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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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呼吸-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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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着眼睛静静地与青草、与大地“亲密接触”,我似乎真的吮吸到了来自地层深处的气息。生活在这个地球上,我们直立行走,食五谷杂粮,我们的生存无时无刻不依赖着土地。而整个大自然的生态循环、气息循环,也是以大地为基础的,没有地气的蒸发与吸收,哪来风霜雨雪?也是大地给予的灵感,使我对“气功”有了最粗浅的理解:我们人体是天与地之间的一种媒介,我们要通过自己的呼吸,让天地之气贯通我们的生命。    
    有了自己的一些理解,我在开始晨练时,首先让前脚掌下那个名为“涌泉”的穴位,紧紧地贴住地面。顾名思义,生命之“泉”,是通过我们的双脚与大地的摩擦而产生力量的。进而,我明白了“脚踏实地”对于完成气息的传导与循环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由此可见,“脚踏实地”对于我们的生命,有着怎样不寻常的意义啊。于是,每当我静静地站立在清晨新鲜的空气中,我觉得自己像一根导体,不仅导电导热还能导气。日月之气与大地之气,通过脚底的“涌泉”在我生命中进行了交流。这样的意念,使每次用力呼吸之后,我都能隐隐地感到,我身体内的活力在增长。    
    当然,去瓦尔代的路上,我总是坐在沈善增旁边,想多多地得气。尽管,这位气功大师经常是呼呼大睡。我知道,我这样说出来,我们作家协会的同事们会嘲笑我。但得病以来,所有的医生都嘱咐我:“练练气功、打打拳。”我相信,这样的嘱咐是金玉良言。气功确是我们祖国医学的珍贵遗产,是“保精、练气、调神”的养生之法,是一门探索和研究生命科学的新学科。至少,我抱病来俄罗斯,有沈善增的气功帮忙,再加上我自己不断地用力呼吸,俄罗斯的旅程我会平安无事的。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2002年5月12日    
    


去俄罗斯,生命的转折“嫁”给瓦西里

    去瓦尔代,给我们开车的司机名叫瓦西里。一听到这个名字,我们两位女士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啊,瓦西里!”当我们还是天真烂漫的少女的时候,我们就通过瓦西里这个可爱的名字,认识了俄罗斯男人,那么高大、那么敦实、那么忠诚、那么有趣。在电影《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中,瓦西里的形象给人留下的印象,在某种意义上,胜过了列宁。后者毕竟是领袖,再怎么平易近人,都有一种可望不可及的距离。任何人、任何事,一旦有距离,就不那么真切了。说得再彻底一些,我们几个女同学,曾在私底下议论过一个很秘密的话题:“列宁和瓦西里,你更喜欢谁?”我们很一致地回答:“当然是瓦西里。”那时候的我们,谁敢用“嫁”这个词?其实,说“喜欢”就有“嫁”的意思了。    
    而司机瓦西里,只是中等个子,长得有点像俄罗斯总统普京,性格好像也类似,面无表情、不苟言笑。当阿列格把我们对“瓦西里”特殊的感情解释给这位瓦西里听时,又玩笑地告诉他:“中国妇女都愿意嫁给‘瓦西里’。”阿列格的趣言并没有打动这位“瓦西里同志”,他只是点点头,仍然沉默。瓦西里的沉默,让我感觉到的不仅是性格,也许还有生活的窘迫。我的感觉,不久便得到证实。车开到诺夫格尔德,阿列格邀瓦西里和我们一起去玩,瓦西里说,他的鞋坏了,他要想办法借工具,自己动手修。我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看他脚上的鞋,但我看得出,瓦西里的神情是沮丧的。后来,阿列格悄悄告诉我们,就为了这次出差,给中国作家开车,瓦西里才买了双新鞋,是中国货,结果,却是伪劣产品,没穿两天就坏了。真的,我心里有种无地自容的难过,好像是我坑了瓦西里。在经过一家大卖场时,看到阿列格在鞋铺前专心地挑选着,我立刻走过去,只听阿列格连连地叫着:“瓦西里,瓦西里”,我明白,他要给瓦西里重新买双鞋。而大卖场扔了一地的鞋子,好像也都是便宜货。阿列格比划着,他的意思是说,只要会挑,在这样的大卖场里是能买到好货的。    
    瓦西里的“鞋子事件”以及大卖场一地的便宜货,使我感受到俄罗斯人的现实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在莫斯科、在诺夫格尔德的大街上,我仔细观察过行人的穿着打扮,比较朴素,衣服的面料、质地,大都是我们在八十年代时兴过的化纤,很少华贵的、高级的。我也听说,中国的伪劣产品,在俄罗斯大有市场,就因为便宜。    
    离开诺夫格尔德已经是下午三点,到瓦尔代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都累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只有瓦西里是不能累、也不能瞌睡的。其实,我们这一车人,最辛苦的是瓦西里,他从瓦尔代出发来莫斯科接我们,已经整整一夜没合眼了。而坐在瓦西里边上的阿列格倒是精力过人,仍精神焕发,他翻开一本俄罗斯作协的文学期刊,开始念小说,小说的题目是《瑞典的草与瓦尔代的马》。一开始,郑教授给我们翻译,我们还听得津津有味,渐渐的,沈善增第一个呼噜起来,接着,我也觉得迷糊了,渐渐的,郑教授的口齿也不利索了。等我一个瞌睡醒来,只见我们代表团的人个个都进入了梦乡,就剩下念小说的阿列格还在起劲地读,绘声绘色,惟一的听众却是瓦西里。我欠起身,发现听着小说的瓦西里,像换了一个人,脸上有了生动的表情,还不时哈哈地笑出声来了。我的睡意被瓦西里的笑声和阿列格深情的朗读声完全打消了,也认真地听起来,尽管,没有郑教授翻译,我根本听不懂,但我只想加入这难得一见的画面。无论怎么说,阿列格是俄罗斯作家协会的作家、干部,有相当级别,瓦西里只是一个在小镇歌舞团开车的司机,坐车的给开车的读小说,这样的情景,在我生活的环境里,我没有看到过,而且,根本看不到。    
    默默地、感慨地听着阿列格抑扬顿挫的朗读声和瓦西里会心的笑声,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瓦西里在电影《列宁在十月》里安慰妻子时那句脍炙人口、颇有意味的台词:    
    “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    
    我相信,即使没有牛奶,没有面包,瓦西里的妻子也是幸福的。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无论一个家庭还是一个民族,最后的胜利将是精神的胜利,是浪漫与理想的胜利。我也祝福身边这个沉默多于笑声的瓦西里。    
    2002年5月12日


去俄罗斯,生命的转折寻找娜塔莎

    每到一个国家,我总会格外地留心那里的妇女,希望了解她们形形色色的生活现状,以观照自己。而到了俄罗斯,这愿望显然更强烈。在我心目中,俄罗斯妇女是可亲、可近、可敬的,我甚至觉得,我的性格,以及我对命运的态度,是接受了俄罗斯文学中那些妇女形象的影响。所以,从飞机降落到莫斯科机场的那一刻起,我的视线便同一架自动相机,情不自禁地摄下了一个个“娜塔莎”。    
    “娜塔莎”是俄罗斯女性最典型的名字,是一种具有代表意味的统称。在大街上阿列格只要一看到漂亮姑娘,就会高兴地向我们招呼:“娜塔莎,娜塔莎!”他由衷的高兴,除了爱美之心,还有自豪。俄罗斯漂亮女孩之多,真可以说“满目皆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是辽阔丰饶的俄罗斯大地,孕育了优美、优雅的俄罗斯女人。    
    我对“美丽”、“漂亮”的惊叹,像流星,一闪而过,倒是一些外貌说不上“漂亮”、“美丽”并已人到中年的俄罗斯妇女却让我过目不忘。    
    一坐上俄航班机,我就发现,来回忙碌的“空中小姐”,都是有一把年纪的“空中大嫂”和“空中大妈”,没有青春的姿色,没有苗条的体态,但是,她们为你服务时的那种慈祥、从容、饱满、自重,让人感到无可挑剔的舒适、亲切,并让你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这和空中小姐给你赏心悦目的满足,是两种不同的享受。到达俄罗斯以后,很多场合,我又不时地能看到这种“慈祥、从容、饱满、自重”的神情。在莫斯科,在诺夫格尔德,为我们做导游、做讲解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她们热情敬业,有渊博的专业知识,讲解深入浅出、简约生动,从迎接到欢送,她们的谈吐举止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这样的恰到好处,是一种完美与成熟,是炉火纯青。我想,这就是中年的优势。而这些俄罗斯中年妇女的眼神告诉我,她们正是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才这样地自重与自信。同时,我也了解到,在这些工作岗位上的俄罗斯妇女,收入相当微薄,每月的工资有的只能拿到相当于五十美元的卢布。可敬的是,她们在工作时那种昂扬的精神面貌,丝毫看不出工资低下、生活拮据的困境。    
    到瓦尔代的当天晚上,瓦尔代图书馆馆长为我们设便宴,馆长是位女性,五十多岁,风韵犹存。为活跃气氛,女馆长又邀来歌舞团团长和一位女演员陪同。歌舞团团长的名字就叫娜塔莎。娜塔沙和女演员是演出结束后,卸了装匆匆赶来的,她们已工作了一下午,又跳又唱的,却精神依旧。娜塔莎不年轻了,脸红扑扑的,体形已发福,圆滚滚的身体,敦敦实实的,像个刚从田里收工的农妇,走在大街上,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她是个歌舞演员,还是歌舞团团长。吃饭时,娜塔莎和那位女演员欣然地为我们演唱俄罗斯民歌,还边唱边跳,这时的娜塔莎,像一团火,两只发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浑身洋溢着感人的热情。我们顿时被她们的欢快感染了,也忍不住手舞足蹈。但在饭后交谈时,我们才知道,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自负盈亏地要养活一个歌舞团,落在娜塔莎肩上的是一副沉重的担子,就在我们来瓦尔带的前一天,歌舞团的房子不慎着火,简直是雪上加霜。可是,看那个用火一样的激情跳着、唱着的娜塔莎,我看到的是“冬天里的一把火”。    
    第二天,娜塔莎又来陪我们一起野餐。在湖边,娜塔莎熟练地架起篝火,为我们煮了一大锅鲜美的鱼汤,她一会添柴、一会儿下鱼,手脚麻利,可以想象,在家庭里,娜塔莎是个称职的主妇。不出所料,娜塔莎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十几岁了。要维持一个团体的生计,还要维持一个家庭的生活,我想,娜塔莎如果不是敦敦实实、不是热情如火,怎么能肩负起这样的“两座大山”呢?!    
    野餐一直到深夜。我袖手旁观、白吃白喝的,仍觉得力不可支,先走一步了。但回到阿列格的小木屋,我却睡不着。我记得,瓦西里的面包车开进瓦尔代时,我眼前曾闪过一幢烧焦的房子,没想到那就是歌舞团的住所。我替娜塔莎犯愁了,她们的演出费低得可怜,她从哪里搞钱修房子?但我马上嘲笑自己:何必杞人忧天呢,娜塔莎不是还在湖边洗桑那、喝伏特加,她和朋友们还在尽兴地玩,她们会一直玩到凌晨。    
    我不得不佩服娜塔莎的开朗豁达。不管社会处境的变化怎么困惑,不管现实生活的遭遇怎样困难,娜塔莎不放弃火一样的热情,不停止欢乐地歌唱,不压抑尽情享受生活的兴趣。娜塔莎的坚定、乐观和浪漫,使我看到了俄罗斯民族轻易不变的传统和气质,这同地壳深处的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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