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遇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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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遇昙花一现-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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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非常丰盛,我们的谈话略显沉闷,但也算得上投机。我们一起回忆了中学里的趣事。    
      他说:“那时候你是个调皮的孩子,总在英文单词后总是注上中文字。”    
      他大笑了起来说:“你知道吗?我一看到西红柿就会笑,总会想起你的注释,‘他妈偷一西红柿’,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他接着说道:“你的英文永远比不上你的同桌,她叫什么来着……”我的老师,停下手中的筷子,努力回想冷慧的名字,但却是徒劳——他始终没有想起来。    
      我望着面前,这个已步入中年的男子,心想感情真是一桩残酷的事情。它能让一个女孩子苦苦暗恋她的老师十二年,在十二年里对爱情充满了憧憬,这憧憬成为了她生活的原动力。而同时,时间又把关于女孩的记忆从她爱恋的男人脑海里彻底抹去,他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    
      我依然静静等待着。他忖思了许久,后来终于说,就是那个跟你同桌的长辫子女孩。    
      我不禁感到精疲力竭。我决定终止有关于爱情主题剧本的种种设想,事实上,我们对于爱情的想像力早已枯竭。    
      这时候,小芹跑进来,让我接电话。我拿过电话子机,是冷慧。她在线那头问我小芹的状况。我站起来,向卧室走去。老师的声音对于她,我想不过是一场灾难而已。    
      直到老师离开,我始终没有向他提及冷慧。    
      夜里,我从沙发下取出采访机,捺下PLAY键,老师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没有夹杂英文单词。岁月并未使他的声音苍老,但是,他不再是“爱情纪念”里的那个男子了。    
      接下来,我听见小芹请我接冷慧电话的声音。再接下来,是她与老师的交谈。    
      采访机中小芹的声音清晰响亮,显然她坐得离老师非常近。    
      我又一次听到她那可怜悲惨的童年生活以及凳子的故事。接着她以一种天真无邪的孩子气撩起后背的衣裳,给老师展示伤口。她的述说非常流畅,甚至连形容词都不曾改变一个,不过,这一次述说是英文版本。    
      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她说她自学英文已经好多年,她最大的愿望是出国留学。我的老师颇为动容,他问她除了英文还懂什么。    
      这个小丫头说她懂得中医,从汤药到针灸按摩无一不通。最后,她用一种沉着冷静的语调说,她用草药治好了一个突然失明的人。    
    


城市制造城市制造(1)

     A    
      下午五六点钟光景。暮色里,尘雾弥漫,车行如蜗牛。喇叭声嘈杂,车窗后尽是紧锁的眉,紧闭的嘴。卖报人胸前晃荡着包,跳跃于流动缓慢的车河,只他一个是自在的。    
      出租车门突然打开,撞了卖报人的腰,地上散落了报。他低头去拾,自车上踏下一双高      
    帮黑靴,袭人的香味诱他深呼吸,却被车底的废气呛得咳嗽。待他直起腰来,夹裹着香味的玄衣长发女子已汇入了人行道上疾走的人流中。    
      B    
      千里昂首疾走,衣裾飞舞,长发飘动,高帮皮靴反射着夜霓虹忽灭忽明。    
      装束前卫的酒吧侍者时时发出邀请:“最In的乐队!”“现在是Happy Hour!”“小姐要不要参加女士之夜?”她神情淡然,一路忽视。    
      暗地里涌出举着玫瑰堆着笑脸的卖花童,她推开了他们。    
      断腿乞丐算计着她的脚步,突然急速跪爬,挡在她的面前。    
      千里目不斜视,阔步从他的断腿上跨过。大衣扫到乞丐眼睛里,等他睁眼张望,只见一角玄色衣摆消失在拐角处。    
      C    
      千里站在铁门前辨别门牌号码,推门而入。    
      树影重重。槐树们光秃的枝杈将入夜的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脚下蔓延的沙地柏盘踞所有的地面;雪松柏树冬青,错落有致地充斥着空间,针叶被楼里人家的灯光照亮,道具般的假。    
      她在标着十三号的楼前站住。    
      D    
      楼道里飘着饭菜的香味,水泥地照得见人影,墙壁洁白,塑钢窗闪闪发光。空无一人的楼道只听她“嗵嗵嗵”的脚步声。    
      独独五楼是黑的。她掏出打火机,火光一闪,有东西擦着她的脸飞过,她骇了一跳,等定睛看时,几乎不信自己的眼睛:尘土和蛛网已吞噬了墙与地面;那受惊飞起的蝙蝠倒悬在木窗框上,玻璃早已碎了,边框正在腐烂,蝙蝠们用油亮的小眼睛斜看着她。    
      天完全黑了。或近或远处人声喧嚣;汽车喇叭依然争先鸣响;谁家的孩子突然哭了。    
      钥匙在黑暗里叮当,却开不了门,匙孔早被灰烬堵得严实。千里将一块口香糖放进嘴里嚼了一会儿,用餐巾纸包了捏成团,小心翼翼地把它塞进钥匙孔里,尘埃四起。    
      突然她停住了动作,侧耳倾听。    
      声音自门里传来。    
      她灭了火机,将散乱在额前的发捋至耳后,更近地靠近了门。    
      许久没有动静,她以为是错觉。刚要动作,那声音再次传来。    
      由远及近,像是拖鞋与地板的轻轻磕碰,又似衣裳与肌肤相互磨擦,带着或急或缓的喘息。它时断时续却清晰传来,在门后停止。门微微颤动。喘息止住,而“索索”声兀自不断。千里知道屋里正有人透过猫眼看她。    
      她站直了身体,换了笑脸谱,用打火机照亮自己的脸:“我是新租客,麻烦您开门。”没有回答,“索索”声在静默里与她对峙。    
      千里把火光更靠近些脸,笑容也更显亲切:“麻烦您开门。”但那声音却坚决地远了。似乎是经过了客厅,接着听见里面的关门声。    
      千里在黑暗里愣了几秒钟。    
      她重新蹲下去,打亮火机,火光映出线条坚定的薄唇和冷漠不屑的眼睛。她把那团口香糖自钥匙孔轻轻抽出来,粘出蛛网和灰尘。打开门,轻盈地闪了进去。    
      E    
      千里几乎被扑面而来的汹涌的腥臭味熏倒。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房间,靠大门的是虚掩着门的西房,对面是东房,中间由一个十米过道相连。过道一侧是狭长的壁橱,另一边并排着厨房与洗手间。没有一盏灯是亮的。    
      刚才那团声音来自东房,她再次听到喘息声,她感到自己正在被窥视。她在房间里逡巡,轻轻地吹着口哨,皮靴“嗵嗵嗵”地来,“嗵嗵嗵”地去。    
      灰尘被溅起,她忍住没有咳嗽,并决定第二天便搬进来住。    
      F    
      钟点女工弓着身体跪着擦地板,露出黄的背部和大红的裤腰来。她抬头跟站在铝合金梯子上的千里搭话。    
    


城市制造城市制造(2)

    “姑娘你自己住?”    
      “嗯。”    
      “真不容易,连电工活你都会?”她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腰来。    
         
     “嗯。”    
      “这些书都是你的?”她一边捶着背,一边环顾四周。    
      “动作快点。”千里转动手中的螺丝刀:“要是蜡用完了,水池边上还有一桶。”女工讪讪地蹲下去:“这地板可真吸蜡啊,多年没收拾过了吧。”    
      千里没有回答。    
      结帐的时候女工执意要加工钱。因为水太凉,地板太吃蜡,腰太痛。    
      “少来。五十元,十小时,谈好的价钱。”千里简短地说,便将她推出门外,任由那个女人在门外嘟囔。    
      千里穿着皮靴走在油光锃亮的地板上,“嗵嗵嗵”,“嗵嗵嗵”。    
      这时候,透过明亮的玻璃窗,阴灰色的天开始飘起了大朵雪花。    
      G    
      窗明几净的清洁起于西房止于东房。    
      东房门始终关着。那些含糊不清的呢喃,那些如织物磨擦的细索声,那些或急或缓的喘息会突然袭来,海浪般起伏,把不安传进千里心中,然后在一瞬间宁静。    
      除去这不确定的声响,还有不可名状的气味。    
      每天清晨,腥臭味弥漫着过道,洗手间,厨房。清晨千里总是急着打开所有的窗户,这气味在太阳下山时散去,而第二天一早又再次重现。这声响这气息是在她经验之外的,她无法想像那是什么。在她看来,那扇门宛若一席坚硬的黑色幕布,诡秘的戏剧正在其后上演。城市不彻底的夜里,那扇门完全黑着,正对着千里的西屋,是一个隐藏着秘密的巨大独眼,时时瞪视着这个闯入者。    
      她并不畏惧。愈来愈强的好奇心与好胜心攫取了她,她决定探个究竟。    
      H    
      睡前,千里把厨房,洗手间,十米过道的灯全部拉亮。自己则和衣躺在床上,整整三夜,她如一只警觉的母鹿,一有风吹草动,便拉门去看。到了第四天夜里,她支撑不住,刚过十点,就睡着了。    
      恍惚中,她被一声沉闷的响动惊醒。月正浑圆,冷白的光把房间里刷得雪亮。夜光钟指向三点半,她坐了起来,一阵尖细的笑声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和衣裳裙裾的沙沙声自门外真切传来。    
      她飞快翻身下床,却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呢喃声停止了,细碎的脚步声及沙沙声飞快地向对屋蹿去。    
      待她探头出来,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正在闭合的门。    
      I    
      楼下的叫骂声惊醒了她。自窗口望去,几个晨练的老人正围着一把被摔变了形的铝合金梯子指指点点,两个鲜红的代表她名字的缩写字母“JL”在初升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在干冷的空气里打了冷颤,套上靴子披头散发地穿过十米的走廊,所有的灯泡都不翼而飞。    
      她开始敲那脏兮兮的门。    
      古怪的声音由远而近移至门后,似乎是屏吸静气,并不答应。    
      “你开门。”千里说。    
      “为什么这么做?”她继续问。沙沙声在里边愈来愈急,并伴着忽重忽轻的喘息。    
      千里静默地等待着,对方依然不回答。    
      “你早晚会开口的。”千里威胁道,狠狠地用靴子踢了一脚门,转身走了。    
      J    
      对于千里来说,对面住着“一团声音”已够她焦灼不安的了,更让人痛恨的是她居然发现了老鼠。她不止一次地看到老鼠从厨房的瓶瓶罐罐里跳出来,有时夜里也能听见它们在光滑地板上跑来跑去以及滑跤的声音,当然还有“吱吱”叫声。    
      千里抱来一只猫。    
      那只猫浑身漆黑,却有一双蓝荧荧的眼睛。尖甲躲在厚厚的掌里,一旦它伸腰耸肩,便显出黑豹的威风与从容。    
      黑猫一进门,便如同受到某种召唤,冲到东边的房门前,又抓又叫。    
      千里并不追它回来。她把靴子重重地脱在地上,哼着歌回自己领地去了。    
      K    
    


城市制造城市制造(3)

    夜里,她在厨房翻天覆地的响动,以及黑猫的“呜呜”低叫声中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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