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气疯了,仰天狂啸,恨不得冲上去把西凉人杀个一千二净,但匈奴铁骑损失惨重,已经没有这样的实力了,“撤,撤下去……”
“呜呜……”西凉人反攻的号角吹响了。
粱兴、墨绳抓住机会,各自率军从两翼杀出,迎着惊慌失措的匈奴人猛冲猛砍。匈奴人顶不住,全线败退。
韩遂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回头看看还在围着自己后阵奋力厮杀的北疆铁骑,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
“传令梁庆、陈言,率步卒大军急速前进,摆脱敌人的包围。”
“传令各部铁骑,尾随在步卒大军之后,保护好步卒大军的两翼,全速突围。”
夕阳下,暮色里,西凉人的战鼓擂响了,就象阵阵惊雷轰鸣在战场上空,惊天动地。
悠长的号角声此起彼伏,悲凉而肃穆的气氛渐渐笼罩了整个战场。
风清带着两千援军如狂飚一般席卷而至,一头撞进了羌人的战阵。
墨绳一直小心谨慎躲在后阵指挥,谁知北疆铁骑从后包抄而来,他首当其冲被卷进了北疆战阵,身首异处,尸骨无存。羌人上午在小苇河遭伏,死伤大半,早已心寒,这次又遭突袭,顿时肝胆俱裂,一哄而散。
羌人败亡,西凉步卒大军的侧翼完全暴露。
风清带着铁骑斜切而入,如摧枯拉朽一般,所向披靡,给了西凉人致命一击。
战局突变。
“吹号,吹号……”刘豹高举长矛,怒声狂吼,“杀,给我杀了西凉人……”
匈奴人全线反击。兰嵘和近千士卒的阵亡激怒了匈奴人,他们一路咆哮着,直杀敌阵。
韩遂大惊失色,急令侧翼姜峰率一部铁骑截杀风清,命令梁庆、陈言结阵固守,阻挡匈奴人的报复性攻击。如果让匈奴人打疯了,步卒大军势必崩溃。
“命令梁兴,给我顶上去,不惜一切代价挡住匈奴人。”
匈奴人已经红了眼,挡者披靡。
梁兴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激战中,梁兴中箭落马,差点被匈奴人砍掉了脑袋。亲卫们奋力抢救,连折十几人,这才把昏迷不醒的梁兴救了出去。西凉骑卒失去了主将,士气低迷,顿时成了匈奴人的“靶子”,几乎死伤殆尽。
西凉人突围受阻,战阵又被北疆军攻破,危在旦夕。
韩遂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指挥两翼铁骑护住步卒大军形成了一个“偃月”战阵,准备天黑后再伺机突围。
麴义连续下令,即刻调整兵力部署。
庞德、呼衍元嘉率军会合刘豹、风清,挡住西凉人的突围之路。
阎柔、皇甫郦、雷子率军攻杀西凉人的右翼。自己和步度更带着鲜卑人、部分乌拉铁骑,攻杀西凉人的左翼。聂啸带着羌人和部分乌拉铁骑,攻杀西凉人的后阵。
“传令各部主将,给我奋力攻杀,天黑之前,务必杀进西凉中军,摧毁西凉大军。”
“吹号……”战马直立而起,仰颈长嘶,麴义身跃半空,举戟狂呼,“杀,杀上去……”
“杀……”北疆铁骑吼声如雷,如山崩地裂一般,从四面八方呼啸杀上。
麴义和步度更一左一右,指挥大军两面夹攻马超。
马超、马岱、姜峰各带一队铁骑,弧形列阵,结阵死战。马超支撑不住了,摇摇欲坠,身上的道道伤口让他痛不欲生,但对面的敌人还是象潮水一般翻涌而来。
麴义带着亲卫骑从正面直冲而来,“攻击,攻击,给我撕开敌阵。”麴义嘶哑的吼声让马超不寒而栗,“杀了马超,给我杀了他。”
马超咬咬牙,猛地一脚踹上马腹,高声怒吼,“兄弟们,杀了麴义,杀了他。”几十个西凉悍卒跟在马超后面蜂拥而上。如果能杀了麴义,天黑前冲出重围绝对没问题。
马超拼命了,麴义更是置生死于不顾,第一个打马迎上。两马相错,马超长枪直插对方马腹,左手战刀雷霆而下。麴义狂呼一声,左手盾牌凌空砸开战刀,右手长戟如闪电一般飞刺马超咽喉。马超力气不济,战刀撞上盾牌脱手飞出,慌乱间为避开麴义的长戟,扭身后仰,翻身栽倒马下。
麴义坐下战马高声悲嘶,连冲几步踉跄倒地。麴义腾空而起,在空中转身错步,直杀马超,“杀……”
马超摔得头晕脑胀,伤口全部迸裂,痛得他龇牙裂嘴连声狂吼。麴义杀来了,长戟带着血花厉啸而至。马超一跃而起,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支长箭,拉弓便射。麴义举盾挡开利箭,长戟凌空横扫,一戟把马超砸出数步开外。
“护住大人,护住大人……”马超的亲卫们大惊失色,飞马冲来。
麴义的亲卫们速度更快,各种武器象下雨一样,把西凉人杀得血肉横飞。马超被麴义一戟打中,口吐鲜血,人事不知。亲卫们拼死把他救出来,急速撤离。
“吹号,杀过去,杀死韩遂……”麴义飞身跳上一匹战马,仰头狂呼,状若疯狂,“杀……”
聂啸带着羌人屡次冲击西凉中军,屡次被西凉人杀退。
乌拉铁骑的加入,让聂啸实力倍增,他随即再次发动了攻击。啷啷挡不住了,狼狈后退,但聂啸和羌人已经打疯了,跟在啷啷后面追穷猛打。啷啷稍一疏忽,被满天的流箭射中,翻身坠落马下。杀红了眼的羌人呼啸冲上,把啷啷和死命相救的一群亲卫全部砍成了碎片。
“谁敢霸占我的草场,我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聂啸拎着啷啷血淋淋的人头,象猛兽一般望空咆哮,“兄弟们,杀上去,杀了韩遂,为石头大帅报仇,为湟中羌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羌人放声狂吼,一个个如同凶悍的野狼,铺天盖地地杀进了西凉中军。
韩遂怒视着疯狂杀来的湟中羌骑,杀气凛冽。
“传令梁庆,率一部精锐,阻杀羌人。”
“告诉陈言,收缩防守,固守战阵。急令姜峰、周逸,各率一部铁骑向中军靠拢。”
韩遂话音未落,就听见左翼号角急鸣,马超的军队全线溃败,北疆军急速杀来,麴义的大旗在夕阳下迎风招展,气势如虹。
“急告梁庆,支援左翼,挡住麴义。”韩遂举手高呼,“中军精骑,随我杀向后阵,把羌人杀出去。”
韩遂带着西凉军最后的八百精锐冲向了羌人。
陈卫带着十几个亲卫急速赶到战场。
战局已经不可挽救,西凉人败亡在即,而麴义将军更是冲杀在战场前沿,根本找不到他。
陈卫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高览飞马而来,“陈大人,太尉大人有何命令?”
“天快黑了,太尉大人心悬战局,特意让我来看一看。”陈卫躬身笑道,“这一仗我们打赢了,韩遂马上就要葬身郑白渠了。”
高览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他望着远处杀声震天的战场,痛声说道:“自落日原大战后,这是我们打得最惨烈的一战。”
突然,高览脸色骤变,手指西南方向放声狂呼,“擂鼓,擂鼓,西凉援军……”
“告诉阎柔大人,西凉援军就在他的背后,请他调头迎敌,调头迎敌……”
“急告麴大人和各部主将,奋力攻击,奋力攻击……”
一股烟尘自地平线上腾空而起,霎时遮蔽了血色夕阳,战场渐渐暗了下来。
一支铁骑大军冲出了地平线,如同江河决堤一般,向战场滚滚而来。
陈卫骇然心惊,伸手就想从怀中拿出徐荣的印信和手令,但就在他触及印信的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又把手从怀中抽了出来。仗已经打到这种地步,太尉大人的那道手令不合时宜,还是不要拿出来为好。此时此刻,将士们最需要的是激昂的士气,是百折不挠的毅力,是一往无前的勇气,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咚咚咚……”战鼓声冲天而起,战斗更加惨烈。
战马连声悲嘶,跌跌撞撞,最后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聂啸一头栽倒在地,悲声惨嗥。功亏一篑,功亏一篑,眼看自己就要杀近韩遂,却在最后一刻被挡住了。聂啸手拄战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几处伤口鲜血四溢,血染战袍,“大帅,帮帮我,让我给你报仇啊……”聂啸高举战刀,放声长啸,“兄弟们,放箭,放箭……”
霎时间,号角齐鸣,长箭如雨。
“轰……轰……”战场西南面,双方铁骑连续相撞,巨大的轰鸣声震撼天地。
韩遂又惊又喜,停下战马,凝神细看。他看到了儿子韩翼的战旗,看到了杨秋、成宜的战旗,看到了张既、姜冏的战旗。
韩遂激动地浑身颤抖,举手欢呼,“孩子们,杀出去,杀出去……”
西凉将士欢声雷动,震耳欲聋的吼声直冲云霄。
韩遂兴奋得忘记了危险,西凉将士们士气如虹,眼里再也没有任何危险。
密集的盾牌在欢呼声中裂开了一丝缝隙。
一支长箭厉啸而入,霎时穿透了韩遂的胸膛,鲜血立时染红了白色长袍。
韩遂倒下了。
韩翼率军猛烈攻击。
阎柔、皇甫郦、雷子率军死命阻击。
阵内的姜峰、周逸率军奋力突围。
数万铁骑在暮色里展开了激烈鏖战。北疆军腹背受敌,损失惨重。阎柔中箭受伤,雷子被长矛刺中,两人先后撤下战场。皇甫郦苦苦支撑,但终因战阵被毁,大军被西凉人冲散,不得不放弃阻击。
西凉人急速突围。
麴义、庞德、刘豹、步度更、呼衍元嘉、风清等人各带铁骑,随后掩杀。
黑夜终于来临,战斗结束了。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章 问鼎中原 第四十五节
一堆堆的篝火点燃了,烈焰腾空,照亮了大战之后的战场。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回响在黑漆漆的夜空里,一队队的北疆铁骑陆续返回到已经逐渐沉寂下来的战场上。
各部铁骑按照麴义的命令,布阵于战场四方,和步卒大军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把袁军牢牢围住。
将士们疲惫不堪,人困马乏,但胜利的喜悦让他们激动不已,欢呼声此起彼伏。
近十万民夫带着两千多部辎重车进入了战场,和部分士卒们一起清理战场。天气太热,敌我双方将士的遗骸必须迅速掩埋,不能有丝毫耽搁,以免爆发瘟疫。
麴义紧急召见各部主将,商议攻击袁军之策。
麴义赤着上身光着脚坐在草地上,背上的两处伤口还在渗血。庞德、皇甫郦、刘豹、步度更、聂啸、张郃、高览、段炫等人三三两两坐在四周,一个个浑身浴血,衣甲不整。大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激烈争论着。
“韩遂本来死定了,但因为右翼战场上的张白骑、杨明没能拖住韩翼、杨秋,导致我功亏一篑。”麴义瞪着陈卫,厉声说道,“你回去告诉太尉大人,此仗未能诛杀韩遂,全歼西凉军,都是他们的罪责,要严惩不贷。”
“大人……”陈卫实在忍不住了,他坐在这里已经被麴义骂了很长时间,他怀疑自己如果是张白骑的话,估计早就被愤怒的麴义打得鼻青脸肿了,“大人,左翼战场的损失非常惊人,这我理解。但请大人也理解张白骑和杨明两位大人,他们在右翼战场上没有任何优势,他们的损失也非常惊人。而且,在韩翼和杨秋撤军之后,是太尉大人下令让他们停止追击的。”
陈卫最后一句话让怒气冲天的麴义愣了一下。“你说什么?是太尉大人的命令?难道太尉大人不知道我在这里围杀韩遂吗?”
陈卫脸色很难看,他甚至有股冲动,想从怀里拿出徐荣的印信和手令,但他忍住了。麴义的骄横跋扈是出名的。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麴义有很大责任。如果他遵从徐荣的军令,包围高干击败西凉军的救援,北疆军的损失不会如此惊人,但麴义现在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误。
陈卫低着头不再说话。他已经说得够明白了,麴义应该能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你来干什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