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股市的越来越成熟,股民的心理素质也应该是越来越强,只有这样才会有健康
的股市。现在的股民是比以前我们那时候好多了,大多数人还是能够很冷静的去学会分
析和操作股票。
我想如果说有牺牲品,那么我们这一波人算是首当其冲了,像当时的那些大户现在
没剩下几个,不是倾家荡产,便是激流勇退,要不就是隐居起来,最差的大概就是我朱
津宁了,天天跑到这儿为几斗米折腰,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样,和大家一聊时间过得
很快,省得自己一个人呆着发闷。
好了,我要去幼儿园接儿子去了,对不起小姐,跟你聊了这么一会儿,耽误你的时
间了,不过,有什么股票的事情尽管可以来问我,熟了我可以打8折。
如果你还想找杨百万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儿住,但我听说他已隐居起来,不
大喜欢见客。
我跟他不一样,本来就是农民,吃苦受累惯了,能做得百万富翁,也能做得测字先
生,这也没什么不好,除了伸手要钱时,有些人不太情愿,可这只能怨上海人大小气,
但有那么几个心甘情愿掏钱的,我就足够吃喝的了,别的以后再说,先这样混着吧。
采访者思绪:
随着话音远去,这位测字的朱津宁先生也摇摇晃晃地离去,满头白发又没剩几颗牙
齿的他说是到幼儿园接三岁的儿子,让人感觉莫名的滋味。
也许只有这个在那种狂热的金钱支配下产生的婚姻中诞生的孩子,对他来说才是历
尽沧桑后的唯一安慰,也是他丧失百万身家后勇于在这里做测字先生,向人们伸出乞讨
的手的唯一动力。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真是无奇不有,每一场风暴后面都有无数遭劫的生命,股海
弄舟也不例外,尤其是中国的股市,边摸索边实践中已有大多的人全军覆没,一蹶不振,
甚至成了冤魂,这一切都源于人们对金钱的欲望。
偶遇的这位测字先生能够从这种绝境走出并且还能面对股市侃侃而谈,真也是可谓
处变不惊,坦白他讲他其实是真正的生活所迫。
从那样的高度摔下来,能够保全身家性命想来已非易事,而养家糊口对他又是当务
之急,还好他本质尚好,良心还在,没有因此巨变而产生心态的扭曲。
他能够坦言股市各种汹波涌浪,并告诫股民以平常心入市,就已经说明他对此次打
击刻骨铭心,并绝不会再股海泛舟。
教训也好,经历也好,这位朱百万有今天的选择当属不易,人难的是适应落差,但
显然对这种安排他已坦然受之,并乐得自在,这位测字先生又给我上了一课,穷也罢,
富也罢,好好活着就是福气。
第二十章
1998年的冬天,在山东某市发生了一起少年犯罪,三天之内三辆出租车被劫,受害
者都是女出租车司机。她们或被抢或被好,受到极大伤害,事隔一周案子被破,这伙犯
罪分子来自一个少年丐帮,为首的任建新只有十三岁,东北沈阳人。
——从丐帮到专抢出租车的少年犯罪团伙。
我听说这个案子是因为一个关于失足少年的调查。在调查中我发现了这篇题为(花
季?泥沼?)的报道,它记载了1998年的冬天,在山东省某市发生的几起出租车抢劫案。
这几起案件都在三天之内发生,劫的都是女出租车司机,她们有的财物被抢,有的
被拖到玉米地强奸,有的在车被抢后推开车门死里逃生。
令人觉得啼笑皆非的是这件案子被破得如此之快是因为受害者家属在街上发现了自
己被抢的“面的”正在大模大样地载客。
这一举动报告给警方后,警方迅速采取行动,抓获正在载客的面的“司机”。
结果这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并且没有驾照,几经审讯,他说自己叫任建新,东
北沈阳人,因父母离异,到山东投奔姨家,与姨夫不和吵架后离家出走已经一年多。
十二岁的任建新长得比较高大,看上去象十六、八岁。可三天连续三起案件,受害
者报案时都称是几个男孩一起劫车。
看来任建新隐瞒了什么,警方再次提审,任建新终于承认他们是团伙作案,并且,
说出了某一录像厅是他们团伙晚上活动的地方,果然,另外几个犯罪少年在这里被一网
打尽。
他们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只有八岁,来自东北和山东的居多,共有六个人,都是
长期在街上流浪的乞儿。
他们对抢劫出租车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且承认抢劫所得都已挥霍。但是也一致
举证,任建新是这几起抢劫案的策划者和组织者。
他们交待了推举任建新为他们这个“丐帮帮主”的过程,并说这些都是受了录像的
影响,模仿录像中的好多内容,包括抢劫计划的实施。
面对他们的交待,警方有些震惊,这起犯罪是在他们有计划有预谋有安排的情况下
实施的。可是这些犯罪分子还仅仅是处在花季的年龄。
面对这份纪实报告,正在做乞丐调查和失足少年调查的我也有些不能平静。
在那些沿街乞讨的乞丐当中有不少是应该在学校里读书的孩子,可是他们出于各种
各样的原因被推上街头,从小便生活在失衡的世界里,不被黑暗吞没也难免受到污染,
他们当中走向犯罪的已不在少数。
因此事实证明,乞丐这个群体已成为犯罪的温床。尤其是涉世不深的孩子,一旦陷
入这个泥沼便难自拨,结果只能是毁掉了自己。
在山东的一家劳教所,我见到了被劳教三年的任建新,他长得又高又壮,像个成年
人,只有那不时流露稚气的眼睛让人相信他才只有十四岁。这是1999年1月,他服刑还不
到半年。
“你来服刑后,你父母来看过你吗?”
我想先从这个话题开始。
“没有,连我姨也没来过,他们都当我已经死了。”
“那他们不来看你,你感觉伤心吗?”
“刚开始还有点伤心,可后来就好了,我想他们都不想再见我,我还想他们干啥,
反正我一个人也呆惯了,以后出去了,我也不会再去找他们,只当他们没有我这个孩子。”
“可是你当时怎么会想到要成立什么丐帮,而且,你还当了帮主?”
“这个,我当时是受了录像的影响,我看到录像中那些丐帮帮主又潇洒又神气,还
可以任意打入骂人,又有钱花,我就想收罗一批跟我差不多的小乞丐,把他们组织起来
在我身边,我让他们干啥就得于啥,不干的我就揍他们。”
“讲讲你为什么从东北到山东来的?”
“我八岁的时候,我爸同我妈离婚了,我爸是开出租车的,整天不是出车,就是喝
酒,要不就整宿的打麻将,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我妈受不了,说几句,我爸就动手打
人,打得我妈住了好几次院,后来,他们就离了,我跟了我妈。
刚开始还好,我妈跟我一块过日子,她也很疼我。可是,后来我妈下岗了,每月发
很少的工资,根本养活不了我,我妈就找了一个男朋友,后来,人家要跟她结婚,但是,
那个男的不喜欢我,一定要我妈把我送到姥姥家去。
我到姥姥家以后,妈妈就结婚了,我去看她,她总是塞给我几块钱就赶紧让我走,
说那个男的看到我会对她发脾气。
我当时特别伤心,姥姥家很穷,只靠姥爷的退休工资过日子,我上学的开销也挺大,
时间一长姥姥不耐烦,让我去找我爸爸要抚养费。
当初我爸同我妈离婚时,说好每个月付给我妈100元钱抚养费,可我们只拿了第一个
月的100元钱,以后就再也没拿。
我去找我爸,他正同一个女人在一起,也特别不耐烦的赶我走,说他没钱。
这样我在姥姥家好歹呆到小学毕业,升初中时姥姥说把你送到山东你姨家去吧,姥
姥实在供不起一个中学生。
我姨家的两个孩子都在外地上大学,家里挺清静,我听说山东的生活也比东北好,
想想在东北父母都嫌我是累赘,我就答应到姨家上中学。
刚到山东还不错,姨对我挺好,姨夫虽说不太爱说话但也没表示出不高兴。
我进了一所中学念初中,但因为以前的底子差,因此,我有些跟不上,而学校里老
师又不太管学生,有时候我逃课好几天都没有人来问我,我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第一学
期期末考试成绩下来,我几乎门门功课不及格,姨夫很生气,觉得我不争气。
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读大学,他认为自己的教育方法是很成功的,所以,他要用
这种方法来教育我。
可是我当时逆反心理特别强,你越要求我好好学习,我就越不好好学,而且,我觉
得亲生父母都不管我,姨和姨夫凭什么来管我,就这样他们说话我根本不听,成绩上不
去,我索性不上学了,为了这,姨夫打了我,我也把老头的手腕弄骨折了,一害怕我就
跑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姨家,我也不知道他们找没找过我。
跑到大街上,最初我还挺自在,觉得终于不用再上学了,不用再去做那些没完没了
的功课,听姨夫的唠叨。
可是肚子饿的时候我就傻了眼了,我身上一分钱没有,手腕上倒有一块姨夫送我的
电子表,我当时特别生姨夫的气,就把这块表给卖了,卖了5元钱,我吃了两天,后来,
没办法我就蹲在地上做了乞丐,每天要个块儿八毛的买个火烧吃。
不久,我就结识了从东北锦州过来的六子,他也是因为父母离婚把他当包袱甩来甩
去,他受不了跑出来的孩子,他当时是十五岁,比我大一岁,但是,他听说我又会开车
又会飞镖。他特佩服我,管我叫哥。
有了伴儿我的胆子就大了,有时候白天要不着钱,我就同他溜进录像厅捡烟头,然
后卖给那些老乞丐,在录像厅里我开了眼界,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让我很钦佩。
这以后我又陆续认识了后面的几个孩子,他们大多是从山东的县里跑出来的,有的
是从东北过来的,最小的那个才八岁,已经在街上流浪了两年,比我的资格还老。
我们这些小乞丐凑到了一快儿倒是挺开心,每天大家有钱一起分享,没钱一起饿肚
子,有时候还合伙偷点东西卖钱,甚至到附近学校里找小学生“要钱”,反正只要能弄
到钱的事儿是一合计就成。
在这里边我懂得比较多,人也长得高大,所以,他们都听我的。后来,我们有了点
钱,便天天晚上花5角钱买张票,在录像厅里过夜,那时候,录像厅里所有的片子我们都
背得下来,慢慢那种黑社会老大的形象让我羡慕起来,我想我也应该象录像片上那样把
他们组织起来干点大事儿,然后,有了钱大家一起享受。
就这样,有一天晚上我建议我们也成立“丐帮”,推举一个帮主,然后做几件大事
让人们知道我们这些孩子的厉害。
不用说他们都非常赞成我的建议,而且,“帮主”非我莫属,从那一天起我就开始
筹划一个大的行动。
终于有一天我想出了抢劫出租车的主意,因为我们这帮人都是些不大点儿的孩子,
我想男的出租车车司机肯定弄不了,女的胆小又听话,我们就专门抢女出租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