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显得忧心忡忡。
“文开重伤,孟津只靠庞德和氏仪,只怕危险。”种拂轻声说道。
李儒却说:“未必,不是说安门校尉徐晃在孟津吗?此人我也见过,曾在宛县与黄巾交锋,颇有本领。侯对此人非常赏识,我想有他在,应该可以支撑一下吧。”
种拂冷笑道:“安门校尉?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这个人长期在张温麾下效力,还是张温保奏,升任安门校尉。张温死于太师之手。难保此人和关东诸侯有染。”
这一句话。仿佛警钟一般,在李儒和董卓耳边敲响。
两人相视一眼,董卓点头道:“颖伯说的不错。这徐晃和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虽说侯对他非常赏识,可分别多年,我也未曾听说二人有来往,只怕是怀有二心。”
“那……”李儒似乎是在询问董卓的意见。
薰卓沉吟片刻,突然阴冷一笑。“区区毛贼,我当亲自讨之。明日我就率军兵发孟津。文开,你随同我一起出发,为我军师中郎将。我倒要看看,反贼如何嚣张。”
李儒似乎不愿,一蹙眉道:“那阳……”
“阳方面,无需担心。我只带并州军出征,尚有凉州军在此坐镇。当无大患。”
李儒道:“可是朝中不可一日没有主事之人,皇上年幼,谁能主政?”
“太尉杨彪,司空黄宛。皆干练之臣。可以代为辅政……士孙瑞也在阳,可命之协助。”
说好听。叫做协助,说难听一点,就是监视。
这士孙瑞是司隶扶风人,表字君荣。此人少传家业,有博达无所不通之能,著有文集,在士人之中颇有名气。士孙瑞刚投靠董卓地时候,薰卓对他并不是很信任。
不过随着几年来地相处,此人在各方面给予了董卓很大的帮助,得到了薰卓的重视。
如今,士孙瑞官拜尚书仆射,属于一个闲官。
经过长时间地观察,董卓对此人,也算是比较信任。
在董卓想来,有士孙瑞在,可以监视杨彪等人。而阳兵权,在樊稠、徐荣、张济等人手中。内有宫卫可以依持,自然不会有问题。徐荣三人,可都是他凉州的老人。
薰卓做出了决定,阳立刻动作起来。
太师亲征,其规模自然非同小可。两万并州军在整备之后,于第二日浩浩荡荡的开拔出阳。薰卓率麾下将官三十余人,坐镇中军,以并州军督军从事魏越为先锋,向孟津进发。
这魏越,是李儒从并州军中提拔出来的军官。
原本只是一个牙门将,不过带兵很有一套,武艺也非同凡俗。只是早前并州军中不缺将官,魏越也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李儒从军中破格提拔,令魏越更是感激。
薰卓出发了,阳城却并不平静。
种拂家中聚集了一群人,一个个面色凝重。
“诸公,如今董贼离京,阳兵力空虚。我等苦等了一年,放有今日的机会……老太傅被囚于牢笼,日夜等待着我等救援。关东诸侯也在浴血奋战,我等当有所行动。”
“颖伯公,董卓虽然离京,可是京中尚有数万凉州军,我等如何行动?”
说话地,是朝中少府阴偱,也是阳名士。
这时候,种劭从外面走进来。
“申甫回来了,事情如何?”
种拂起身,沉声询问。
种劭笑道:“叔父放心,董贼前军于午后已经过了谷城,我预计董贼中军将会在傍晚抵达谷城修整。如今只等谷城方面的消息,只要董贼一到,我等大事可成。”
种拂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他隐忍一年有余,不惜背负骂名,为的就是今日的一搏。
想当初,他得到了袁隗的嘱托,奉命投靠董卓。说实话,种拂看不起薰卓,从来都看不起。想当年在凉州和董卓相识,也不过是因他的父亲对薰卓颇为赏识而
薰卓,区区一良家子,一鄙夫,怎敢当权?
若非袁隗苦苦哀求,种拂甚至不愿意理睬董卓,哪怕是董卓身居高位,依旧是一鄙夫。
“阴少府刚才问我,凉州军如何办?”
—
种拂一笑,“我为大家引荐一人,或许可以为诸公解除心中烦忧。”
说着话,他笑着冲门外道:“君荣,请进吧。”
只见门外走进一文士,青衫高冠,手持一把白绸折扇,一派淡然之色。
“士孙瑞,你……”
有认识这文士的人,忍不住惊叫起来。
来人,正是董卓把阳托付的士孙瑞,向众人一拱手。“诸公。一切都在掌握中。”
种拂说:“君荣早在前年先皇雍丘遇刺时,奉太傅之命依附于董卓,谋取今日地局面。君荣掌南宫。介时他会调走南宫卫,我等挥军直入宫中,到时候大事可成。”
“太傅实乃神机妙算啊!”
一员武将起身鼓掌,“王环所辖越骑一营,愿听从调遣。”
却见执金吾胡母班冷笑起来,“仅越骑一营。不过千人,且能控制宫中?我这个执金吾,手中除了几百家将以外,全城军士,谁也调动不起来,又有什么用处?”
是啊,只凭越骑一营,只怕……
却见士孙瑞笑道:“诸公莫要担心。此事我亦有安排。只要今晚谷城传来消息,一切就可以见分晓。倒是诸公,我有一语,请三思之。诸公皆阳大族。家中都有私兵。若将私兵聚集起来,少说。也有四五千之中。配合越骑,足有占领皇宫。”
种拂鼓掌而笑,“不错,只要皇上在我等手中,则董贼士气必然大落。成皋、阳等地地战局,说不定将会因我等地行动而出现转机。到时候,中兴栋梁,非诸公莫属。”
中兴栋梁吗?
这可是一个老大的头衔!
大鸿胪韩融拍案而起,“就这么办。总不成总被一群鄙夫压在我等头上作威作福。老夫愿将私兵奉出,助颖伯、君荣成事。只是还有一点,需要颖伯给予解惑。”
“韩公请讲,某知无不言。”
“我等是尊帝,还是尊王?”
其余众人,不由得愕然地向种拂看去,眼中流露疑问。
这地确是一个非常重要地问题。
尊帝,就是现在的汉帝刘协。若是尊帝的话,那么似乎于情理之中有些说不过去。
为什么呢?刘协是董卓立的皇帝,他们尊帝,等同于是说关东诸侯,皆为反贼。好吧,不尊帝,我们尊王,也就是认可陈留王刘辨的皇统正宗。这地确是可以把一切问题都掩盖过去,可唯一的一个问题是,陈留王和董俷之间……有些为难。
种拂低下头,沉吟片刻后回答:“其实,董卓废立,确有先皇诏书,可说无甚问题。关键是在于……所以老太傅以为,我等当尊王,亦应当尊帝,才是最为高明。”
尊王,亦尊帝?
这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说得上是人精。
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尊王,是要把刘辨重新扶上帝位,而尊帝,也是遵循先皇遗诏。只是这废立之举,当有三公完成,而不是那凉州的鄙夫。如此,名正言顺。
士孙瑞在一旁聆听,心里面突然感到了一丝悲哀。
如此这么一折腾,汉室的尊严,只怕是再也不剩下一丁点了,可称得上是悲哀啊。
可哪有什么关系?
只要我等执政,定能再给大汉一个朗朗乾坤!
士孙瑞安慰自己一番,那心头的一丝悲哀,随即也就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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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自谷城方面,传来了令士人们关心鼓舞的消息。
薰卓大军已经抵达谷城……
种拂等人立刻召集人马,越骑当先。
不过让众人感到吃惊地是,在越骑之后,尚有一支人马,竟然是原西园新军助军左校尉张绣。
火光中,张绣一身戎装,俊脸上杀气腾腾。
执金吾胡母班拉住了种拂,奇怪的问道:“这张绣……不是董贼的人吗?怎么会出手帮我们?”
种拂看了一眼队伍中的张绣,笑了起来。
“胡母大人难道忘记了吗?当年先皇立八校,曾试图拉拢张绣。那张竹原本在董家子麾下效命,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了董家子。后来董卓入京,张绣虽然重回帐下,可因为董家子地缘故,再也难得重用。如今,薰系人马皆有封赏,唯有张绣……嘿嘿,一个金墉门侯,手下八百老弱残兵,你说张绣又怎么可能能忍的下去?”
胡母班恍然大悟,“亦为君荣杰作?”
“正是!”
“张绣心中,多有不满,故而君荣一劝说,立刻相应。休看此人品性不好,但武艺却是最为出众。过一会儿。王环率领越骑袭击太师府。张竹随我等攻入皇城。”
胡母班还是感到疑
知道那张绣地叔父张济,如今可是阳北大营的主将
张绣就不怕和叔父张济翻脸成仇?
但这念头一转。胡母班立刻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地奥妙。
只怕今日这件事,张济也有份儿参与吧。怪不得种颖伯不把阳地凉州军看在眼中。
若是张济在,而士孙瑞手中又有虎符,当能令凉州军安定。
想到这里,胡母班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都消失了。振作精神,随众往南宫而去。
在正阳门口,兵分两路。
王环率人直扑太师府,也就是早先的大宅门。
而张绣领三四千人,往皇宫而去。南宫很安静,大门洞开,却不见一个守卫士卒。
士孙瑞带领一干亲信,在南宫城头上眺望。
远远地看见种拂等人前来。忙带着人下城头来。
“老太傅……”
种拂等人一眼就认出了士孙瑞身后,由两人搀扶着的袁隗。只见袁蓬头垢面,面容憔悴。外罩一件厚厚的锦袍,但是可以看到内里褴褛的衣衫。和身上的血迹。
“老太傅,您……受苦了!”
种拂跑过去。一把搀扶住了袁的手臂。
袁隗老泪横流,“若非君荣暗中照应,只怕老夫已成枯骨,今日能见颖伯,实开心哉。”
种拂咬着牙,强忍心中地悲痛。
一手扶着袁隗,向士孙瑞问道:“太傅家人……”
士孙瑞的面颊抽搐了一下,轻声道:“凡活着的,我都已经救出来了。颖伯莫要怪我,非是我不肯尽全力照拂。有些事情,我若是做的太过了,则大计就会败露。”
袁隗也道:“此事怪不得君荣,怪不得君荣……董贼欺我,我偏不死。今日,正是我等人扬眉吐气之时。申甫,你带一千人镇守南宫,其余人随老夫前往永安宫。”
强压着心中的兴奋,种拂等人连连点头。
张绣一马当先,带着数十个亲卫往皇宫里走。种拂等人陪伴袁隗,紧紧的跟随着。
从南宫进入,需要穿过青琐门,绕过嘉德殿,而后在穿过一个夹道,就到达了永安宫。早已经探明,那永安宫只有五百鸾卫镇守,今夜当值的鸾卫官,是司马香儿。
说实话,不论是谁,都没有把鸾卫放在眼中。
区区女人,就算是再厉害,又能厉害到什么地方?别看她们今日闹得欢实,总有一日,要她们跪下求饶。
张绣跨坐一匹白龙驹,下意识的紧了紧掌中大枪。
皇城中,寂静无声,不见半个守卫。
士孙瑞笑道:“今日我把南宫卫调走,所留下地人,也都是我的亲信。城外凉州军,有张济坐镇,随时都可以听从我等的命令。颖伯,我们隐忍了许久,终于可以出头了。”
“当杀董贼,董贼满门,都不可留!”
袁隗咬牙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