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蒋介石大骂副官蒋孝镇的时候,参谋总长顾祝同慌里慌张地进来报告:“刚才有电话来,敌人已过水田坝,快到天星寨了。”
蒋介石从沙发上站起来,忙问王天锡:“水田坝距离贵阳有多少路程,在哪个方向?”
王天锡回答:“在东北角,距贵阳大约30华里。”
蒋介石一惊,把脑袋昂起,眼珠朝上翻了翻,想了一下又问:“距清镇机场多远?”
王天锡正在计算,陈诚又来报告:“敌人已过乌当。清镇也来了电话,据报飞机场附近发现共军便衣队。第二十五军有一部分叛军在机场附近滋扰。”
坐飞机逃跑的路堵死了,蒋介石这下可着了慌。他背着手,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沉思很久,两眼盯着王天锡问道:“不经清镇,有便路到安顺吗?”
王天锡回答:“有,从次南门出去,经花仡佬(花溪)走马场,可以直达平坝,平坝到安顺只有60多里了。”
总算有了退路。蒋介石立即命令王天锡:“你去准备一下,挑选20名忠实可靠的向导,预备12匹好马、2乘小轿到行营听用,越快越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毛泽东威逼贵阳也并非要攻打贵阳,而是要调出滇军,为红军西进云南、抢渡金沙江扫除障碍。然而,滇军是云南军阀龙云的部队,其主要任务是保护云南军阀的利益,龙云轻易不会让其部队离开云南边境。毛泽东调动滇军的办法是“攻其所必救”。蒋介石的行辕设在贵阳,贵阳兵力薄弱,滇军又离贵阳较近,红军直逼贵阳,可以借蒋介石之手调出滇军。在部署威逼贵阳的作战行动时,毛泽东就说:“只要能将滇军调出来,就是胜利。”
毛泽东要借蒋介石之手调出滇军,蒋介石果真卖力“帮忙”。就在红军进逼贵阳的时候,他召集陈诚、薛岳、何成浚等高级将领,讨论红军行动的企图及应取的对策。他判断红军行动的企图可能有两个:一是乘虚袭占贵阳;二是仍图东进与湘西红军会合。两者之中以后者可能性较大,但两者都威胁贵阳的安全,因此,当前应以确保贵阳为燃眉之急。于是,他发出一份份急电,一个个手令,命令滇军孙渡部“兼程猛进”,火速赶到贵阳来保驾;命令吴奇伟等部迅速衔尾跟追,命令湘军李云杰、王东原、陈光中师开赴石阡、江口、余庆等地,阻止红军东进,命令桂军廖磊部向贵州以东的平越、牛场开进,迎击红军。
奉命驰援贵阳的孙渡还算“争气”,率部经大定、黔西、清镇兼程赶到贵阳,派兵守卫清镇机场,为蒋介石保住逃命的出路。孙渡一到贵阳,蒋介石便立即接见,大大嘉奖一番。蒋介石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特地犒赏每团猪肉150公斤,现洋60元,票洋100元,后来又颁发奖金3万元。
毛泽东借蒋介石之手调动滇军的计划实现了。这时,云南军阀的主力部队已由滇黔边往黔东开调,红军西去云南的道路已无重兵阻拦,云南境内敌人的兵力十分空虚。4月7日,中革军委下达指示;“我野战军决从贵阳、龙里之间南进。”
4月7日21时半,军委致电一、三、五军团首长,部署我军8日行动。电报指出:“估计现敌人吴纵队李抱冰师及在贵定之滇军将会攻草场,如其知我南移,则吴敌将经宋家渡向洗马河追,滇敌后续军队将开贵阳、龙里。”“我野战军决以遭遇敌人佯攻贵阳、龙里姿势,从贵阳、龙里中间向南急进,以便迅速占领定番。”军委在电报中还规定了各军团8日的行动方案:“第三、五两军团为右纵队。三军团应派出两个先遣团,一经贵阳大道,限明12时占领永乐堡、大关;一经羊角桥南进,限14时占领犁儿关,均控制洗马河及龙里通贵阳两大道,并前出游击队作佯攻贵阳姿势,以掩护全军南移。三军团主力应于明4时出发,进到永乐堡、犁儿关之间宿营,策应两方。五军团应由牛场坝经干坝、毛洞(不经洗马河)到大小谷龙,在三军团后经羊角桥进至犁儿关东北之源水井宿营,并应留后卫团在主力后,两小时后跟进,以阻滞吴敌可能的尾追。”“一军团及军委为左纵队,由一军团派出先头师(缺一团),经刘家庄、罗邦、新场,以一部佯攻龙里,主力控龙里以西之水桥、东下桥地域,限明14时到达以掩护全军南移。军团直属队、军委前梯队及另一个团跟该师主力后,经高堡转小路,由观音山进至哨官田、王关一带宿营,该军团后卫师及军委后梯队干部团经洗马河、新庄、元保寨、石头寨到搪房、高菜塘、哨官田地域,以便策应龙里及贵阳两方友军。”
8日,我军先头部队控制贵阳、龙里间公路黄泥哨至观音山段,掩护主力南移。红三军团的一个团占领了贵阳以东的犁儿关、黄泥哨等有利地形,积极向贵阳城郊活动,佯攻贵阳,枪声不断,炮声隆隆。蒋介石听到炮声,亲自命令守城部队加强防守,并派飞机侦察、轰炸红军。同时,红一军团一部占领了观音山阵地,一部佯攻龙里,多次击退了敌人的反扑。
《跨越雄关》 赤水奇兵毛泽东借蒋介石之手调出滇军为红军让路(2)
当我军从贵阳、龙里间南进时,在离贵阳约15公里的谷脚附近,碰上了一辆从贵阳向龙里驶去的小汽车,里面坐着孙渡和他的卫士。我先头部队及便衣侦察人员立即向汽车射击,打坏了汽车的前轮,孙渡侥幸逃脱,其卫士被打死一名、打伤三名。这时,滇军第二旅已被东调到贵定的瓮城桥一带,第七旅已达龙里,第五旅已过了图云关正向虎场前进。
4月9日,红军主力在贵阳至龙里间我军控制的约15公里宽的地段上,由北向南,全部通过了湘黔公路,向花溪方向前进。一过湘黔公路,我军一下子甩开了敌人,迈开大步,以一天60公里的速度向云南前进。
我军通过湘黔公路之后不久,蒋介石终于发现我军主力的行踪。对此,他悲喜交集。喜的是避免了城破军覆的命运,悲的是红军主力未被消灭,反而是自己受了一场虚惊,他自夸的“料事如神”的神话又一次破灭了。蒋介石的师长万耀煌悄悄地发牢骚说:“共军转个弯,我们跑断腿。”而薛岳由于对红军行动的判断屡屡错误,部属对他的判断已失去了信心。因此,以后薛岳只通报红军到了哪里,干脆不作什么判断了。
对于毛泽东导演的威逼贵阳之战,国民党的高级将领惊叹说:红军“盘旋于川黔边境……大有徘徊不去之势,其用意是在吸引国军及滇、川、黔军主力渡过乌江北岸,而后乘机乘隙,窜渡乌江,既渡乌江,径扑贵阳”;“佯为东窜之图,实作西窥之计”;“贵阳一役,为共匪西窜最紧辏(凑)之一幕”。
一名外国军事专家在研究了毛泽东的军事统帅生涯之后,曾这样称颂毛泽东的战争指挥艺术:“在本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初期,他在一系列辉煌的游击作战中,把蒋介石及其国民党政府弄得苦恼不堪。10年后,他以游击战和运动战相结合,在中国打败了日本人。40年代后期,他在一系列得心应手的运动战中征服了中国。最后,他的部队在朝鲜阵地战中顶住了美国。哪个领袖能像他这样在这么多的不同类型的冲突中长期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毛泽东本人在他指挥取得胜利的众多战役中,却特别看重四渡赤水战役。他在与陈毅元帅的一次谈话中曾这样说道:四渡赤水是他一生中的“得意之笔”。事实也的确如此。四渡赤水战役,是遵义会议之后,毛泽东亲自指挥的一个决定性战役。毛泽东一反“左”倾领导者军事指挥上的死板做法,以自己特有的伟大战略眼光,一切从实际出发,灵活地指挥三万余人的红军,与10倍于己的优势敌人周旋,东西驰骋千里,南北往返数次,忽南忽北,声东击西,屡用奇兵,调动敌人,创造了战争史上以弱胜强的奇迹。在四渡赤水作战中,红军进行了大小40余次战斗,共歼敌18万余人,击落敌机1架,缴枪数千支。更为重要的是,中央红军从此一反长征以来的被动挨打状态,夺取了战略转移的主动权。
《跨越雄关》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从金沙江到大渡河
金沙水拍云崖暖,
大渡桥横铁索寒。
——毛泽东
十七人飞十七桨,一船烽火浪滔滔。
输他大渡称天堑,又见红军过铁桥。
——李一氓
中央红军在毛泽东的英明指挥下,四渡赤水,佯攻贵阳,调出滇军,为进军云南,实现遵义会议决定的转入川西创立新根据地的方针,创造了有利条件。然而,此时的红军并未脱离险境。蒋介石的几十万大军和云南地方军阀部队,企图凭借金沙江和大渡河两大天险,再次与红军进行殊死决战。
金沙江边,大渡河畔,红军将士再次创造战争史上的奇迹!
红军佯攻昆明,乘虚巧渡金沙江。
《跨越雄关》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千里追赶的敌人只有红军丢下的破草鞋(1)
红军四渡赤水,调出滇军之后,从贵阳、龙里间南下,而后向西前进,沿途势如破竹,所向无敌。4月中旬,红军相继攻克贵州的定番、广顺、长寨、紫云等县城,胜利地渡过了北盘江,接着又连占兴仁、安龙、兴义等县城,迅速由贵州向云南推进。
蒋介石见红军渡过北盘江后有长驱直进云南之势,于是急忙电告龙云,令他将尚留在云南的部队部署在滇黔边境黄泥河以东防堵;并令中央军和孙渡纵队尾随急迫,第五十三师李韫珩部亦紧跟追赶。
中央红军向云南逼近,龙云紧张不安。4月18日,他致电孙渡等,命令省内外滇军:“不顾重大牺牲,努力杀敌,以收夹击之效”;并密令孙渡:万一红军进入滇境,“务望设法不分昼夜超越于前,阻其深入,是为至要”;后又急调李菘独立团赶赴平彝县(今富源县)布防,堵击红军。
我军在安姑、兴仁地域集结后,即兵分两路,向云南进发。左路一军团经黄泥河入滇境平彝后向曲靖挺进;右路三军团进平彝后向沾益前进。留在乌江北岸的红九军团在打败围追的敌人后,也向滇东北宣威前进。
4月23日,我军进入滇境。
入滇第一仗,是在白龙山打响的。当我前卫一师二团越过云南境内的第一道险阻块泽河,向平彝县羊肠营急进时,滇军李菘独立团已抢先赶到羊肠营,占领了海拔1800多米的白龙山制高点及两翼的山梁。红二团战士们在“消灭李菘独立团,打通入滇通道”的战斗口号鼓舞下,向敌人发动猛攻,首先夺取了敌军前沿阵地杨梅垴。接着,红军采取正面佯攻和两侧迂回的办法,在夜色掩护下,夺取了主峰两翼的山梁,并迅速包围了主峰。李菘怕全军覆没,率敌狼狈逃窜。红军乘胜追击35公里,在平彝县糯岗村附近的车新口追上逃敌。敌人据险阻击,红军以部分兵力正面进攻,主力迂回到敌人侧背的办法,与敌激战两个多小时,毙敌200多名,俘敌数百名,李菘仅带几个随从夺路逃命。
红军西进云南,意在渡金沙江北上。为使滇军向红军让开北进渡金沙江的通道,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