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1-永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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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1-永不瞑目-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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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悠然滑去。肖童注意到建军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来,这使他的心情稍稍松快了一点,因为他最讨厌建军,建军从来都是对他阴沉着那张粗糙的脸子。  爬犁在夜风飒飒的湖中行进了不久,他们就看见了远处的冰面上明灭不定的渔火,点点线线,连成浩荡的一片。肖童没想到夜间渔民凿冰捕鱼的场面如此壮观。头上繁星闪闪,脚下灯光烁烁。渔民们一堆一堆地,散漫在开阔的湖面上,凿开坚冰,投下细网。在灯光的诱惑之下,水面顷刻金鳞翻滚,与天上的星月,交相辉映;与渔夫的吆喝欢笑谑骂,和谐相融,构成一幅古朴、自然、粗犷、烂漫的风情画,让人在瞬间乐而忘忧。  欧阳天和老黄跳下爬犁,走近灯火,临渊羡鱼。肖童没有下去,他更喜欢远远地欣赏和感受整个儿的场面,这场面像油画一样的浓烈。欧阳兰兰推推他,递过一包东西,他以为是什么吃的。手指触及,心里突地跳了一下,借着渔火,星光和雪地的反射,他看见自己手上拿过来的,是厚厚一沓簇新硬挺的钞票。他知道这就是欧阳兰兰答应还给他的钱。  一万美元!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清点,把钱放进皮衣内层的兜儿里。欧阳兰兰挥挥手,说:“我们下去看鱼!”他点点头,跳下爬犁,跟在她身后,稳稳地向渔火走去。他想,用这笔钱他一定要陪庆春和她爸爸一起出国旅游一趟,跟豪华团,到东南亚,到香港去!  他们看了捞鱼,还向渔民们买了几条大个儿的鳌花,扔在爬犁上,然后继续向湖的腹地前进。肖童感到有些奇怪,他以为前面还会有什么夜间狂欢的景点之类,没想到前方越走越黑。走了十来分钟,老黄低声对驭手说了句什么,驭手挥鞭策马,爬犁斜刺着向左岸奔去。他们在一个布满浓密白桦林的岸边登陆。老黄付了显然足够的租钱,驭手兴奋地吆喝着,驾着爬犁飞快离去,刹那间消失在静无一人的湖面上。  肖童心里突然紧张,拉住欧阳兰兰问道,“我们去哪儿?”  欧阳兰兰笑着反问:“这荒山野地,月黑风高,要是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儿你是不是得吓得尿裤子?”  肖童问:“把爬犁放走了,咱们怎么回去?”  欧阳兰兰说:“你跟着走吧,还怕丢了你?”她看肖童警惕地站着不动,又拽拽他说, “走吧,今晚要换个地方住。”  这时欧阳天和老黄已经轻车熟路地顺着岸边的树林向右绕行,肖童满腹狐疑地跟在他们后面。只走了百余米,便看见一条白练般的小路蜿蜒而至,路边幽灵般地停着他们那辆丰田旅行车,在雪地里黑黝黝的十分触目。见他们奔行而来,车里的建军将车前的大灯粲然亮起。肖童知道,这下公安局的便衣恐怕是彻底地被甩掉了。他心里顷刻间袭来一阵孤立无援的恐惧。


第五部分一个尚未苏醒的城市

  旅行车穿过白桦林,仓皇驶向大路。车灯的光线在不足十米的前方便燃成余烬,四周被厚厚的暗雪和重重的夜幕封锁着,前途茫茫。  他们在公路上整整走了一夜。天明时开进了一个尚未苏醒的城市。从街上的路标和商店的牌子上肖童知道这是到了长春。他们在长春南湖公园附近的一个老式建筑——南湖宾馆里开了房间。坐了一夜的车,每个人都感到疲倦。欧阳天看着表说时间还早,让大家先睡个短觉,睡醒后再吃早饭。  肖童和欧阳兰兰进了房,欧阳兰兰哈欠连天,而他却了无睡意。他故作随意地问她:  “咱们干吗这么鬼鬼祟祟像仓皇逃命似的?我还有东西放在那疗养院没拿呢!”  欧阳兰兰睡意,口齿不清地说:“老袁他们今天早上要和你们于老板交货了。我爸怕万一出了事把咱们也给兜进去。如果他们在天津一切都挺顺的,咱们再回松花湖取东西,如果出了事,咱们就没法儿回去了。”  肖童拉住想往床上倒的欧阳兰兰说:“他们要是出了事,你爸爸他们会不会赖我?于老板可是我介绍给你们的。”  欧阳兰兰用自己的脸在他的脸上贴了一下,说:“他们都知道咱们的关系,你还能成心害我吗。于老板也是你半路认识的。再说,老袁要是真折进去了,也不一定就是于老板使的坏,于老板可能也是早让警察给盯上了,这都说不定。”  肖童舒了一口气。又问:“老袁在天津卫,你们怎么能知道他出没出事?”  欧阳兰兰说:“他们说好了今天一大早就交货。”欧阳兰兰看看表,“也许他们现在正交着呢。交完货他会打老黄的手机的。”  欧阳兰兰毫无戒备地把她知道的情况一点不漏地抖搂出来。肖童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许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会知道老袁连人带货都已落入法网。他们马上会疑心到自己身上。庆春说过这帮人都是拎着脑袋活一天是一天的家伙,心狠手辣没有什么事他们不敢干的。肖童感到自己心跳得快而混乱,坐立不安。按原计划天津那边只要一见到货,马上就会通知吉林的公安动手抓了欧阳天,谁想到欧阳天半夜三更假装看鱼从湖上一下子跑到了长春。夜里的松花湖十里无人,公安的便衣就是想跟都没法儿跟!  这时他甚至想到要不要自我保护先溜了再说。可又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万一天津那边推迟了接货时间,这边他一溜,引起欧阳天的怀疑,导致这场胜利功败垂成,那他回去将以何颜面面对庆春和她的“老板”?他想,死也不能这么做。如果他这回真的死了,庆春一定会感到难过,她会为自己落泪,想到此处肖童的眼眶突然湿了,心里有点悲壮。  也许正因为他总是不能彻底得到庆春的爱,所以他常常会想象用一个壮烈的死,去震醒她对自己的认识和感情。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象过他的各种死法和她相应的悲痛。  欧阳兰兰已经和衣歪在床上昏昏欲睡。肖童想,现在真正的保护伞只有她了。他看着她那张疲倦的脸,心想这也是个浪漫激情的女孩,纯粹是让她这个家,让她爸爸给毁了!也让她自己的无知和是非观念的混乱给毁了!这年头不要说欧阳兰兰,连肖童在大学里的同学,也有那种自私自利全无是非道德的家伙。  欧阳兰兰睡了片刻又睁开眼,招呼他让他坐到她身边来。他不想和她那样亲密但出于自己当前的险境不得不假装听话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让她拉住自己的手。她迷迷糊糊又闭上眼睛,说肖童你不困吗干吗不躺一会儿?  他斟酌着词句,说:“我担心我们于老板可千万别出事,他要出了事连累了老袁,你爸爸非恨死我不可,那咱们俩也就很难再好下去啦。”  欧阳兰兰又睁开眼,“那怎么会?他们出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只是介绍他们认识而已。”  “说是这么说,可他们总会怀疑我,你看那建军,本来就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  “建军?”欧阳兰兰一脸不放在眼里的神情,“他再这样下去有他后悔的时候。”  两人说着,老黄来敲门喊他们下去吃饭。他们跟着老黄去了楼下的咖啡厅,欧阳天和建军已经在等他们。欧阳天的脸上像阴了天一样异常沉闷。肖童看见桌子上放了两只手持电话,电话都开着,上面亮着小灯。老黄问了一句:  “来了吗?”  欧阳天没吭声,建军皱着脸说:“没有。”  欧阳兰兰拉着肖童去取自助餐台上的食物。肖童一边取食一边偷偷向餐桌那边张望,只见老黄建军都凑在欧阳天跟前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欧阳天一次又一次地看表,三个人的神色都显得沉重而慌张。终于欧阳天说了句什么,老黄便用桌上的一只手机不知给什么人打电话。肖童胸口狂跳,取菜的动作变得迟缓而盲目,他几乎控制不住用全部的注意力去关注老黄打电话的表情。电话似乎打通了,但只说了一两句就挂断了,老黄马上表情惊恐地小声向欧阳天学说着通话的内容,欧阳天的面色更加如丧考妣一样的死灰。老黄又打了两个电话,情形也是大致相同。肖童心想,看来庆春他们在天津动手了。这时他看见欧阳天离开座位匆匆走了,而老黄和建军则满脸严峻过来取菜。在自助餐台的一侧,老黄拉住欧阳兰兰耳语几句,欧阳兰兰便跑过来把手里的盘子递给他:  “我爸有急事让我上去一下,你先帮我拿过去,我呆会儿下来。”  肖童点点头,他想反正餐厅里到处是人,他们要动手杀他也不会在这儿。他于是镇定地端着盘子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吃饭,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尽快和庆春取得联系,他不知如果呆会儿在街上碰见个警察,上去就告诉他这几个人是罪犯他能管吗,还是听完以后半信半疑地傻愣着?


第五部分光荣感有了一种瞬间的危机

  老黄和建军一左一右地守着他,三个人默默无语地吃着饭,各怀鬼胎。肖童不知道他们两人对他是不是已经心照不宣。他想了想,让心情尽量沉下去,口吻平常地问道:“老板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连早饭都不吃了?”  老黄和建军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啊,可能昨晚上坐车累的。”  肖童故作糊涂地说:“我真不明白干吗非连夜赶过来,是不是老板今天在这儿有事?”  老黄敷衍地:“啊,可能吧。”  建军一言不发,老黄也不多话,三人又低头吃饭。肖童脑子里拼命开动智力,他想索性直问此事,可能反而显得正常,于是他壮着胆子问:“老袁和我们老板那生意做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做成了?”  他注意到两个人又隐蔽地对视一眼,还是老黄开口:“于老板这人,跟你交情究竟怎么样?”  肖童想此时可绝对不能往外择,他说:“好啊,我们的交情没问题。”  建军突然插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肖童想了一下,脸上现出几分腼腆,说:“他给我烟抽。这年头没亲没故能这么白供着你的真不多。”他说到这儿故意涎脸笑了一下,“他老婆挺喜欢我,认我当干弟弟。”  他编的故事看来合情合理,建军傻愣了片刻,不再多问,老黄眨着眼若有所思。  直到吃完了饭,也没见欧阳父女下来,老黄签单结了账。三个人就回到楼上来,老黄借口房门钥匙放在前台了,让建军先去肖童屋里坐坐,他下楼去取。肖童心里知道他是要去找欧阳天,故意让建军看着他。于是他脸上不动声色。把建军领进自己的房间,建军坐在沙发上抽烟,他就坐在床上打开电视看,两人谁也不理谁。五分钟后,欧阳兰兰回来了,显然是刚刚哭过,眼睛红肿不堪。她说,建军你过去吧,我爸爸叫你。建军迟疑了一下,不放心地走了。  欧阳兰兰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湿了手巾擦脸。肖童跟到门口,问:“怎么了,是不是你爸爸骂你了?”  欧阳兰兰哭腔未尽地深深地喘着气,她说:“他让我把你甩了,跟他们马上离开这儿。 ”  肖童对形势的估计和分析,在欧阳兰兰这句话中得到了可靠的证实。他此时已经把戏演得比较自如,装傻道:“你看,你爸爸还是不同意咱俩在一起,我早就估计到了。”停了一下,又突然问,“还是老袁他们出事了?”  欧阳兰兰点头:“是老袁出事了,老袁没打电话来,打他的手机,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人。我爸说老袁肯定是栽了。他说你们于老板要不也跟着栽了,要不就是公安局的便衣。他说必须得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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