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能活着回去?”
“随便,认命。”
“这可不是你青虎的风格,真是越活越抽抽,岁数大了,一点底气都没有,不让人佩服,刚才还扛,现在,哼。”
“走到这一步,只说现在的话,你们哥儿几个利索点,痛快些。”
“放心,把你叼上了,就是我们的菜。我就不明白,像你青虎,正正经经是个老炮儿,应该是个榜样,怎么可能招底下的人恨?肯定有做得太过的地方,不然,依你的名气,足可以高高在上。”
青虎多少有些感慨:“你们这帮是挺厉害,照以往,根本不存在这么多杂碎,直接练,可不像你们这么明事理,摆得清。”
东北口音:“年代不一样,不看透了,吃亏的是自己,在你们的地盘上混,得学会自保。虽然干的营生不光彩,没办法,现在,除了不怕拼,其他什么都不会,只有拼这身骨头架子,没辙的没辙。”
“我问这话多余,只是好奇,答不答在于你们,接这份活儿得多少银子?”
“一半是哥们儿的缘故,不可能漫天要。可以透个风,只要你不反抗,娄子不大,不会让你永远消失,怎样,心宽点了吧?”
“你们够直的。”
“比你们北京人直得多,北京人耍嘴的多,玩儿人的多,仗义的有,少。”
“我想……”
“青虎,别想,一点戏都没有,不可能背叛,你就死心吧,以后,自己玩儿好点。”
按照过奇的要求,这帮子东北哥们儿卸了青虎的一条腿,并且,很仁义地将他迅速送到医院门口,打电话通知急诊室。
青虎遭此罪,想到了过奇,但不确定,只是怀疑,这是因为,过奇每天去医院的亲切关怀,隐藏伪装得相当好。
耿小草对过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等待了这么久,总算可以有机会在社会上与他相对,一想到这儿,她就兴奋,尽管有宝丽挡道,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为了过智,哪怕掀起一层大浪,把小克难和老日本都搅进去,用他们的牺牲换取自己的宿愿,也在所不辞。
虽然激动,但她还是有所顾忌:经过一场磨难,他软硬不吃,至于能有什么作为,她根本无法想象。她老觉得,有一层雾隔着她与过智,老是看不清,她没有一丁点儿的把握能够掌握他,摸不着他的脉搏。
惟一让她欣慰的是:她的一切努力没有白费,多多少少还没有把她甩得远远的,虽然看清她的最终目的,没有过多责备,反而给她一个最大的希望,那就是,只要不过分,他无条件给她做一件事情,这就有戏。
必须牢牢把他抓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过奇带着梁小心与区娴赴约。
两个女人一比,就形成了反差:梁小心青春时尚,活力四射,衣着既少又短,相当暴露;而区娴性感十足,美艳惊人,却身着一身淡黄旗袍,别有一番滋味。
再加上俊靓的过奇,三个人成了酒店的一景,风光这边独好,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过奇张口就来:“意外吧?”
区娴阳光灿烂:“意料之中,梁小心就是一个连,假如不是这样,就不是你过奇了。小心,你好。”梁小心挺得意:“我很好,但愿你也好。”
区娴依然如故:“大家都好,菜已点完,小姐,可以上席,我自作主张,不介意吧?”
梁小心:“已经点了,随意。”
过奇开始挑事端:“可惜,今儿这场合,缺青虎大哥。”
区娴坦然面对:“他没资格上这个席面。”
“为什么?你们以前毕竟有一腿。”
“难听,赤裸裸的干吗,他落下今天这样的结局,有大毛病,都是自己找的。凭良心,人不坏,但太自以为是,容不下任何人,逞狂可以,当老大也正常,但关键得有好德性,得有实力,得让人服气。这些,他一条不占,反而,给自己留下祸根。”
梁小心:“这时候他最需要人。”
区娴:“人只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当初,他灰溜溜地回来,又投靠以前他踩乎的人,这一点,就让人瞧不起。你倒是改呀,偏不,有点缓儿,又犯毛病,还添了新毛病,不知死的东西,还傍上俩小姐,全包,哪有一点可人疼的地方。”
过奇:“北京,你是真练出来了,京腔、京味,有点意思。”
区娴:“很一般,一个村姑,要想立足,就得付出常人所不能付出的代价。走到现在,没有任何自豪,我得到的是应该回报的。”
“你明知道我是兄弟一级的,干吗还要拉我,用意何在?”
“这问题都问滥了。你真是臭鼠辈,今天,不会让你坐在这个桌上,我区娴不跟无用之人打交道。”
梁小心:“你真实际。”
区娴:“不实际行吗?没人给你饭吃,没人给你房住,没人给你钱花,即使有人愿意出面,作为女人,你得干女人的事。让男人白搭银子,做梦,想都别想。”
过奇:“这银子挣到什么时候是一站?你这么疯狂地捞,小心让人绑了。”
区娴:“你这心眼跟这副尊容不相符呀,人面兽心。梁小心,要注意喽,这家伙,既黑心又坏。”
梁小心:“区姐,不用您担心,好坏妹妹自己担着,他哪怕是出圈儿,我乐意。”这话说的,直接给区娴没趣。
区娴始终不愠不火:“好厉害,过奇你真好手段。”她真服气过奇到现在还沉得住气。
过奇:“男欢女爱本是人生一大幸事,一切都是随自己的心愿,强扭的瓜没味。至于你说的手段,不存在,挺为古人担忧的啊,先关心关心你自己,一直做自己不情愿的事,多别扭。”要是一个字一个字往下吞,话锋都很针对。
第九部分第133节 生存方式
区娴:“我有自己的生活和生存方式,跟你一样,怎么合适怎么来,我行我素。”
梁小心迫不及待:“我们这顿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你必有说辞,做朋友没问题,害过奇绝不放过你。”
区娴:“话别这么硬,梁小心,你是配角,没什么分量,我找过奇,也没有阴谋,只是想与他合作一把,真想抢行,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她得压一下梁小心,插在中间,净说些醋海情波的话,挺烦人。
这话刺激的,让梁小心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存心跟我过不去,过奇是我的,谁打他的主意,我宰了他。”
过奇一看马上制止:“给我坐下。”
梁小心的小眼泪委屈地往外涌。
过奇递过手帕:“饭的滋味真不一般,框外的不提,你的单我们照收,不挡你的财路,谢谢款待。小心,我们走。”
梁小心像个跟屁虫,随着他离去,把区娴甩单了。
区娴一点都不意外,全在意料之中,但,总有一些酸酸的感觉在其中,她特奇怪,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而且,还挺强烈。
她拿出手机:“葛叔,想你,在家等我。”
她承认:过奇是惟一拒绝她的男人,他的拒绝,引起了她极大兴趣,强烈的占有欲,充满了她整个胸怀。
在去葛稀家的路上,她对自己说:“过奇,咱们走着瞧。”
戒备森严的监狱门口,站岗的武警绷着脸,一副不可侵犯的面孔。
里面的过智正在更换接见时宝丽带来的西装,板型非常靠身,加上他本身的条件,让中队干部赞叹不已。
丁火力中队长:“这小子,穿上这行头,挺有派的,人模狗样的。”
计量狱政中队长:“往人堆里一站,是个人物,不提大刑上来的,还真别小看他。”
过智:“干吗呀,说点鼓励的话,走向新生,你们偏说打击的话。”
楚兴国指导员:“就怕混不到人堆里。嘿儿,你哥今天也来。”
过智反感:“他来干什么?”
楚指导员推了他一把:“废话,找练是不是?臭来劲,那是你哥,一奶同胞,换上我狗屁。不争气的东西,拉你,你还得磁了。”
计量拦他:“老楚。”
楚指导员:“别拦,还得给他上课,一个没有亲情的人,连朋友都没得做,没听说过,自己家里人会害亲人。自古虎毒不食子,你绝对不可以将亲人的关爱和帮助,恩将仇报,谁都不该你欠你的,坐牢不是别人推你进来的,回到社会,就是你自己的,坏也是你自己的,愿意折腾,监狱的大门永远开张,愿意往好处奔,受罪也找不到你头上。”
过智:“楚指导员,您的话铭记在心,为我好,领情。”
楚指导员:“别冠冕堂皇,说过场话,得练真的。要知道,虽然受难的是你,可是,围绕着你又有多少人在为你而牵肠挂肚和奔走,有良心的话,混出样来,大家的心血也没有白费。”
计量:“过智,你小子比谁都聪明,做点明智事,老家儿也好,哥们儿弟兄也罢,铁姐们儿也一样,都在看着你。怎么干?你心中有数,也明镜一样,只希望……”
过智接过话:“只希望别再回到这里,与您见面,是吗?”
丁中队长:“不是混蛋而是装蛋,人精,自己给自己争口气。”
过智:“感谢各位领导关心,我会很好地把握自己。另外,祝各位领导工作顺利,身体安康,家庭幸福。”
计量递过释放证明书,过智恭敬地接过,随着他们走过一道道警戒线。
厚厚的电动铁门缓缓打开,过智猛然感觉自己的腿很软,发飘,大脑有些往上顶,浑身热血沸腾。
眼瞧着计量交给值勤武警放人手续,自己一步迈到警戒线外,回过身,把头深深低下,向合拢的铁门鞠躬。
抬头,注视着大门许久,厚厚的铁灰色金属门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地平视,而过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被强制在死个膛儿的地界,束缚自由,束缚活动,而且都是十年起步。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里边的滋味只有自己最品味。
转身,视线中出现了两拨人:过勇身着便装,站在车前,车牌号挺扎眼:京O;而另一拨人,是耿小草,领着七八个男人立在两辆轿车前,面带微笑瞧着自己。
他心里沉了一下,想见的、应该来的宝丽没有出现,情绪立马低落下来,一股无名火也往上冒,说话自然也戗人。
两拨人向他靠拢。
过智毫不客气,毫不领情,话说出来就是冲的,先是对过勇说:“开警车来,威风呀?不知道你是警察是不是?不光彩,有个坐牢的弟弟,多跌你的份儿呀。”过勇保持冷静,弟弟的心情他理解,现在的一切,自己应该包容。
旁边的耿小草时尚服饰,艳丽又妩媚,带着十足的女人味,抱着鲜花往上冲:“过四,咱姐们儿恭候大驾,给你接风。”
过智:“授受不起,你耿小草,一棵带刺的玫瑰,落魄之人,不敢有非分之想,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企盼许久的耿小草极度兴奋,根本不管不顾,尽情地挥洒着自己的激情:“装吧你就,衣服选得真好,风采依旧,我喜欢,磨练一把,拔尖的男人,告诉你,今儿你,躲都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