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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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门-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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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是个用脑子的。这儿,再怎么煽,再怎么磕,毕竟是正规监狱,有它的一定之规。有些人就抓住咱们和队长的这么个差别,找空儿钻,投其所好,找出咱们的软肋,下黑手。就说今儿的酒吧,监规明文规定,是违禁品,逮住现行,保证关反省,减刑还没戏。    
    “可话说回来了,谁不馋二两,恨人有笑人无,瞧着你乐,他恨你,这是无能的表现,有本事你有子儿也去弄去呀。搁我的脾气,都他妈的喝,死了谁的儿子,可丫没戏,就给你扎血针。    
    “兄弟,不拿你当外人,人都是好、中、坏,哪儿都是三六九等。前几天惩你的楚指……”    
    过智:“这您也知道?”    
    胡子:“小意思,说句狂话,中队干部开会,晚上我就知道内容,没这点能耐,还混什么劲。楚指这人,我服,不但是我,全中队上上下下,都服他。”    
    过智:“为什么?”    
    胡子:“为什么?就因为人家一视同仁、公正清廉,一棵烟,小不小,不沾你,对事上,只要你不对,甭管你的托儿多横,甭管你怎么扛,保证让你服服帖帖,人家讲理,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说话砸坑,他应你的事,绝对算数。操,监狱都是这样的队长,咱们早成良民了。”    
    过智:“照您这么说,今天的聚会,楚指肯定不当值。”    
    胡子:“就冲这句话,跟你深点,干。大疤痢,你丫有过智的十分之一的脑袋,早就成事。”这句话说得大疤痢低下头。“今儿他轮休,平时他在,不是怕他,也能有机会,就不想给人家惹事,也是挣工资的,养家口,混到这份上不容易,人得手心手背,越是对咱好的,越得知恩图报,越是那孙子似的,还真得时不时地给丫惹点事,省的拿咱们不当菜,脱了这身皮,狗×不是。    
    “其实我跟你说呀,兄弟,不是咱们找事,而是有些队长拿咱们不当回事,觉得你供着是应当应分的,其实是扯淡,只不过,人在屋檐下,都得低头,给你队长面,是走个场,别得寸进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说真的,大事他也没戏,小事过一下,大家都好。”    
    “谁好呀?”计量中队长推门而进。    
    “起立,队长好。”胡子喊,屋子里的人全都起立,但没有人收拾东西。    
    “小日子过得不错嘛,胡子,又是你,嘿儿,过智,行呀,才三天半都混到这个道来了,玩儿得真不错。”计量眼睛不揉沙子。    
    过智刚想说话,被胡子拦下:“我们同案的兄弟,前天捎的话,今儿接个风,意思意思。”    
    “别出圈儿,别闹事,这屋子通风不好,开开窗户通通风,味儿真难闻,你们也讲讲卫生。”说完转身颠儿了。    
    在屋的人,包括过智都跟明镜似的,哪是通风呀,酒味太浓,提个醒,散散味。    
    胡子:“过智坐吧,看见了吧,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换个别人,打出你屎来。得,接着回答你的问题。    
    “我是老河底子,货真价实,在圈儿里总结出点,每个人都有点优点可取,都有点歪门斜道,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而你,过智,凭我的眼力,你是邪门的人,而且相当邪门,你所有事的发生,都让人有一种神秘感,都不合常规,都逻辑不通。    
    “但是,不管你如何,甭管你以后怎样,都不想与你为敌,做个朋友,交个哥们儿,互相给面,岂不更好。当然,也有私心,假如捆在一起那是求之不得,不急,你想想。”胡子没留一点水分,全是直给。过智冷静地说:“明白,心意领了,刚来,不想云山雾罩的,那样不符合我的性格,别人砸下的底,我来摘现成的,不落忍,看看再说,反正,有一条给您讲明白,您兄弟从来不做亏心事,从不干没理的事,日子长了,您看。”    
    “行,今儿就到这儿,缺什么,言语。”胡子对过智的回答相当满意,假如他满应满许,还真拿他不当回事了,跟底下的没什么两样,自己没看错人。    
    圈儿里要想搞些机密,确实很难,过智刚回去,老鬼就嘻嘻哈哈:“满行,兄弟,刚来就有厉害的主儿拉入伙,道行不浅。”    
    过智马上反他:“哥们儿,千万别抬我,这可不是儿戏,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是聊聊,还不至于靠别人活着。”这话不软又不硬,但是神圣不可侵犯,而鬼子还是满脸微笑。    
    圈儿里是不养闲人的,到了上班时间该练活,那是没二话。    
    别看这帮人什么坏事都干,但每个人都有高超的手艺,机修车间经常到入监队挑人,只要是真正的好活,一律收编,毫不夸张地说,喊一声,六级工以上的站出来,整个中队就剩不下几个。    
    各人的管理不一样,大多数队长遵奉八小时要一刻不停才是好,丁火力中队长恰恰与这个常规背道而驰:与其磨洋工,熬时间,不如精工细做,有活就干,没活歇着。这工作方法大受队员们赞同,不但按时交活,而且,活做得绝对漂亮,从来没耽误过生产劳动。    
    其实,让队员充实起来,还是有一定的经验教训所总结出来的,要不是在里边圈儿着,这伙人哪一个是着家的,早都在各个角落漂着呢。    
    还真不能闲下来,这一歇就来事。    
    先是德铭和青子招呼,原因特简单,就因为青子借了德铭卡尺忘了还,一句不投机,就翻。    
    “青子,你这孙子,借东西不还,是不是给我码套?”德铭说得在理,每人的工具都登记,丢了就是大事,机修车间哪件家伙拿出去,到别的中队,都是危险品,哪个机床攒出个物件,都是小菜一碟。正因为是要害部门,每一次的进出,都有非常严格的搜身制度,而且是两遍。    
    “小题大做,破×玩意儿,给你。”借的时候是递过去的,还的时候是扔在地上的,能不练吗?    
    干机床的,锉刀、锯刀、刮刀,随随便便用三角锉磨磨,打打,就是好家伙。    
    “捡起来。”德铭绷脸。    
    “去你大爷的吧。”青子更是犯青皮。    
    趁着青子仰脸骂人的工夫,德铭抄起刮刀斜不千儿地朝他的头部玩儿命砍去,还算青子反应极快,猛地一闪,刀刃削着头皮飞过。    
    就在德铭砍空之后,马上反手横扫回来,早被已腾出手拿着锯刀的青子看个正准,将刀架了上去,令人心惊肉跳的刀刃格斗撞击声,在全车间回响。    
    足足互挡了十几下,突然,青子虚晃一下,锯刀忽然变了方向,朝下三路快速击出,德铭躲闪不及,刺个正着,瘫倒在地。    
    也许是青子太过于轻敌,边骂边逼近:“臭孙子,跟我玩儿狠。”气喘吁吁。    
    打群架,看热闹起哄是这些人的专利,谁都认为就此打住,没什么可看的了。


第六部分第37节 吃干饭的

    “啊……”德铭猛地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着惨烈的冲喊,紧握手中刀,看准部位,不假任何思索,不计后果,迅疾出手,直直地插入青子的胳膊,胳膊已然无力,可巧所站的位置正好背对木制更衣箱,借着拼全力的劲道,穿过胳膊,死死地生生钉在了箱子上,这突变,这狠劲,让全场鸦雀无声。青子甩了几下,愣是纹丝不动,等到值班队长到现场,青子还挂在那里。    
    丁中队长赶到时青子仍在挂着。“都他妈的吃干饭的,还等什么,连箱子带人一起抬。剩下的,大文带回道,集体站着反省,我不回来,不许解散。”人们七手八脚将箱子和人抬走抢救,当然少不了同样需要抢救的德铭。    
    这倒好,没闲上不说,反倒集体陪绑,真够冤枉的,没辙,就跟败兵一样戳着。    
    累死累活干了几个小时,又这么生生地罚站,有些人还真吃不消,有胆大的干脆就坐下,胆小的还得受洋罪。    
    其实,有眼力见儿的马上就会知道,这里乌鸦鸦的一片就是要命的导火线,杂务同顺就找死:“嘿儿,嘿儿,别找不自在,谁让你们坐下的?”    
    话分怎样说,他这个将军激火的话肯定招更大的雷。    
    “同顺,你狗操的,什马东西?臭鸡巴花匠你也拱火?”    
    “打丫挺的。”    
    “挨打。”一下子激起民愤,这帮小子将邪火转移到同顺身上。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的口号,一下子将同顺围在中间,你一拳我一脚,后边够不着的,跳着打,反正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队长的气,冲他撒。    
    正乱着,楚指导员闻讯赶来,后面跟着十来个队长,虎视眈眈的,每个人都提着警棍。    
    “回各号,学监规,再有闹事的,以哄监论处,严惩不贷。”说话相当权威、威严。    
    只二十秒钟,一百多口子立即在道消失,各号里寂静无声。    
    过智在号里,无聊地翻着监规,耳朵却听着这帮不拾闲的乱爷胡侃。    
    “完了,这下两个都得加。”    
    “重伤害没跑。”    
    “丫德铭真够勇的,我以为趴下,没想到,跟豹子似的,牛×。”    
    “甭说那个,给谁挤对急了都一样。”    
    “口犯,就你那操行的,玩意儿。”    
    “楚指就是楚指,今天要不是人家,哥儿几个都得熟了。”    
    “就是,那个大爷在,全死定。”    
    “得,打住,小心家贼。”    
    鬼子一听:“聊点别的,刚解除警报,怎么就没踏实劲,告诉你们,谁惹谁担着,别一块臭肉坏一锅汤。”    
    没两天,传过信儿,那哥儿俩都关了反省号,监检室已派人介入,加刑是铁板的事,也没什么,别人还得熬自己的刑期,还得活着。    
    圈儿里要没新鲜事,就不叫圈儿。    
    中队又进一批新人,分到鬼子的号里是一位大仙,进门就自来熟。    
    “哥儿几个,多照应,兄弟是误入歧途,老爷子是伤透了心,老干部副部级,耿直,人正,要管我,再干十档子事,也不敢拿我呀。”边说着边拿着春城烟走面。    
    蹭烟抽的全都接过,过智摆摆手让过,鬼子干脆直接骂:“孙子,少费点吐沫,不累呀?有真本事就不进来了,也别吹牛×了,真有份,那警察抓你的时候,得掂量掂量,过来。”    
    大仙老老实实过去。    
    “把填的表拿过来。”鬼子一看乐了,“诈骗犯,就你们这种人,圈儿里挺多,把牛能吹破了,告诉你丫挺的,这号里的卫生全部归你,有个纸片,小心,去,去,去,那边去,瞧你就烦。”    
    旁边几个人正打着扑克牌,人人都拿着厚厚的一大堆牌,过智瞧着稀奇:“玩儿的什么呀?这么多牌?”    
    四眼猫:“过哥,打麻将。”    
    过智:“这怎么打?”    
    港客林木森还挺熟练:“红桃是万字,条子是黑桃,梅花是饼子。”    
    “那风呢?”    
    “好办,10以上到K是东西南北,方片4、5、6是红、发、白。老过,不试试手?”    
    “免,从来不赌。”    
    第二天,站队报数时,过智发现了两个人站在队列里,一喜一忧,忧的是气蛋斜着他,喜的是和尚正笑眯眯地冲他乐,这倒不错,不是冤家不聚头,以后,肯定有碴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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