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板下脸说:“黄段子是人编的,你不知道吗?”
小芹又笑了起来,说:“不是你自己的事,怎么让人听着像真的一样?”
春燕哼了一声,嘀咕道:“可怜!幽默都不懂。”
小芹也嘀咕了几句,俩人谁也占不到便宜便闭上了嘴巴。饭桌上静悄悄的,这种与往日不同的安静让我觉得潜伏着一种对我不利的东西,而且分分秒秒会爆发出来。正这么想着,春花嘻嘻地笑了,说:“春燕,你什么时候去四川饭店?”
春燕夹起一块洋芋咬了一小口,摇头晃脑地说:“我不是说了,去不去还不定呢!那边老板娘倒是说了给我三百五的工资。”
话音一落,几个姑娘约好似的看了我一眼,又一齐低下头。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说话了。这种沉默对我的压力是相当大的,是钱的压力,春燕在旁敲侧击地要我给她加工资。如果这种挖空心思想着偷懒的人都加了工资,那其他姑娘怎么办?这样想着我急了,一口饭含在嘴里咽了几次都咽不下去。
又往几个姑娘脸上瞟了一眼,她们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皮都不抬一下,我更慌了。就内心来说,我非常喜欢她们,她们在我这里已经做顺手了,就连小芹都说这几个姑娘不错。如果她们被春燕离间走了我一时到哪里去找人?就是很快找到又能找到像她们一样能干的人吗?熟悉这里的一切是需要时间的,我还经得住几下折腾?
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我想,一定要尽快弄清四川饭店给小工多少工资,弄清也就有说服力了。可眼前等着我做的是打破这可怕的沉默,我总不能站在春燕给我支起的这个台阶上不下去吧?想啊想啊,我忽然眼前一亮,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随之安静下来。
大嚼大咽地忙了一阵,我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扭头对小芹说:“刚才,我在商场门口碰到四川饭店的大理姑娘。我俩聊了一阵,很投机,她可能会过来。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几个姑娘都抬起头看着我,春燕愣了一下,嚼着饭的嘴巴忽然不动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飞快低下头,眼睛一闭,一下接一下地往嘴里扒饭。
小芹高兴地说:“真的?我不早就跟你说了,那个姑娘不错。”
瞟了春燕一眼,我冷冷地哼了一声。心想,你春燕若是留下,以后就别到我面前张狂。如果要走,我刚说的话四川饭店的老板娘很快就会知道。用不了多久,那个大理姑娘就会来到我的香香饭店。想到这里,我心里的快乐流露到了脸上,为自己一棒下去打到两只狗而高兴。
又看了春燕一眼,桌上的人都随着我的眼光去看她。春燕甩了下头,尽量表现出一种不在乎。我哼了一声,因为我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夹了点菜,我悠悠地荡了出去。我不想跟谁没完没了地打肚皮官司,不想跟谁硬过硬地撞。我给人留有余地,她可以慢慢去想。坐在门口路边的凳子上,又想起四川饭店小工工资的事,眼睛不由得往那边张望了一下,门口空空的,不见那个大理姑娘的影子。也许,他们也正在吃饭呢!
香香饭店 十三(1)
碗一放,郭平就起身说要去火车北站找一个叫小海的老乡。小芹一听脸就沉了下来,说:“又去找他!你输给他的钱还少吗?”
郭平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住,他边走边说:“嗨!我今天又不是去跟他玩钱。他新换了一家饭店炒菜,我去看看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小芹的脸涨得红红的嚷嚷道:“哪次他不拉住你赌?家里才来电话说娃娃病了等着钱用,你只管去赌便是。反正娃娃是你爹妈带着,横竖不用我管。”
郭平讪讪地笑着,慢腾腾地推起了单车。
小芹垂下头,两颗眼泪掉到手背上。
我走出去,堵在郭平的单车前说:“郭平,你就不要去了嘛。成一个家有多不容易,又碰上小芹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不静下心来好好地养养你们的儿子呢?我今天可跟你说了,这个月的工资我直接给你家里寄去,小芹的六百块钱应该够你俩零花了。”
郭平低着头,一只脚在地上擦来擦去,最后干巴巴地笑笑说:“不用,我自己会寄回去的。”
话音没落,小芹气愤地骂道:“杂种!你几时往家里寄过一分钱了?”
郭平沉下脸,嘀咕着骂了声烂婆娘,然后气呼呼地说:“我不去了,出去走走总行吧?呆呆地坐在这里干什么?”
郭平走了,小芹在伤心地哭。我走进去拍拍她说:“算了,他这不是不去了吗?”
小芹使劲擦了把泪恨恨地说:“他只骗得了你,杂种坐公共车去了。”
我有些不相信地说:“不可能吧?”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板娘,你们饭店要不要澜沧江啤酒?”
小芹抹了把泪起身往楼上走去。
我回过身,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肩上挎着一个大包走了进来,一看就知道是来推销东西的。他个子不高,长得很清秀,眼睛大大的,听口音像红河州一带的人。我又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澜沧江啤酒,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卖得动?不要。我们这里主要卖大理啤酒,再就是燕京和百威。”
小伙子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坐到了凳子上。他从包里拿出一大把宣传材料,又拿出两小瓶酒说:“澜沧江啤酒刚上市,我是来推销的,可以先送你们一箱。如果好卖,打个电话我马上就送过来。昆明现在已经有不少餐厅在卖了,销路很好,它不但味道好,价格也比大理啤酒便宜,你们这里想试试吗?”
听说要送一箱我心里就乐了,哪有白白送酒不要钱的好事?我说:“好啊!你先把那一箱抬来。好卖我肯定会给你打电话。”
小伙子拿出一个笔记本,要我写上店名、地址、电话号码,然后又递了张名片给我。这时,小梅过来说:“姨,火上的蒸菜可以抬下来了吗?”
我看了一下表说:“差不多了。”
小伙子笑吟吟地看着小梅说:“听口音妹妹像是保山人。我妈的老家就在那里,没准我俩还是半个老乡呢!”
小梅的脸倏地一下全红了,转身就溜了出去。看了一眼名片,我很现实地问:“你说的那箱啤酒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小伙子说:“晚饭前,四川饭店也要送。”
一听四川饭店我就倒胃口。小伙子先到那边后到这边让我非常不舒服,为什么我的东西要跟他们卖成一样呢?我想,等那箱啤酒卖完后我就说不好卖,让他专供四川饭店得了!
小伙子起身走了,快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扭身说:“哦!老板娘,你要啤酒时一定说我的名字张长寿,我们的业务是要考核的。”
我笑了,觉得他说这话多余。我又不认识那里的其他人,不找他找谁呢?摆了一下手,我说:“再见吧!我肯定会照着名片找你的。”
他走到门口,见小梅在洗桌布,便停下来说:“老乡,你忙着。我走了。”
小梅没有说什么,很快低下头。看着小伙子的背影,我觉得他真是个乖巧的人,连小工都周全地顾及到了。可惜呀!我会受一个小工的左右吗?
几个姑娘挤到门口看着小梅咕咕地笑。春燕走过来靠在门框上,冲低头洗桌布的小梅说:“说你闷色你还跟人吵呢!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想你的小老乡?”
小梅板起脸骂道:“是你在想吧?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骚吗?”
春燕说:“装什么假正经,不想人家你眼巴巴的往路上瞟什么?”
“我瞟了吗?”
小梅话一出口眼泪便涌了出来,用衣袖抹了一把,她低下头,又用力地搓起了桌布。看着她一甩一甩的头发,我觉得春燕这玩笑也开得过于残忍了,小伙子怎么会看上小梅呢?想到这里我冷了春燕一眼说:“不要捕风捉影的,怎么人家打个招呼就让你产生这么多联想呢?”
话说到这里本来已经打住了,可忽然间我记起她和四川饭店老板娘勾勾搭搭的事,顿时,一股邪火蹿上脑门。脸一沉,我恶毒地说:“姑娘要有姑娘的样子,不要张口就像个老道的妇人。你经历很丰富,那是你个人的事。这里是饭店,不是酒吧,不是按摩院,几个姑娘很单纯,你不要把她们带坏了。”
春燕一扬头,脸红红地跟我吵了起来:“你说话可说好听些,谁把她们带坏了?”
哼了一声,我说:“就说你!在社会上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你装什么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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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饭店 十三(2)
春燕变得恶狠狠的:“你是不是以为离开这里我就要饿死了?”
我针锋相对地说:“你是不是以为你走了香香饭店就要关门了?”
她小声地嘀咕道:“你以为我会巴结你吗?哼!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我说:“是啊!你那么能干,四川饭店不是在高薪聘请你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在我这里是有点屈才了。”
她哼了一声,身子一扭就走了出去。
小兰跟着跑到门边,探头往外看。一会儿,她过来对我说:“姨,春燕进四川饭店去了。”
我不以为然地说:“很好!走了我这里还干净些。”
想了想,我对小兰说:“我去洗个头,你们就不要出去跑了,有什么事也好帮着忙一下。我可能要晚些回来。”
对我来说,每星期去洗头就像放风一样,我总是尽可能地让自己轻松一下。洗头是很快的,就半个多小时。之后,我先到翠湖边找一家临街的咖啡屋,喝一杯咖啡或是饮料,然后从翠湖往国防路方向走,慢慢地逛,偶尔会碰到好看的衣服。
悠哉游哉,不知不觉走到国防路中段,见马路对面有一件绿色的秋装,煞是好看,我提脚便想蹿过去。刚走出两步,一辆车就像疯了似的向我冲来。我一慌,往哪里走都不是了,索性背过身去,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带着尖锐的刹车声,车紧贴着我的身子戛然而住。我睁开眼睛,长长地吁了口气,见玻璃窗徐徐地打开。难道他还觉得是我挡了他的道不成?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说:“车技真好!怎么不把方向盘再打过来一点呢?这样,明天你就可以在《春城晚报》上出名了。”
哈哈哈哈,伴随着一串笑声,阿俊的头伸了出来,说:“呆头呆脑的站在这里干什么?”
根本没有多想,我的手就重重地打到了他的头上。板下脸,我生气地说:“真是的!你怎么能这样开车呢?”
阿俊嘻嘻地笑着说:“快上车吧!警察来了就麻烦了,这里是不准停车的。”
我奇怪极了,问:“你怎么就肯定地认为我要坐你的车呢?”
刷地一下,他打开车门,抓住我的手臂绕到车的另外一边把我塞进车里。然后,飞快转身回到驾驶座位上,把安全带系上。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喂,你把我拖进车来干什么?”
阿俊嘴角一挑,摇头晃脑地说:“看你东游西荡的样子像没事可做。怎么样?我请你吃晚饭,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开车方便,跑多远都行。”
我们见面就几次,又没有任何理由,可能跟他出去吃饭吗?我说:“不了,饭店里一大堆事还等着我去做呢!”
他拍了一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