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三名专家和姜学成为首的两名主治医生组成的五人抢救小组,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战斗……经过三天三夜的激战,生命是保住了,但,人却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专家们经过会诊之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就目前情况而言,究竟能否清醒过来,或什么时候清醒过来,还说不准……如果能尽快清醒过来,那是奇迹,当然,这种奇迹不是绝对没有。
钟瑞是电脑界的精英,对于他,无论是官方还是私方,都为痛失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感到惋惜,然而权威医院的专家教授都束手无策,他们这些局外人,除了惋惜还能怎么样呢?
钟瑞垮了,经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公司,一把大火之后,也同他一样毁于一旦了。
公安机关通过审问沈武夷捉住的那位肇事者,弄清了纵火行凶的内幕。他们逮捕了公司的总经理方向平,方承认是为了争夺电脑市场而产生的杀机……他对自己的愚蠢行为深感愧疚,他向公安机提出,他愿把他的公司移到钟瑞名下,做为经济一方面的培偿。至于钟瑞本人,为了抢救他的生命,需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把他周身上下所有的零件都拆掉,给他钟瑞换上,他都毫不犹豫。你看!他所说的,多么生动感人,可,他的良心发现的太晚了。当初,他准备制造这场悲剧之前,如果能像现在这么理智,哪会有今天这个害人又害己的下.场哪!
由于失去了医疗价值,医院的意见是立即出院,找一个比医院更适合于他的地方,静养起来。
经过协商之后,钟瑞出院了,暂时他把安排在了他自己的家里,因为经过筛选之后,他家所处的地点和其居住条件,没有比之更为合适的了。只是他眼前没有一个亲人,需要找到一个能长时间的,尽职尽责的护理人员。以夏春玉的意见是她和聪聪搬到钟瑞家里,服侍和照顾他的任务,由她来承担。
钟瑞的好友谭镇和沈武夷等人,不赞成夏春玉的意见,他们的理由是:
一,到目前为止,聪聪还不知道他爸爸出了车祸,更不知道他爸爸现在这个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本来妈妈的死,留在他幼小心灵上的伤痕,还没有结痴,时不时在流浓淌血,他惟一的亲人爸爸,再在他伤口上横拦一刀,一个幼小孩子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
二,夏春玉一个人茹苦含辛了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破镜重圆,两颗凉了那么长时间的心,刚刚贴在一起,还没有完全暖过来,马上又要分开,似乎有些不近情理,严重一点儿说,也太残酷了;另外,她还要代替死去的女儿照顾聪聪,哪还有精力去白天晚上寸步不离的去侍候一个病人。
这两条理由非常实际,可,除此而外,哪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一向仗义豪爽的沈武夷经酝酿之后,提出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建议,他说他愿意出高价为钟瑞雇一个合适的人,
……晓春马上来个夫唱妇随:“对!雇一个专人负责,其他人就不用一根肠子八下扯了……
亲友们意见统一之后,由沈武夷出头同各家新闻媒体联系,搞一个广播有声、电视有影儿,报纸有名的招聘启示。提速后的107次列车,自始发站长沙开出之后,以每小时140公里的速度,穿山越岭过桥钻洞,风驰电掣般朝着北京方向飞奔……车箱象个巨大的摇蓝,旅客们都在这舒适合而又温馨的气氛中,走进了甜蜜的梦乡。整个车箱,除了晓月和王杰一对年轻的情侣,躺在二层铺上,远隔重洋在说着悄悄话而外,惟一被留在梦乡之外的,只有王悦一个了。
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亲人了。
一想到那个即将出现的,激动人心的场面,王悦诚惶诚恐,就像当初考完大学后去看榜一样。
她望着窗外:明月、繁星、朦胧的原野,白驹过隙般一闪即逝的小站,点点流萤一样飞往迎来的灯火,南方的夜呀,美得像少男少女们充满神秘色彩的梦。
面对那迷人的景色,她情不自禁的联想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康西草原的不眠之夜。
从方向平的公司出来后,她被聘到一家旅游公司做导游工作,她第一次率团前往的就是她想往以久的康西草原,巧的是,在那风情万般的草原上,竟出乎意料的多了一道让她感到惊疑的风景线钟瑞和他的小儿子聪聪。
钟瑞是她心月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在方向平的公司里,虽然他们彼此小心谨慎的相处了几个月,但、他那有棱有角的性格,他那执着向上的敬业精神,特别是他在电脑方面所表现出的、令人叹为观止的才华,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因为自以为是的方向平,不尊重钟瑞提出的正确意见,守折不变的钟瑞,不畏强权,与他针锋相对,他羞脑成怒,明里暗里向钟瑞发难。公正无私的她,因为维护钟瑞而甘愿被炒。她和钟瑞是脚前脚后离开方向平的公司的。康西草原的不期而遇,是她们分开后的第一次巧合……
在方向平公司时候,她是总经理助理,是方向平追影随形的跟屁虫,也就是说她是方向平圈里的人,很少与身为副总的钟瑞单独接触,更没有直接对话的机会。
这个遗憾终于在充满诗情画意的康西草原弥补上了。
他们彼此见面的第一个镜头,是她随旅游团的成员们从旅游局指派的空调大巴上下来,他们几乎是一口同声呼喊出对方的名字:
“钟瑞!”
“王悦!”
“你也来旅游?”
“是的,你也……”
“我是导游。”
“从公司出来后你……”
“我受聘一家旅游公司。”
“干得还好吗?”
“怎么说呢?学非所用。”
“你想一直干下去还是……”
“先安身立命,然后再求发展。”
“就是人们所说的骑马找马?”
“哈哈……对对!这个词儿用得太恰当了。哎哟,我的团员都走在我前边去了,我得赶上去,不然,不是我为他们导游,而是他们为我导游了,哎,晚上有篝火晚会,咱们在那儿见,好吗?”
“好,好吧!”
“你一定要去”
“一定。”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第四部分第49节 表哥
夜幕垂临。草原的夜呀,比著名男高音歌唱家胡松华唱的那首草原之夜的歌还要美好、还要迷人。马头琴叙说着草原悠远的历史,老阿布的歌声描绘着大西北的风情,姑娘小伙子们的舞步踏着时代的脉搏……
人们在尽情的享受着大自然的慷慨馈赠。
在远离人群的一座帐棚前,钟瑞怀里抱着酣然入睡的聪聪,同王悦面对面坐在绿茵如毡的草地上。
他们谈了很长时间,而且所谈及的内容非常广泛,像草原上撒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束拦,没有羁绊……
最后重点谈到了文学,焦点在诗歌上。钟瑞不仅在电脑方面出类拔萃,在文学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诣,尤其对诗歌,早在少年时代他就偏存雅爱,曾经作过好长一段诗人的迷梦。
王悦更不用说,文学是她的本行,诗歌是她的长项,上小学的时候,少年文艺就曾发过她的诗作;广播电台少儿部还曾为她的诗歌配过音乐,朗颂者就是她王悦本人。中学和大学期间她也写过不少诗。因为诗歌这种文体,在当前来讲,有些不合时宜,发表的园地很少很少,所以,她的诗写出后基本上没有外露。
在黑龙江工作那段时间,她曾在表哥的倡导下,自费出过一个诗集,不管公开的也好内部的也好,总算搜聚成册了。
“怎么?你还去过黑龙江?”
“我有一个本家的堂姑从部队下来后,分到黑龙江,在省文化厅艺术处当处长,大学毕业后,我想找一个艰苦环境去锻炼自己,所以就选择了黑龙江。”
“那,你怎么又转回北京了呢?”
“也是事出有因?”
“是什么原因?”
“说来话长。”
“我想听听。”
“好,我就给你讲讲那段历史。我去黑龙江之后,经堂姑介绍,到省文联办的一个刊物做助理编辑。我堂姑的儿子,就是我的表哥,也在省文联工作,他是位朦胧派诗人。从见到我那天他就开始追求我,几乎每天都要挖空心思的编出一些节目来缠我,什么吃饭了,跳舞了,唱卡拉OK了,我当时因为一个人离家在外,十分寂寞,想借着他的力量挣脱一下,于是,就尽量去满足他的愿望。这样一来,他错误的理解了我的意图,以为我真的心甘情愿的投靠了他,竟然提出要同我结婚。碍于情面,我当时不好一口拒绝他,只说我现在还小,刚刚走上工下岗位,谈婚论嫁还为时过早……我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在推脱他,可他却一再表示,愿意等我,哪怕十年,二十年……
要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确实挺微妙,就拿我表哥来说吧,无论是形像、风度、还是气质,没有一样比别人差的,可是不知因为什么?对于他,我是说什么也爱不起来。他究竟按我想像中缺些什么?让我找,我也找不出来,只感觉怎么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自从他向我提出结婚那天起,我就开始有意的回避他了。对于他的邀请,我总是找各种客观原因推辞。有时实在推辞不了,也只好强迫自己去应付一下,但,那是一种极不情愿的,也是很不投入的应付。可,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影响他的热情,他那种锲而不舍的劲头,胜过他对朦胧诗的执着,有时会把你推到一个无可奈何的地步……
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辞退了助理编辑的职务,离开他所在的文联,到一家公司做文秘。这回,以工作忙为由,总算与他接触少了。但,他没有因此放弃我,仍在寻觅一切可以利用的契机来干扰我。
那天早晨,我刚到班上不到五分钟,我那堂姑,也就是我表哥的妈妈打来电话,说她是那天的生日,非让我去不可。她虽说不是我的亲姑姑,可是我来黑龙江人家帮了不少忙,不用说别的,光吃的、穿的、用的,就是一笔算不清的帐。老人家过生日,又亲自打电话通知我,我要不去,显着太不懂礼貌了。
我答应下之后,到离我们公司不远的一家点心店做了个生日蛋糕,下班后直接去了他家。
他的家离松花江边不远,一座罗斯式的精巧建筑掩藏在花木葱笼之中,临近花木深处,才看到一个圈着绿色栅栏的小院儿。不锈钢的金属防盗门,上边焊着杂而不乱的图案,焊接处,有着显而易见的焊枪留下的疤痕,尽管这样,整体上看还是瑕不掩玉。从栅栏的空隙,可以看到小院儿的全部内容:红砖花码的甬路,埋没在海棠树,樱桃树丛之中,那低矮的、细枝密刺的樱桃树,已经结出了一粒粒红得耀眼的果实……堂姑对果树情有独钟,姑父去世,她退休这些年,一个人在家,把整个心思都用在了果树上,原来只长青草的小院儿,如今已成了果树的天下。
我按了门上的制钮儿之后,大约三五秒钟,从甬路的另一端便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