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芬,你女儿还好吧?”
“好了,发高烧,打了半个多月吊针,现在我妈带她。”
“你工作怎么办呢?”
“先混着吧,找到新工作再说,我现在需要钱,孩子这次生病花了四千多块,刚存的一万多,又去了一大块。”
若芬的工作被人顶了,新的工作又没给她安排。
在公司,人人都以忙为光荣。忙,说明你负担的工作多,责任重,受老板重视,有大好的前途,因此,人人都羡慕你,想靠近,巴结你。一旦清闲下来,老板不再排你工干,或少排你工干,就说明你在这玩完了,老板要炒你鱿鱼了,原来那些热情的脸,就会变得冷淡,倨傲,不屑。这时知趣的,不等老板发话就该自动辞职,保个颜面走了。
中午,下班时间一到,我就等在办公室门口和她一起走。晚上下班也陪她到宿舍门口。我不想让她一个人进进出出,显出孤单落寞的样子。
有一天,她笑了笑对我说:“小雪,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么为我担心,没事的,比这难得多的事我都经历过,这不算什么。公司能够让我坐在那里,给我发工资,算是对我很宽大了。进厂时,我签了合同,病事假超过三天,算自动辞职。我不想为了争口气而丢掉这个月的工资,另外,还有一千元押金。何况,我还没找到工作,我不想损失太大。”
听她这么说,我相信她是真的想开了。
《我要富贵》 第二部分《我要富贵》 有种重重的失落感
58、每月15日,是公司发薪日。这天中午,不见了若芬,我的心有种重重的失落感。
我一直有种预感,没准哪天她就会走,却没想到她会走得这么快,这么干净利索,一声不响。
我以为,她走之前,最少也应该和我打声招呼,和我告别一声。
我有些不甘心。
傍晚吃过晚饭,我径直到了宿舍区,打开了我和若芬共有的那间宿舍的门。她的床上已是空空如也,只有空空的床板床架,立在那里,使这间18平米的屋子,陡生一种荒寂感。
我来到书桌旁,企图找到她留给我的片言只语,然而没有。
也许只有成功得意的人,走的时候,才会有热闹辉煌温馨动人的告别酒会。对于一个失败失意的人,一个在困境中挣扎的人,有的只是悄悄地走,在心里默默地告辞了。
在这傍晚的半明半暗的屋中,我暗暗对自己发誓,这一生一定要做一个成功的人,一定不要失败。失败的人太可怜。
晚上下班,我回到家,李伟在教那几个学生学电脑。我没有进屋,今晚我觉得那间屋子太小,太憋闷,就坐在廊檐下乘凉。
到了十二点,学生下课出来,李伟也跟出来,见我一人坐在廊沿下,有些吃惊:
“咦,小雪,你怎么不进屋?”
我没出声,只摇了摇头。
李伟走过来,倚在栏杆上,伏在我的身旁,故意侧脸审视我半天,才说:“咦,我的小丫头,今天怎么这么乖,有心事呀?是不是哪个靓仔追你,你动心啦?”
我被逗得“噗”地一下笑了,用拳头捶打他:“你坏,你混蛋。”
李伟见我开腔,就正色道:“什么事,能讲给我听听吗?”
“阿锋走了;若芬今天也走了,我觉得在那做没什么意思了,我也想走。”
李伟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扶住了我的肩膀,说:“小雪,别傻了,你抬头看看这天上的星星。”
我抬起头,望向天空,第一次,我发现海口的天空,是那么湛蓝,那么纯净,那么幽远深邃,满天的星星,闪烁在这深蓝的天空中,像熠熠璀灿的钻石。
“真漂亮!”
我由衷地赞叹。
“你看那颗流星。”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远空望去。只见一颗流星,在天幕间划过一道长长的美丽光弧,似乎在向我飘来,可是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些星星还在天上闪闪烁烁。
“很美,是不是?”
“是。”
“可是这颗流星消失了,是不是所有的星星都要跟着坠落消失呢?”
李伟的声音很温和。
我明白了李伟的意思,沉默着不说话。
“在这宇宙中,每一颗星星都有它自己的轨道,有的星星在这里坠落了,消失了,也许在宇宙的另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它们又安定下来,又找到了自己新的轨道,运行了。”
李伟的一番话把我的悒忧之情一扫而光,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一股依恋欣喜之情,从心中油然而生。我微侧着头,凝视着李伟,在朦胧的星光下,他那略显瘦削的脸庞,是那样俊秀,英气逼人。
我想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次,为了推销任课教授的专著,我推开了校团委书记办公室的门,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微笑着望向我。那温和灿然的一笑,让我怦然心动。
我心中一惊,狼狈不堪,想退出已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拎着两本厚厚的专著,走向他。
他一直微笑着,听我煞有其事地向他介绍教授的专著,如何之伟大,买下它,作校团委的资料书,如何之有意义……我临时编着许多连我自己都认为可笑的理由,却说得像真的似的。心里却想,他会相信吗?会不会嘲笑我?一个腐儒的无用之书,让我说得天花乱坠,但我必须说下去。
终于,我讲完了。
他不慌不忙地说,你把样本留下,我考虑考虑。
听他如此一讲,我如遇大赦,买不买书,已不重要,我只想赶快逃离此地。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像个巧舌如簧的小骗子。
他起身送我,我忘不了那天走在那长长的暗黑的走廊上,有一道光,在我眼前闪亮。就像今晚流星的光弧,是那么的美丽。
他离我仅有半步远,那么近的和他走在一起,一种突如其来的温馨奇妙的感受,像一股热流袭遍了我的全身。就在那一刻,我无可遏止不可抗拒地爱上了他。我希望这走廊永无尽头,我们就这样永远相依地走下去。
后来,只身跟他跑到几千多里外的海南来打天下。有时,我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草率,和一个自己并不太了解的男人,就这样以身相许,流浪在外。
而此刻我终于知道自己没看错人,没跟错人。
“发什么呆呀,傻姑娘。”
李伟被我盯得心里发毛,竟有些羞涩地说。
我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万分柔情地说:“亲爱的,我爱你,你真是太伟大了,你真是个好团委书记,这么会做政治思想工作,你真了不起。”
说着,我就贴着他的脸,再吻住了他的嘴。他的脸变得烫热,呼吸粗重。
李伟轻轻把我推开一点,伸手揽住我的腰,说:“走,咱们进屋去。”
“干吗?”我不解地问,外面的情景多美,为什么要走?
“傻丫头,我想要你。”
就这一句,我浑身的血一下子沸腾起来。
《我要富贵》 第二部分《我要富贵》 世贸俱乐部看演出
59、星期六晚上,阿莲请我和阿香去世贸俱乐部看演出。
从第一次我们四家聚会,她就说请我们看演出,没想到,过了好几个月才实现。
她身穿仔裤和紧身T恤,清爽利落,脸上画着浓装,手中提着个包,我估计那是装演出服的,整个人神采飞扬。
“前段日子换老板,新老板重新编排节目,对我们这些艺员都重新考核,重新签约,最近才稳定下来。你们不会怪我,现在才请你们吧?”
“不会。”
我和阿香几乎同时说。
世贸俱乐部是海口最大的娱乐性质的俱乐部,占满了世贸大厦的二三层。里面有演出大厅、演出台、迪厅、卡拉OK,还有餐厅、几十间KTV包房、桑拿浴房、游泳池、健身房、保龄球房、游戏厅、麻将室、桌球室和美容院。总之,当时海口能有的娱乐设施,它全有。
我们走进近二千平米的大厅,见里面坐得满满的。这里的门票是180元一张,消费还要另算。我从来没想到海口有这么多的有钱人,就这价,三四个人,随便吃点喝点,一晚上一千多元就进去了。这足以抵我辛辛苦苦一个月的全部收入。
阿莲见我大惊小怪东张西望的样子,就说:“走吧,别看了,这些散坐,算不了什么,真正的大猫在KTV包间里,进去,一晚上没有一两万出不来。海口最有钱的人,都到这里来宵夜。”
我望了一眼那沿着墙根,绿莹莹的一间连着一间的小房子,怎么也想象不出,里面是个什么样子,值得一晚上花一两万元。
演出已经开始,楼顶上变幻不定的红蓝绿三道激光,不停地扫射着台上台下,激烈的音乐响彻大厅,震得我们的耳膜发蒙,三个清瘦的小伙子,跳着杰克逊式的劲舞,边唱边跳,很好看。由于离得近,可清楚看见他们脸上脖子上流下的汗珠。
“好帅哇!”
阿香兴奋地叫。
“他们是火鸟三人组。”
阿莲说。
我再看,果真,他们都染着红褐色的头发,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裤,像一团燃烧滚动的火焰。
台下喝水、讲话、嗑瓜子的声音,混成一片,营营嗡嗡。没有多少人认真看演出,大多在忙着说话,时而瞄上一眼。
黑暗中,穿着闪闪发亮的吊带裙或短裙,露着半个胸脯的小姐,端着茶水点心,穿梭不停地来来去去。走到客人面前时,都是蹲跪着伺候客人。
大厅里,所有年轻或不年轻的女性,一律的漂亮,时髦而性感。
“阿莲,她们怎么这么漂亮?”
阿香由衷地赞叹。
“漂亮什么呀?都是化妆画的,灯光照的,卸了妆就惨不忍睹了。她们都是三陪,或是老板的情妇。”
以前听说三陪小姐时,感觉总是和低俗、丑陋、下贱连在一起,没想到今晚一见,竟一个个娇媚如影星、歌星般年轻漂亮优雅。
“她们赚很多钱吧?”
阿香问。
“当然多,最少的也比我挣得多得多。”
60、后台的化妆间忙乱而热闹,挤满了男男女女。阿莲见状叫我们在原地等,自己返身出了门,一会儿领进一个穿着一袭黑裙,挽着黑髻,画着黑眼眶,黑红嘴唇,显得性感神秘的女人。她五官精致,脖颈白皙颀长优美,很诱人。
“华姐,这是我的俩个小姐妹,你替我关照一下,谢谢你。”
“交给我,放心吧,没问题。”
黑裙女人亲亲热热,领我俩再次来到大厅,找了个空桌坐下,又叫小姐端来瓜子、开心果、花生和可乐,说:“二位请随意。”
后来,阿莲告诉我们,这位叫华姐的黑裙女人是这俱乐部的领班,也称作“妈咪”。这俱乐部有七、八个妈咪,每个妈咪手里都掌管了几十个“小姐”,华姐最多,有六十多个。她们掌管的小姐,拿了小费,都要给她提成,否则,小姐就找不到客人。因为客人要点小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