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光明看着她张大了嘴巴。
说完,刘思雨就像孙光明那样双膝往地上一跪,说:“给你二老拜年了!祝二老身体结实,活过百岁!”
老太太嘴巴都合不拢了,赶紧将刘思雨搀起来,笑着说:“好好,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老爷子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我今天早上到寺庙给你们求了一卦,卦上说你们今年必定爱情美满,生活幸福、事事顺心,我还许了10斤香油呢!”老太太说,“看来太阳晒到我们家门前了,也轮到咱们孙家扬眉吐气了!”
刘思雨心里暗笑:老太太这卦算得也太离谱了。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异样的神情。
“好了好了,妈,我饿了!”孙光明在一旁打岔。
“你们坐着,我这就做饭去!”老太太笑眯眯地走了出去。
“思雨,过两天,让明伢带你到街上去买两套衣服!”老爷子转过头来说,“既然你已经进了我们孙家的大门,自然不能亏待你!不仅不能亏待,还要办得风光一些,不能落在别人的后头。我们这儿的新媳妇过门,要买‘三金’——金项链、金手链、金耳环,咱们一样也不能少,都得买齐!”
孙光明心里一沉,心想,老爸可真是为我出难题啊!这可怎么办?孙光明笑着说,“爸,咱们都是读书人,不兴这个!”
“什么兴不兴的?”老爷子回头说,“不管兴不兴,咱们的心意和行动都要做到!你年纪轻,不懂这些。这事我做主,你要是不去,让你妈带着思雨去买。我可不想让亲家说我们做长辈的不懂事!”
“爸!”刘思雨见状,接话道,“其实,光明早就想给我买这些了,只是我一直没答应罢了,我从小就不喜欢穿金戴银,你看,我连耳洞都没有呢!”刘思雨扯着耳垂说。
“孩子,买回来再穿也不迟嘛!”老爷子笑笑说,“就这么定了!”
“爸,要不这样吧!这些东西等我和光明回到北京之后再买吧!北京的金银首饰质量也可靠些!”刘思雨说。她回头望望孙光明,看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便起了三分怜悯之情,觉得还是应该为他节省一笔,免得这位外企小白领为了一位不是女友的女友弄得“倾家荡产”,那可就不好了。
老爷子沉吟片刻,说:“说的也是,我们这小地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思雨,还是照你说的办吧!”老爷子回过头来,面对孙光明,“明伢,明年回家一定得让我看到思雨穿金戴银、光鲜照人地回来!知道吗?”
孙光明连连点头,心里暗暗感激刘思雨。
“但是,衣服一定要买!”老爷子的语气不容置疑。
孙光明和刘思雨都没了话说。
“还有啊!明伢,等会儿吃完早饭别忘了带思雨到亲戚家去串串门,不然的话,别人会说咱家不懂礼貌,知道吗?”老爷子叮嘱道。
“知,知道了!”孙光明打了个冷颤,内心深处可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带刘思雨上亲戚家的门,他心里清楚,明年此刻,这个人很有可能与自己再无半点瓜葛,到时候岂不成了大笑话!可为了把这场本不应该开场的戏演完,他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吃完早饭,孙光明在父母亲的再三催促下,极不情愿地骑着自行车带着刘思雨出门了。一路上,孙光明唉声叹气的,听得刘思雨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叫道:“停车停车!”
孙光明停下车,问:“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大过年的,你不要摆出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好不好?”刘思雨鼓着嘴说。
“可是,我能高兴得起来吗?”孙光明皱着眉头说。
“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刘思雨盯着孙光明。
“你说呢?”孙光明问。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自己的亲戚知道咱俩的事,等到了明年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对不对?”刘思雨说。
这话说到了孙光明的心窝里,他哽咽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要不这样,咱俩就甭去了,干脆回家说我们已经去过了不就结了!”刘思雨说。
“你可真幼稚,当我爸妈弱智啊?”孙光明摇着头说,“这是行不通的,到时候亲戚到我们家串门,不是全露馅了吗?”
“那该怎么办?”刘思雨皱着眉头问。
孙光明咬咬嘴唇,说:“没办法,咱豁出去了,走,串门去!”
“你想开了?”刘思雨问。
“想不开又能怎样!”孙光明叹口气说,“别想这些了。二姐、四姐和妹妹家近一点,咱们先去吧,而后再到其他亲戚家!”
孙光明跨上自行车,重又带着刘思雨走在小镇的水泥路上。
二姐夫在镇东头开了一家预制板厂,生意红火。进门之后,姐夫笑眯眯的又是倒茶,又是削水果,嘴里说着:“我们家简陋得可怜,新人来到,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刘思雨笑着说,“姐夫,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觉得你们家挺好的。我和光明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们,二来也认认门,以后我要是回来了再到你们家坐坐!”
“哎呦,这话说得中听!”二姐夫转头,笑着对孙光明说,“你小子有福气,找了个如花似玉、知书答礼的老婆,往后有的福气享哦!”
正在这时,二姐系着围裙进来了,插话道:“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呢?也让我听听啊!”
“二姐,来坐会儿吧!”刘思雨招呼道。
“你们坐吧,我到厨房去张罗张罗。难得来一次,你们俩中午就在我们家吃饭吧!”二姐笑眯眯地说。
“二姐,正因为难得来一次,你就更应该跟我们一块坐会儿。再说了,等会儿我还得带着思雨到别处转转呢!”孙光明说。
二姐踌躇片刻,点着头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咱们先聊聊天!”
临出门前,二姐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纸包塞进刘思雨的手里说:“思雨,拿着,算是我和你姐夫的一点心意!”
“不用不用!”刘思雨连连摆手推辞。
“思雨,别客气,一点小意思嘛!”二姐夫笑着说,“我们家乡就这风俗,你可别笑话,大家你来我往的,图的就是一个亲热!再说了,我们就一个小舅舅,他找女朋友,我们哪能亏待?你说是不!”
“二姐,你太客气了!”孙光明在一旁搓着手说,“思雨,姐姐和姐夫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刘思雨口中说着“谢谢”,不再挣扎,将红包收了下来。
俩人接着去了四姐和妹妹家里。四姐家的孩子是个小淘气,围着孙光明和刘思雨一个劲地傻笑。两行鼻涕一直流到了嘴唇上,刘思雨生怕它掉下来弄脏了小家伙那身新衣服。
刘思雨剥了颗糖递过去,对“小淘气”说:“来,给你!”
“谢谢舅妈!”小家伙笑笑跑开了。
四姐端着茶水、拿着果盘过来,笑着说,“你姐夫刚才出门打牌去了,来,吃,吃!”
“知道了,四姐!”刘思雨笑着甜甜地叫道。
“我可是从小看着光明长大的,如今他有出息了,我这做姐姐的也放心了!”四姐点着头说,“你们俩以后互相支持,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那是那是!”孙光明点头说,“你和姐夫这些年算是彻底翻身了,小洋楼盖了,家里也装修了,算得上是小康水平了!”
“哪里,这些都是靠你姐夫在外面开车辛辛苦苦挣来的,我能做什么?不过在家带带孩子,让他们吃饱穿暖、安心上学,顺便种两亩地罢了!”四姐笑笑说,“还得努力啊,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
“那是!”刘思雨笑着嗑瓜子。
俩人坐了半天,起身告辞,四姐看看表,10点半刚过,没有继续强留,只是笑笑说:“你们要走我也留不住,说实在的,我才起床,刚刚放下早饭碗呢!思雨,改天再到我们家来玩!我们家公公婆婆早过世了,你们到我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样,知道么?”
“是是!”孙光明说,“到姐姐家当然一样,都是一家人嘛!”
“那就对了!”四姐笑笑,冷不丁的将红包往刘思雨的兜里一塞,说:“思雨,小小意思,拿着!”
“四姐,不是说好了一家人嘛!”刘思雨用手挡了挡说,“你就别见外了!”
俩人一阵推搡,红包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刘思雨赶紧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来,正待推辞,四姐鼓着嘴开口了:“你们要是再推辞的话就是看不起我!”俩人全没了话说。
离开四姐家,孙光明忽然想起来了,问:“红包呢?”
“啊?”刘思雨张大了嘴巴。
“别跟我装蒜了,红包给我!”孙光明握着车把手,歪过半边身子去看刘思雨。
“你猴急什么呀?”刘思雨鼓着嘴,伸出一只手递到孙光明的面前,“给!”
孙光明掂掂红包,塞进了口袋,说:“这才是好同志嘛!”
小舅子光临,肯定得热情招待。孙光明和刘思雨在妹妹家坐了片刻,收受了红包之后赶去了大姐家,大姐家的女儿和儿子都在家,他们一来,大姐脸上放光,招呼儿子:“快放炮、快放炮!放得长长的!”
刘思雨一见这阵势,感觉像迎接国家领导人似的,心里委实有点担当不起。
俩人在大姐家坐了一会儿,外甥站起身来喊道:“妈,我看中午就别做饭了,咱们下饭店去!”
“不用了不用了!”刘思雨摆摆手说,“就在家里也一样!”
“舅妈,你不知道,农行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饭店,二层小楼,菜样花式挺多,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小伙子笑笑说。
大姐夫站起身来,说,“都12点了,咱们走吧!”
“姐夫,其实不用这么客气!”孙光明笑笑。
“没有客气,说哪里话!”姐夫笑着说。
大家在饭馆里落座,席上,大姐转过头来对一双子女说:“你们呀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两年也得考虑个人问题了,不能总是想着玩,知道吗?”
“妈,说什么呢!”女儿不高兴地撅着嘴说,“哪有人中专毕业就结婚的?我呀,以后要向舅舅学习,做个有志青年!”
她妈白了女儿一眼,说:“别没个正形的,你能学到舅的一半本事就不错了!”
“嘿嘿嘿!”
刘思雨在一旁眯眼看着这一对母女开玩笑,直想笑。
吃饱喝足,大姐付完款对老板娘说:“开张发票!”
“好的!”老板娘似乎有点不高兴,说,“要不要多报一点?”
“不用了!”大姐摆摆手说。
一行人随即漫步回到了大姐家,窝在大姐家宽大舒服的沙发里,看着他们家豪华的摆设,刘思雨慨叹道:“姐姐,你们家真漂亮!”
“是嘛!”姐夫笑笑说,“哪有城里面气派?”
“我爸这是浪费,我读完大学肯定不会回老家,妹妹总不至于招赘个女婿回家吧?房子做得再漂亮又能有什么用,还不是我爸和我妈住?不如把钱存着,到时候留给我在城市里买房购车呢!”小伙子在一旁像个大人似地说话。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挺精的!”孙光明说,“爸妈还不都是为了你啊!”
“歇了吧!”小伙子进房间去了。
“这孩子!”大姐端着茶水过来,笑笑。
孙光明和刘思雨在大姐家坐了半晌,看看表,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大姐一把拽住刘思雨,问:“你们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