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大汉帝国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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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大汉帝国风云录- 第2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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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彦摸摸嘴唇上的大胡子,稍做沉吟。
“平山……”李弘大声喊道。
正在和雷子说笑的铁钺赶忙跑了过来。
“大人,什么事?”
“最近怎么回事?怎么问不出来东西了?那些贪官是嘴硬还是被你打死了?”
铁钺笑道:“大人笑话了,我逼人说话的手段还是别具一格的,从来不会失手打死人,不过……”
“不过什么……”李弘追问道。
“大人……”左彦接过铁钺的话,小声说道,“最近问出来的全部都是关于西凉世族富豪的事,我们怀疑他们互相串供了,所以……”
“你把他们关在一起?”
左彦摇摇头。
“平山,你看这些人的招供是真的还是假的?”
铁钺轻蔑地笑笑,说道:“这些脓包,随便打打,吓吓,连祖宗八代的事都会说出来,哪里还会有假?”
李弘生气了,他略略提高声音,望着左彦,严肃地问道:“俊义,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抓?你在这里磨蹭什么?想让他们从容逃离关中,藏匿财产吗?”
左彦急道:“大人,你把人全部得罪了,我们如何立足?”
“立足?”李弘的脸顿时拉长了,他提高音调,大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立足过?”
大帐内的喧哗声突然消失,大家紧张地看向李弘。怎么大人转眼间就发脾气了。
李弘用力地挥手说道:“立足要靠自己的力量,没人施舍。”
他一把抱起桌上的竹简,奋力摔到地上,大声叫道:“全部出动,给我抓,一个都不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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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四章 立马横枪 第三十五节
李弘坐在大帐内仔细翻看最新的审讯记录。
鲜于辅,徐荣,麴义和左彦,一边小声说笑着,一边走进了大帐。
李弘放下手上的竹简,请四人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请你们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这西凉肃贪的事,是继续深挖下去,还是适可而止?”
麴义笑道:“大人莫非想适可而止?”
李弘指着案几上的文卷,说道:“这几天,我们先后抓了四十多人,算起来,西凉各个时期的官吏,已经被我们抓来了一百零四人。但是,从他们的招供来看,西凉各州郡,各时期的贪官,还远远不止这些。如果我们继续抓下去,很可能要把西凉的官吏一网打尽。”李弘停了一下,看看四人,继续说道,“西凉部分郡县很快就要进入恢复重建期,各郡县的府衙很快就要重新设立。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把人都抓光了,后果就严重了,对西凉的重建也是一个打击。”
李弘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苦笑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我们到现在为止,抓的都是一些县令,各郡县府的属官,还没有抓到一个刺史,一个太守。左昌因为被虎头杀了,所以不能算被抓。这种情况非常反常。程球也好,其他人也好,好象都很默契,他们声称自己不知道上官贪赃枉法,都一推了之。”
李弘看了一眼左彦,毫不客气地说道:“左先生负责问讯,在这方面没有任何收获,你是不是没有投入足够的精力?”
左彦赶忙站起来说道:“大人误会了。我朝律法规定,两千石以上官员的案子必须由廷尉府审理,所以我们即使有他们贪污的证据,也不能抓人。我们只能将这些证据呈送给廷尉府,由廷尉府上奏陛下,陛下同意之后,再由廷尉府通知当地官府抓人,当地官府再把人犯送到廷尉府审讯。如果我们代替廷尉府做这些事,完全是违律,要杀头。”
“所以你就不问了?”李弘问道。
“我们自己不能处理的事,问了也是白问。说句实话,我们即使把这些证据送到廷尉府,陛下也不会看到,听说廷尉府和奸阉是一伙的。大人……”左彦拱拱手,说道,“以大人的职权,我们继续深挖下去,没有什么意义。我看我们不如集中精力,将西凉的小贪官一扫而净,这样收获要更大一些,而且……”
“那左昌的事和青坞的事如何善后?”李弘挥手打断左彦的话,不满地说道,“左昌虽然是秩俸六百石的刺史,但刺史的权利很大,他们犯了法也要押到廷尉府审理,可我们已经把他杀了。青坞虽然名义上是中常侍张让弟弟的财产,但其实就是张让个人的财产,我们已经把他查抄了。现在我们就是想适可而止都不行,而且,我说的适可而止,也不是这个意思。”
鲜于辅手抚三绺长须,问道:“大人,如果继续深挖,我们挖到哪里为止?你说的适可而止,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小人物就是再抓一百个,也没有什么意义。我说的适可而止就是我们不要再把精力和时间放在这些小喽啰身上,开始抓大的,抓一个刺史,太守,可以抵得上抓一百个这种小属官。你们看看左昌的家产,他一个秩俸六百石的刺史,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没有两亿钱,他哪来的这么多财产?”李弘面含杀气,大手用力往下一挥,大声说道,“拒捕?他不拒捕也是满门抄斩。”
鲜于辅,徐荣低头不语。左彦面含惊惧之色。麴义则有些激动。
“以后规定一个限额,贪污数目超过这个限额的从事属官就抓,否则就算了。我们集中精力抓大官。”李弘看着左彦,笑道,“左先生怕了?”
左彦苦笑,摇摇头,说道:“是的。跟着你,比跟在黄巾军后面更可怕,日子更难过。”
李弘笑起来,他拍拍左彦的肩膀,说道:“我数了一下,这几十年来,在凉州各州郡任职的太守多达一百多位,刺史也有三十多个,他们任职时间最长的一年多,最短的只有两个月。这么多人……”李弘兴奋地握紧一只拳头,在左彦的面前晃了又晃,“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好。”麴义大声叫道,“大人,深挖,一直挖到朝中的奸阉为止。”
徐荣瞅了一眼神情兴奋的麴义,慢吞吞地说道:“何止是奸阉,估计还要挖到三公九卿的家门口。大人,你这哪里是征询我们的意见,根本就是逼着我们和你一块干嘛。”
鲜于辅轻轻笑了起来,对徐荣道:“这次算是彻底的置之死地了。”
李弘笑道:“我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谁都跑不掉。”
“大人,有了证据,我们就抓,不呈送廷尉府?”左彦试探着问道。
“不送。”李弘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抓他们,我们就没有朝中权贵贪赃枉法的证据;没有这些证据,我们就无法要挟奸阉,要挟朝中大臣;不能要挟他们,我们怎么活下去?难道伸着脖子等着他们砍脑袋吗?”
“但我们现在没有什么证据?”左彦说道,“我们现在抓住的这些小官吏都是久经官场的奸猾之人,一个个又臭又硬。虽然铁大人的刑讯非常厉害,但这些人的撒谎水平更高。”
李弘随意地挥挥手,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把他们全部拖到大营外面。不愿意说的,腰斩;撒谎的,枭首;愿意说的,全部交待之后,痛打五十大板。”
鲜于辅等人顿时脸上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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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燮非常不高兴。
他接到太尉张温的书信后,连夜赶到了平襄大营。他首先就目睹了残忍血腥的一幕。他不敢相信,李弘竟然命令自己的部下举起战刀,一口气腰斩了三十七人。他瞪大了惊怖的双眼,一句话都不敢说。
三十七个很嚣张的贪官转眼就成了血淋淋的两截,他们至死都不相信李弘真的会杀他们。因为依照大汉律,一个罪犯必须要经过官府的审理才能定罪,犯死罪的也要报廷尉府核准后才能砍头,所以他们一直认为自己很快就能被故主救出,重新享受生活,但李弘的屠刀击碎了他们的美梦。
李弘将傅燮迎进大帐。
傅燮愤怒的连连责问李弘。李弘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要抓世族官僚的门生子弟?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要依靠这些世族官僚才能抗衡奸阉的攻击吗?你现在既得罪了奸阉,又得罪了世族,如果他们联手,你立即死无葬身之地,你知道吗?我们得罪了世族其实也就是失去了太尉的支持,失去了朝中官僚的支持,没有了他们的支持,这西凉贪赃枉法的事还怎么查下去?”
李弘笑道:“大人,自从我的部下在长安斩杀左昌全家,在茂陵血洗青坞之后,我就没有退路了。你总不会认为奸阉倒了,这帮世族官僚还能封我一个将军吧?”
傅燮神色一变。
“他们一定会杀了我。”李弘平静地说道,“我杀人太多,谁能容下我?”
“所以你就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弘笑道:“我做的不对吗?”
傅燮长叹一声,摇头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帮你了。我不是有意要害你,我只是想借助你的力量,杀几个西凉贪官,给西凉的老百姓做点好事,给几个死去的朋友报仇雪恨。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会变得这样复杂。子民……”
李弘冲他摆摆手,笑道:“大人想得太多了。我这是自己救自己,和你没有多大关系。现在朝廷还没有动静,陛下也没有圣旨来,我还有时间找到朝中权贵们贪赃枉法的证据。”
傅燮惨笑。
“怎么,你还在做这个梦?算了吧。”
李弘没有理睬傅燮的沮丧,问道:“大人能不能提供一点西凉州郡历任太守贪污的证据?”
傅燮警觉地看着他,问道:“你又想干什么?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李弘笑道:“既然开了头,那就干到底,怕什么?你给我证据。”
傅燮用力一甩手,气道:“我都给你了。”
“边章手上有?”李弘接着问道。
傅燮斜眼看着他,吃惊地问道:“你不会去找老边吧?”
“再告诉我一个。”李弘突然站起来,用力吼道,“我要时间,我要抢时间……”
傅燮冷冷地看着他,良久,吐出两个字,“孟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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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突然接到了天子的手诏,这让他激动,让他澘(shan)然泪下。
前年秋天,他历经血腥杀回大汉国的时候,他只想到他是大汉人,他要保卫自己的国家,他要找到自己的父母,他要回到自己的故土。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做官,还能带着一帮生死兄弟鏖战沙场,还能接到朝廷的圣旨,还能得到当今天子的恩宠,还能看到天子用八百里快骑送来的手诏。李弘双手捧着天子用黄绫写就的诏书,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即为天子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天子在手诏中说得非常明白,西凉肃贪之事由李弘全权负责,只要证据确凿,可以先斩后奏,无论涉及到何人,只要不是皇亲国戚,一律抄捕,绝不姑息。所抄之钱财,统统收缴国库,不得挪做它用。正式文书将立即下达太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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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飞一般冲进了周慎的军帐。他激动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了周慎。但周慎的表情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周慎半点笑容都没有,他想看死人一样地看着李弘,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将军……”李弘嗫嚅着,小心问道,“将军,你不高兴吗?”
周慎缓缓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将军……”
李弘看到周慎的神情,知道事情有不对的地方,心中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他沮丧地坐在周慎的身边,非常茫然。
他不知道西凉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复杂,这个世界好象离他非常遥远,他就象一个刚刚涉足入世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应该彻底失去记忆,而不是恢复一部分,饱受这人世间的痛苦和折磨。他从鲜卑杀到卢龙塞,从幽州杀到冀州,从冀州杀到凉州,他从来没有象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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