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延安一起南下打宜川,宜川又只有一个3个团的旅,攻下宜川用不了这么大的声势,解放军这次一定是有来头的!
刘戡带着队伍异常谨慎地朝宜川开进,整90师61旅和整27师47旅分别沿公路南北两侧搜索前进,并且两旅还派了先遣营进行火力搜索,搜索工作搞得细而又细,就怕中了解放军的埋伏。
彭德怀派去搞侦察的是一纵独1旅。26日,独1旅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瓦子街时,正好碰上了整90师的搜索连,王尚荣二话没说,叫3团出马,迅速解决了整90师的搜查连。抓得几个俘虏,一问,得知刘戡大军正沿洛宜公路来援,已经到了离瓦子街不足25公里的永乡了!
王尚荣决定去看个究竟,免得让敌人骗了。26日晚,队伍到达观亭探听虚实,果然不错,刘戡已到永乡,正准备宿营。
事实上,王尚荣还没到观亭时,刘戡的侦察兵就发现他们了。刘戡早就料到彭德怀一定会玩“围城打援”的一招。根据当时的情况,唯有先解决阻击部队,才有可能解宜川之围。所以在胡宗南一再催促刘戡加速向宜川开进的时候,他向西安绥署发了封加急电,提出先集中力量解决解放军的阻击部队,然后再去解宜川之围。并指出,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那晚,胡宗南正好去参加一个宴会,又是喝酒,又是跳舞,潇洒极了。胡宗南不在,对于这么重大的事情,西安绥署的什么副主任呀、参谋长呀,统统不敢作主。在那种兵败如山倒的时候,哪个愿意去担这个担子!弄不好,宜川失守,刘戡覆没,蒋主席怪罪下来,胡宗南再把责任一推,那就是人头落地的结局呀!因此,能躲就躲吧!所以刘戡这封十万火急的电报,就这么被耽误了。
是时,三纵、六纵为了吸引刘戡带着部队快点来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以全面进攻之势对宜川发起了猛攻。26日的整个晚上,胡宗南在醉生梦死中度过,而刘戡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宜川的张汉初,则在越来越激烈的战斗中度过。野战军的主攻方向是老虎山和外七朗山那边。张汉初除了命部队坚守待援外,别无他策。到27日拂晓,蔡仲芳不断来电,说太子山战况惨烈,恐有不保;后来又是赵仁来电,说外七朗山危险也不小。再过了几个小时,守军如潮水一般退下来,接连丢了老虎山、万灵山、外七郎山等守城要点。城破的危险已步步逼近,张汉初在旅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悔不该当初听了胡宗南的花言巧语,跑到这里来受这般惊吓。他再次给胡宗南发出了告急电,几乎是哀鸣一般,还带着一些斥责刘戡救援太慢的语气。
玩了一夜的胡宗南回绥署时,已是27日中午时分。秘书把张汉初和刘戡的电报同时送达胡宗南处,他先看的是张汉初的。看着看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自己才去玩了一个晚上,局势就恶化到这般地步了啊!那个刘戡在干什么!?磨磨蹭蹭的!再等到看完刘戡的电报,一股怒气就上来了。“宜川危如累卵,还不赶快去救,以解决什么阻击部队为由,畏缩不前。贪生怕死,贻误战机,死罪!!!”胡宗南拍着桌子,怒不可遏。喘了几口粗气,转过身对参谋长盛文说:“告诉他,现在没时间解决什么共军的阻击部队,必须急速去解宜川之围!宜川之围不解,我拿他是问!”
第三部分:大步进退全面反攻 西野驰骋势如破竹刘戡踏上黄泉路(2)
对胡宗南既不符合实际、又不权衡利害的回电,刘戡一干人几乎是完全绝望了!“彭德怀早就在前面布置了一个‘口袋’,这等于是赶我们往口袋里钻呀!”刘戡欲哭无泪。“要不,再请示一下?把利害关系给胡先生讲清楚。”整27师师长王应尊说。刘戡没说话,良久,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阴沉,捏起拳头说:“不要了!大不了老子钻口袋为党国捐躯去。不过,如果我刘戡要是死了,我看,他胡某人离死也不远了!”说完转过身吩咐:“走!继续前进!”
刘戡带着队伍,无可奈何地上路了!是夜,天空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笼罩了整个大地。
正如刘戡所料,彭德怀确实在前面布置了一个大“口袋”,“口袋”就在瓦子街。彭德怀的部署是:三纵(司令员许光达、政治委员孙志远)、六纵(司令员罗元发、政治委员徐立清)以一部兵力继续猛烈地进攻宜川城,另以一部西进,准备正面抗击刘戡,不使敌援军与宜川守军会合;一纵(司令员贺炳炎、政治委员廖汉生)在观亭附近隐蔽待命,待刘戡过后截断其退路,然后从左侧后攻击;二纵(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震)迅速从山西西渡黄河,从南向北进攻刘戡右翼;四纵(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世泰)由北向南击敌左翼,最后合围全歼刘戡。待解决刘戡后,再回过头来收拾张汉初。
雪越下越大,十米开外不见人影,这给本来就十分危险的救宜行动又增加了几分恐惧。刘戡的精神高度紧张,他似乎已经预感到:这可能就是他的一条不归路。为了保证安全,刘戡派了许多支搜查分队,沿着洛宜公路两侧山梁搜查前进。但因地面积雪太厚,分不清哪是路,哪是坑,派出去的搜查分队里不少人掉进荆棘丛里就再也没有出来,因此搜查工作无功而返。
刘戡一路上都心惊肉跳,队伍快到观亭时,他甚至紧张到不敢再往里走的地步。那时,我军一纵的独1旅和独7旅就在观亭附近的山沟里埋伏着,他们的任务是断后,所以让刘戡安全通过了观亭。随后,独1旅、独7旅立即跟进,尾随刘戡的屁股向瓦子街方向前进。
野战军三、六纵队围攻宜川的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开始抢占的几处阵地还在手上,并且战果还在不断扩大。我军除二纵因为雪大路滑没有即时赶到预定地点外,其他纵队都按事先安排,进入了预伏地点。
当部队还没进入瓦子街的时候,刘戡就已经闻到了火药味。为了尽早赶到宜川与张汉初会合,他一再下令快速通过瓦子街,所以部队一进入瓦子街,速度就加快起来,并且警惕性非常之高。
彭德怀举着望远镜,远远地看见刘戡两万多人的队伍挤在一起,渐渐进入了伏击圈。
这个时候,刘戡紧张,彭德怀也有些担心。两万多人,一口能不能吃下呀?要是吃不下,宜川那边也就没了指望。
刘戡的队伍首尾相接足有十多里路长,个个都左顾右盼,神色慌张,显然是怕在这里中了埋伏。28日傍晚时分,刘戡的队伍在一片恐惧中通过了瓦子街口。贺炳炎、廖汉生带着一纵迅速从后面赶了上来,把瓦子街口严严实实地封锁住了。
第三部分:大步进退全面反攻 西野驰骋势如破竹南山大血战
把瓦子街口封锁了,彭德怀感觉有了把握。他捏紧拳头,向传令兵下达了命令:“打!”
霎时间,瓦子街里冒起了浓浓的硝烟,密集的枪炮声此起彼伏。刘戡担心了一天一夜的事,终于发生了。
刘戡看清楚了,解放军的火力是从正面、左侧面和后面打来,唯独右侧面枪声稀落。在战斗打响一开始,整27师师长王应尊就提出从南侧面的缺口突围出去,然后走山梁到达宜川城。在几面受攻的情况下,走缺口出去当然是好事。但刘戡想了好久,还是觉得里面有蹊跷。他说:“彭德怀在三面都布置兵力,唯独留出一面。有这样的打法吗?我看,他多半是在声东击西,说不定,南面那道山沟里,隐藏着更大的阴谋!”王应尊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一心一意与解放军打起了阵地战。
野战军凭险据守、居高临下,渐渐占尽了优势,解放军的包围圈也渐渐缩小。如果再不想办法,恐怕就会全军葬身于此了。他打电话给王应尊,命立即派一个团占领南面山梁,探明情况。
南面那座山梁串连了6个山头,横亘在瓦子街东南方,是围住瓦子街的一道天然屏障。如果山梁在我手,则可居高临下,可完成对刘戡的弧形包围,堵死敌军的最后一条退路;如果在刘戡手,他们守则可作为最高支撑点,退则可以成为侧翼的有力掩护。因为二纵为大雪阻挡没有及时赶来,战斗刚打响时,彭德怀就在沙盘前看着这道山梁,想从其他纵队里面抽出点兵力先行攻占。但这么大兵团的作战,战士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其他纵队是一点兵力也抽不出来。但现在不一样了,王应尊派出的那个团迅速抢占了有利地形,并且刘戡部队有从这里突出去的迹象!
彭德怀几步跨到电话机旁,接通了贺炳炎:“炳炎,命358旅迅速派出一个团,不惜一切代价抢占南面山梁!”
358旅的战斗作风,彭德怀是信得过的。在这种紧要关头,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358旅,黄新廷、余秋里也备感欣慰。他们俩在指挥所里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率先发起“诉苦三查”运动的714团。黄新廷在电话中向团长任世鸿传达作战命令时,语重心长地说:“714团是一个光荣的集体,以前屡立战功,刚刚结束的‘诉苦三查’运动又立了新功。这次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是上级对你们的信任,也是对你们这次‘诉苦三查’工作的检验!”任世鸿心里顿时升起一团火焰,他抓紧电话说:“旅长、政委放心,完不成任务,我和文礼(徐文礼,714团政治委员)不回来见你们!”
任世鸿、徐文礼带着队伍出发了。
可以说,这是围歼刘戡的整个战斗中的关键一战。打好了,可以抢占阵地,完成对刘戡的包围;打不好,刘戡就从这个缺口溜走了。
担任主攻的6连从正面突击,4连从敌右翼出击。
6连长赵贵荣到了突击班2班。班长叫刘四虎,在冬季整训中,是一个带头搞起“诉苦三查”的典型。刘四虎把全班拉出来,在雪地里站了一排。赵贵荣端着一碗雪水,非常激动地说:“你们是尖刀班,是要插入敌阵地的心脏部位的!本来要用酒给你们壮行,但现在没有酒,就用这碗雪水代替了。等仗打完,你们胜利归来的时候,再补上这顿酒!”说完,把那碗雪水一饮而尽。
我军冲击开始了,刘四虎一马当先,带着全班迅速穿过了铁丝网,又越过了壕沟,向南山阵地直插而去。守敌的榴弹炮一串串打了过来,刘四虎一干人毫不畏惧,趴在雪地里向前匍匐运动。浓烟散尽,刘四虎扭头清点了一下人数,十个,人员都在。“继续冲锋!”刘四虎大声下令。
这时候,6连长赵贵荣带着全连其他同志一起跟了上来。敌人的炮火再一次向这边打了过来,突然,二班阵地上连着两声“哎呀”,倒下了两名战士,鲜血染红了白雪。刘四虎咬着牙,新仇旧仇一齐涌上心头,他眼里迸出仇恨的火花,带着其他战士几个箭步冲到了敌阵地跟前,他们立即扔过去几个手榴弹,随着一声声巨响,守敌阵地上的火力随即减弱。刘四虎扬出事先准备好的红旗,打出了冲锋的联络号。赵贵荣带着全连从阵地下一齐攻上阵地,与守敌面对面展开了肉搏。刘四虎一连放倒了四个敌人,脸上、身上,全都溅满了血。他正准备再向前冲去,突然听到后面熟悉的嘶杀声音。扭头一看,一班长舒照明被一个敌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