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盖上厚厚的被子又热得出汗,把衣服都湿透了。冷热交替给我带来了难以忍受的
痛苦:我浑身的关节都在发紧,嗓子里像被放进了一盆仙人掌,胸腹间的空气又似
乎要被吸尘器抽尽。我甚至感觉自己就要死去了,生命一点一点就要离我远去。
这时候我在想,什么事情都应该有代价,昨天晚上也不例外。这不能怨别人,
要怨只能怨我昨晚上太放纵。
三
丁艳梅给我打手机时我正坐在海天大海店的咖啡厅里喝咖啡,她在电话里告诉
我,她怀孕了,责任在我。
这消息让我把满满一口的咖啡给喷了出来。我冲电话里说:“什么?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她说:“晚上六点,我等着你,咱把这事给弄明白。”
丁艳梅跟我约的地点是“东都迪厅”。我觉得这地方不错,人声嘈杂中谈这种
问题显然很适合,乱七八糟中没有什么人会注意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人能听到我们
的谈话。
她说:“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要把孩子做掉。”
我说:“我没意见,你怎么想就怎么做,身体是你的。”
她说:“那你陪我去吧,医院得让家属签字。”
我说:“行,随你便。”
她说:“我需要钱,现在我手头紧,算借你的,以后还你。”
我钱包里有四千块钱,我都给了她。
她数了数后说:“这是四千,我给你写个条。”
我说:“用不着,你写了条我还记不住能放在哪,这钱是我给你的,用不着你
还。”
她没再勉强,冲我说:“咱们跳舞吧?”
说完她就摇晃着长发冲进了疯狂舞动的人群里。她的身体在音乐声中夸张地摇
摆,脖子不停地呈圆周形的旋转,长发在她身后左右飞舞。她此时给我的感觉就像
是一只筋疲力尽的小鸟,在笼中不停地振翅高鸣。她上身穿着一件露脐衫,下身光
着腿穿着一条短裙,脚下踏穿着厚厚的松糕鞋。这是这座城市里今年最流行的少女
装束,人群里随处可见。
舞厅里的彩灯在不停地乱晃,晃动中我发觉她的样子很“酷”。她高昂着头,
身体自由地舒展着,完全陶醉在音乐中。她舞得很好,具有专业水准,足以使高台
上的领舞小姐相形见绌。
这一晚,她和我都成了迪厅中人人注目的角色。
去医院的那天,她和我又成了医院里人人注目的角色。
我们坐着出租车从城东一直绕到城西,因为她说要找一个离家远的医院,怕碰
到熟人。一路上,我没跟她说什么话,只是不停地注意着车外的风景。需要说明的
是,经过菜市场时,我想起了便宜菜;可经过股市时,我又想起了垃圾股……
在医院里我们吵了一架,这是她事先要求的,因为她觉得做这个手术应该有个
理由,至少在医生眼前应该有个合适的理由。我们吵架时发出的声音很大,吵架的
内容也很具体,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能够搞清楚她做这个手术的主要责任不在她。
按照事先的剧本陪她吵完架之后,我觉得对她与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尽到了责任,
在她面前我完全可以理直气壮了。
手术做完之后,她的脸色很难看。我把她扶上停在门口的出租车,扔给司机两
倍的车费,让司机把她送回家,一直送到家门口。
我的情绪很不稳定,常常会没来由地产生种种烦躁感。为此我去看过医生,他
们给我做完一系列收费极高但却毫无用处的检查后说,我得的是一种城市综合症,
是城市人工作生活压力太重的具体表现。
我觉得他们是在胡说八道,我既没有工作,生活也很规律,哪儿来的压力?
但我却时常有些疯,而且疯起来就什么也不顾。每当这时,我就自认自己是一
个在城市中生活的行为艺术家。而且正在进行着一项又一项的行为艺术。
我走上楼顶的平台,毫无顾虑地正视着黄昏。黄昏下的夕阳很艳,楼下的车流
如潮,车祸频发,一声比一声大的骂街与喇叭声乱得沸沸扬扬。我扶着横杆冲着空
中一声又一声地大吼,一声又一声地大骂。我不知在吼些什么,也不知自己在骂些
什么,但我深深地投入到了其中,这痛快的发泄使我满意,让我放松。我的声音在
耳畔炸起,越来越大,简直就要把自己送上半空。这一幕太刺激了,但我还嫌不够。
最终,我撕开衬衣,赤裸着上身,将衬衣撕成两半,将他们混着我的骂声一起扔了
出去。
碎衣飘飘荡荡,像一只只飘舞的蝴蝶一样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盘旋。
四
我去海天大酒店的咖啡厅时,卫萍已经到了。她一头红发,嘴唇发黑地坐在欧
式的咖啡桌后面冲我招手,就像个洋妞儿。我刚坐下,她就告诉我,她离婚了。包
括度蜜月在内,正好两个月。
我正奇怪时,她伸手挑了一下我下巴说:“我现在正闲着,你有机会了。”
我赶紧摇头冲她说:“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为这事,这事咱们以后再谈。”
熟悉的女服务员满脸笑容地朝我们迎过来,用温柔的声音告诉我们,今天要特
别向我们介绍的酒水是“红粉佳人”。我很清楚这里的“特别介绍”是什么意思,
但卫萍不知道,她笑着看看我说:“这酒的名字真好听,咱们就来这个。”
“红粉佳人”很快被端了上来,它的外表很好看,有红有绿。它的内容也很有
特色,红的是西瓜汁,绿的是西瓜皮。
卫萍看着我,很奇怪地问有没有弄错,这就是“红粉佳人”?
女服务员用比刚才更美丽的微笑说是,这就是“红粉佳人”。
我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卫萍也笑了,她冲小姐笑骂道:“你们真他妈的会起名!”
我跟卫萍其实并不熟,她不过是我那“栖爷”朋友两个月前的老婆,我见她的
次数加起来也超不过五次。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亲热得了不得。她说起离婚这事儿
来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她说这样挺好,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分开,谁也不欠谁
的。这就跟强力胶一样,刚开始的时候有粘性,那大家就粘在一起,等时间长了,
粘性消失了,那大家就分开,这对谁都好。最后她说:“你们男人最没劲了,没劲
到了极点。”
我问她:“什么时候想起来要离婚的?”
她哈哈笑,然后告诉我:“从跟男人结婚的那天起我就想到了离婚,男人太没
劲了,真不如找个女人来爱跟被爱。”
这话题让我不可理解,于是我岔开话题,使我们的谈话不知不觉地转移到她结
婚时的伴娘丁艳梅身上。这是我所关心的,也是我约她出来的主要原因。
她说丁艳梅是她大学同学,都是学英文的,不过丁艳梅家在外地。大学刚毕业
就被分配到了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而且工资还少得可怜。卫萍在给我讲述关于
她的一些资料时说,这姑娘不错,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娶她。我点头迎合她说:
“这女人确实不错,身材不错,很有质感。”
卫萍笑了:“怎么?你有想法?行了,你送我一套‘资生堂’,我就给你当一
回月下老人。”
我说:“行,你看着安排吧,改天我单请你。”
卫萍是个原则性很强的女人,说话算话。她从我手里拿走一整套“资生堂”化
妆品的第二天,便给我找了个机会,与我和丁艳梅一起坐在了海天大酒店的咖啡厅
里。熟悉的女服务员依旧满面笑容地朝我们迎过来,用温柔的声音告诉我们,今天
要特别向我们介绍的酒水是“红粉佳人”。
丁艳梅说:“这名字不错,我要一杯,你们呢?”
我和卫萍一起摇头,我们没什么胃口去喝那西瓜汁,不管它到底叫什么名字。
卫萍要了一杯“烈火燃情”,我要了一杯矿泉水。卫萍喝起酒来很有一套,即使
“烈火燃情”这种高度数的红酒,她喝起来都是轻松自如,一口一杯。
我看看卫萍的空杯,问她:“喝完了?”
她点头说:“喝完了。”
我说:“那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卫萍看看丁艳梅,又看看我,然后恍然大悟地笑笑说:“我还有事,那我先走
了。”
接下来便是我和丁艳梅的单独相处。开始时我们着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问
她:“身体好点了?”
丁艳梅说:“还行吧,就那样,你有事?”
我说:“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她问我:“你没事干吗要用一整套‘资生堂’把我约出来?”
我乐了:“卫萍跟你说的?”
她说:“那当然,我跟卫萍是朋友,我们无话不谈,包括你是谁是什么样的人
都干过什么坏事。”
我说:“不可能,我干过什么坏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别人能知道吗?”
她说:“你看你,还没怎么着呢,你自己就承认了。”
我说:“你指的是那晚?”
她顿了顿说:“我不想提那晚上的事,我没有印象,我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干
过什么,也不知道别人对我干过些什么。”
我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你要同意的话,我甚至可以再做一次,用
事实来帮助你回忆。”
她仰头一口气就喝光了那杯红粉佳人。我说那不是酒,这种喝法一点用都没有,
不会喝醉的。
她仔细品了品,然后问我:“这红粉佳人怎么一股子西瓜汁味?”
我说:“没错,这就是西瓜汁。”
我们又来到了她的宿舍,这次是她主动要求的。本来是说到我那里,但她不去,
说在自己的家里有安全感。
在她家里,我们用娴熟的动作接吻、抚摸……
我扳正她的身体,慢慢脱去她的衣服,她的身体在我的抚摸下慢慢的变软,开
始散发出百合般的清香。在我接下来的进攻中,她更是清香四溢……
她开始尖叫起来,让我停下,她说这不是她今天想要的,她今天只想跟我谈谈,
跟我聊聊,跟我沟通沟通。
我没理她,继续我的动作。她开始挣扎,但我不顾她的尖叫,再一次强行穿过
她的身体。她开始呻吟,然后紧紧地抱紧我。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疯狂的喘息与
抖动。其实,这才是最高形式的交流,这种交流我们彼此才能获得最高的乐趣。
整个过程结束后她哭了,她哭着说:“你真不是东西。你把我弄伤了,你把我
弄痛了。”
我说:“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会痛呢?习惯以后就会好了。”
她说:“你混蛋,你真是个混蛋,你去死吧。”
我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死之前我还有个建议,咱们再来一次怎么样?”
她开始抱住我,说:“你真无赖,你真无耻,你真混蛋……”
骂完我之后,她又问:“你会跟我结婚吗?你说实话。”
我说:“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这就像高明的小偷从来没想过要
被人逮住一样。”
她说:“那好吧,你告诉我你结婚或是你选择女朋友的标准。”
我说:“我的标准很简单。一:她得是女人。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