸体,这诡异血腥的场面,却给人们心中凭添上一分触目惊心的恐怖氛围。
每个在场观看的人一动不敢动,生怕这稍稍不敬举动会被眼前上司发觉,也被拉到军校场上挨打,那就糟糕透顶,谁也不想步那个倒霉的诺西汉后尘。
要知道在德普斯王国军队中,这种残酷的刑罚可是像吃家常饭一样随便普通,一个平民士兵甚至是低级军官,若是被上司有意刁难使坏的话,下场都绝不会比眼前这个诺西汉舒服到哪里去,也怪他倒霉,正好碰到师统领心情不好,想借此整肃一下营内颓废的士气。
九十四,九十五,九十六,汗水隐隐从鼻尖中渗出,报数员的声音早已开始变味走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棒尸在他看来是那么无聊恶心,以致于他几次都想弯下腰来将胃中残物呕吐出来。
九十七,九十八……深喘了一口浊气,就在他想喝到第九十九下时,营外猛然间传来一阵轰轰摇摇的狂吼声,顿时整个营地地面仿佛浮冰撞上山脉一般不停地震颤起来,那就犹如有许多巨兽猛怪在暴怒发狂地奔走冲锋。
九……九十九……肩膀轻微颤抖着,报数员脸色惨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贾德夫师统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那执行最后一棍的彪形大汉高举着杀威棍,同样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再击打下去。
围成了一个大圆圈的几千名士兵也不禁窃窃私语,惶恐骚动起来,这时,场外一个军报兵模样的人骑着高大威凛的风兽,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场地,还未下马就大声摆手嘶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营外有很多虎头狼人……
满头大汗,军报兵慌慌张张奔到贾德夫面前,一口粗气还未喘过来就匆匆翻下了风兽,半跪着正要详细禀告,却被贾德夫一个狠厉巴掌甩在脸上,整个摔出了一丈开外,半边脸象猪头一般红肿了起来,他一张口便啊地吐出好几颗带血的牙齿,几乎痛晕过去。
还有最后一棍,继续执行!整个军校场静得可怕,只剩下贾德夫浓烈粗重的嘶吼声。
所有骚动不安的士兵们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动弹,空气好象被凝固压缩了一般,整个气氛变得更加严肃紧张,有些体质薄弱的士兵都已耐不住惊吓晕倒在地上。
一百!脸色苍白的报数员看着最后一记杀威棍,准确地落在诺西汉那早已没有气息的尸体上时,才艰难地大声喊道,棍刑执行完毕!他突然感觉这场棍刑仿佛比做几年的重体力活还艰辛难耗,整个贴身背裳都已完全让冷汗浸湿了。
军校场上一阵沉默,没有人敢大口喘息,此时就算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恐怕也没有人敢张口呼救。
缓缓地扫视一圈,贾德夫稍稍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他所期望达到的效果,他要让手下的每个士兵,哪怕就是遇到再束手无策的危机困难时,也能摒住呼吸沉着冷静地去面对,惊惶失措对他们这种以集团兵力进行攻防作战的多兵种混和师队来说,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他站起身来,转首对军报兵说,外面来了多少虎头狼?
木愣了一下,军报兵眼里的敬畏立刻被对方威严锐利的目光挤出浓浓的一团,他几乎一口气喘不过来,结结巴巴回答,估计……有好几万!
士兵们,为第十一师队荣誉和尊严而战的时刻到了,拿起你们的武器,准备战斗!展开双臂,迎接着眼前倏然闪过的一道尖锐凄厉的雷电,贾德夫激烈地撕扯着喑哑的嗓子狂吼,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军校场,就算是战死,也不能辱没了骄傲的德普斯军人的脸!
赤大陆历1078年5月23日夜晚,这个被后世史学家称为群魔乱舞,恶神晚宴的修罗之夜,伴随着声光交织的雷霆闪电,轰轰烈烈地正式拉开了序幕。
当贾德夫带着一大批装备齐全的士兵来到城北大营外时,营外的整片低缓山冈已被那密密麻麻的黑影覆盖,震天的吼声直冲夜宵,身披着各式各样盔甲的虎头狼人士兵们分成八大股巨蛇状冲锋纵队,向城北营寨猛扑而来。
冲在最前面的第一波次八股长蛇纵队,皆是虎头狼人引以为傲的铁甲虎骑军,他们座下的虎兽双目冉冉,威武雄猛,块头几乎超过了平原上硕壮威猛的独角牛,虽然耐跑能力稍逊于风兽,但它们凶悍狂暴的冲击力量,却常常让所有人不寒而怵,一旦发飙怒奔起来,那种摇憾大地的轰鸣气势,就仿佛一股势不可挡的滚滚雷潮呼啸而过,无人可挡。
脚下的土地微微摇颤着,一连串仿若大潮翻涌、连绵不绝的虎啸声挟着巨大的风浪,猛烈地扑涌而至,使得营寨中不少风兽惊骇地直蹄立起,还将一些骑兵给摔了下来。
风呜呜地掠过荒野发出飕飕杀杀的响声,一时之间骚动的士兵们心里充满了恐怖,冷噤和战栗像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传递开来。
铁甲虎骑军后面跟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庞大虎头狼步兵潮,然而因为雨雾的缘故,观察塔上的士兵们并没有发现他们。
他们穿着极其简单的盔甲,没有什么正规阵型,乱糟糟地紧随着骑兵集群向城北营寨冲锋,显然在攻城掠地方面,他们的指挥官们对于这些步兵们并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他们能跟得上前面猛烈奔击的虎骑军便行了,因为他们相信,一旦强悍凶狠的虎骑军飙杀入敌人的队伍之中,必将搅起一涛无比腥烈的炽血狂潮,任何的障碍和生命将像落叶一般被他们强劲武力狂扫荡灭。
落在后面一段距离的步兵团若是能及时补上这段空缺的战位,完成包围圈,他们便可将所有人类士兵一举歼灭。
要知道在血腥的大地战争中,一个人族士兵的耐久力和攻击力是绝对无法与兽人战士相匹敌的,所以对于纯武力的正面碰击,虎头狼的指挥官们根本就不将人类放在眼里,他们畏惧的仅仅只是人类那奇里古怪的大型兵器和莫测高深的魔法攻击。
退回营内的掩体之后,众位军团长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脸色由白转青,太阳穴上青筋突跳,敌人可是来势汹汹啊,贾德夫双目中仿佛要喷出烈火,他高举起了手臂示意道,以五号阵型迎战!
在长达近两千米的营沿正面一线,犹如雨刺荆棘一般密密麻麻地倾斜向外埋设着无数的拒马刺,为了让这些拒马刺更加固定在柱栅掩体之中,营沿最前一线打下了一长排粗圆牢固的拒马桩,并用大石板将它们与拒马刺绑束成一体完全固定住。
拒马刺掩体的后面是800余人身披厚重盔甲的精锐刀盾手,再后面则是两排的轻装弓箭兵,他们以交错站位排成密集整齐的横向阵列。
在拒马桩和刀盾兵身体的掩护下,他们将做为阻击的第一波部队最先进行乱箭攻击,以阻杀阵前冲锋的敌人。
再往后十米则是两排同样交错站位排列的密集长枪横阵,人数高达1500余人,他们将在漏网敌骑,在冲破拒马刺和精锐刀盾兵的双重阻击下,还能杀入营寨中,落足未稳、方向不清的情况下,用密集长枪将其挑刺击杀。
他们的后面就是更为庞大的3000人重装步兵集群,50辆装甲刺刀车一字间隔排开,在近身肉搏方面,他们的势不可挡的密集攻击力可完全抵消机动性不强的缺点。
贾德夫最后的王牌主力便是部署在中央集群方阵两翼的轻装骑兵团,一旦虎头狼人凶悍狂暴的铁甲骑兵冲击气势受到重挫的时候,他们便将从营寨的两翼侧门呼啸抄杀而出,绕过敌军正面,从后翼处截断退路,使之陷于首尾两头作战的被动局面,再用大型长程远掷兵器和魔法攻击弹大量杀伤挤簇于中央的密集敌骑。
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脸色苍白,贾夫忍不住舔了舔满嘴苦涩的唇缘,这种战斗阵型他常用来对付德普斯西部的半兽人军团,曾屡获佳绩,战效显著,但是在这恶劣的天气下,用来对付来势汹汹、敌情不明的虎头狼大军,却还是第一遭,他不知道这是否还能有效重挫敌军,阻击成功。
沉闷轰鸣的雷声在天空中来回滚动,青白色的闪电在浓密的黑云中疯狂闪灼着,如漆如墨的天空隐隐摇颤,暴雨哗哗直下个不停,像有千针万线,把天地密密集集地缝合在一起。
五百米外一片水气氤氲,若不是营阵后方的魔法师方队,连续打出几十颗闪光魔法弹,恐怕士兵们连二十米外的事物都瞧不清楚,更别说是进行阻击射杀敌人。
通通通,当冲在最前面的第一集群上百名虎骑兵踏着轰鸣的蹄声奔近,整个晕暗凄寒的大地都仿佛随着这死亡轰鸣声在摇晃。
当一颗大而闪亮的魔法弹在敌军上空爆开时,士兵才清楚地看到,足足有上万名兽人骑兵正满山遍野地向营寨猛扑而来,那雄雄烈烈、凶狠狂暴的奔杀气势让许多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怵。
一时之间,紧张和恐惧的气氛在人们彼此对望的目光中叠加增浓,流露无疑。
射!一声略为沙哑的颤音响起,随着弓箭队统领的指挥令旗放下,所有脸色苍白的射手们,都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努力压抑下胸口中蹦跳发胀的惶惶心脏,咬着牙将已拉成满弦的毒箭狠劲力射出去。
嗖嗖嗖弹弦之音不绝于耳,阴惨的天空中立刻交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大网,无数道闪着灼灼流光的疾风电矢,耀成一片闪烁璀璨的星辰之海,破开层层重重的雨幕,向冲在最前面一大片黑压压骑兵集群笼罩而去,在空中的密集交织程度使箭与箭在空中不时迸溅出火星,发生磨擦碰撞。
以八大股长蛇状阵型冲锋的第一梯队上百名骑兵集群,立刻沐浴在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