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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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爸爸妈妈-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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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就这样无言地用嶙峋的驼背将生活的耻辱和重负扛着,就像一张弓无言地坚韧着,积攒着,为一支支响箭预备着生命的涌动和波澜。我们做儿女的就是这弓上的箭,有两件事是永生永世都捡拾不尽的碎金,撒落在时间长河里。第一件事发生在我读小学六年级那年。这一年对我说来是一个灾难之年,我的两条腿上大大小小长满了十三个毒疮,淋漓的脓血像山泉一般汩汩地朝外涌着,上学成了一种负担。父亲向来家教甚严,生几个脓疮自然是不能辍学的,走不动时父亲背也得背到学校去。于是,父亲的驼背就成了我的一架马鞍。每天清晨,父亲总会准时地蹲在屋檐边,就像一匹温驯的老马迎候着它的主人;掌灯时分,父亲也一定会慷慨地亮出他的驼背站在教室的门前。我在父亲的背上度过了一个秋天一个冬天又一个春天。秋天里我没有觉出父亲的背有什么异样;冬天里父亲的背很暖和,我的心口总像有一盆火烘烤着;到了春天,厚重的棉衣褪去了,我突然发现父亲的背驼得更加厉害了,简直就像洪水冲击过后留下的一道塄坎,我附贴在父亲的背上,父亲只能蜗牛一般将头艰难地前伸着。这情形使我很自然地联想到一些生命现象。在浩瀚的沙漠里,驼峰为绿洲而高耸着;在肥沃的田野里,牛背为犁铧而坚韧着。那么,父亲的背也一定是为我而驼着!我的心魄被震撼了,我的灵魂被震撼了,我的爱憎也就和父亲的驼背紧紧维系在一起了。记得有个星期六中午放学回家,我用手摩挲着父亲汗涔涔的驼背,对父亲说,这背就可以做我的课桌呢。就这样,我在父亲的驼背上读着历史的烟云,读着未来的幻梦……    
    十多年后的1980年,这一年风调雨顺。一天,我刚刚在阅览室寻得一个角落坐下来,同班一个女生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跟前,神秘兮兮地说:“有一个驼背老头儿找你。”我急急地走了出来,只见父亲颤颤巍巍地立在图书馆外的空地上。在伟岸的梧桐、壮硕的塔松和高大的楼群威压下,父亲显得是那样逼促而单薄,甚至还有些愚呆,我虚伪的心灵不禁呻吟了一下。我几步走上前去,拎起地上两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拽着父亲从人们视线里一路逃了出来。回到宿舍,已累得大口喘气的父亲似乎悟出点什么,问我,是不是给你丢什么体面啦?我摇摇头,我哪里敢将卑微的灵魂暴露在阳光下面?没丢体面就好,城里人眼大,我出来时专门换了这一身新衣新裤,连装东西那包也是花半天工夫找村校老师借来的。父亲叨着,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情。可父亲哪里知道,我所要逃匿的压根儿就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他那招人眼的驼背。我自然也没有胆量把这层意思挑明。然而,在当天送父亲返程的火车上,父亲的一句话将这种心境搅得稀烂:“这次来看你,只可惜没能看看你的老师和同学们……”父亲眼里流露出无限的遗憾。我不知道父亲临别时何以独独说这么一句话,是庄户人家道德良心的不满足还是识破了我的什么?在此后的日子里,我曾想方设法乞求父亲重到都市来走走,以赎回我的罪过。可父亲脚下是祖辈的嘱托,肩上是儿女的希冀,手中还操持着全村人的欲望和信念,哪里还挤得出时间抽得动身?我的罪孽也就至今还未赎回。


第九部分:父亲的礼物父亲的驼背(2)

    其实,父亲的背生来是不驼的。祖母曾骄傲地跟我说起过,你爹小时候骨架儿像旗杆那样树着。可见父亲小时候是很帅的。父亲十三岁那年,祖父染了一场大病,病未见愈抓伕的官差就逼到了门前。那时祖父穷得连屁股腚儿都透着风,官差打发不掉,伕也是躲不脱的,祖父只得抱病拿起了扁担。没想到半拉子父亲竟从祖父手上将扁担夺了过去,大模大样地挤进了伕差们的行列,挣扎在高山大谷间,原本新笋一般拔节的骨骼便吱吱嘎嘎地弯曲——父亲换来了一个招人眼的驼背。而且,这次从伕之举使父亲过早地挤进了大人们的行列,祖父也就放心地将婆婆、姑姑等几张嘴巴一古脑儿搁在他的肩上,自己撒手去了另一世界。父亲成了这个家中惟一的汉子,父亲那稚嫩而脆弱的骨骼不得不又开始重复那吱吱嘎嘎的歌吟。犁耙放下了,锄头拿起来;镰刀放下了,梿枷拿起来。从春到夏,从秋到冬,父亲哪有一个时日能从容地挺直他那本已折损的腰脊?父亲的腰脊也就毫不留情地向深层驼背演变,终于演变成一张带箭的弓弩。    
    在我那封闭而落后的家乡,穷人家的孩子一般是不读书的,即使为了认几个工分识几张毛票儿被迫混上一两年,那也得捱到八九岁,但我六岁那年就被父亲送进了学校,而且一读就是整整六年。这对父亲来说,供我读书显然是比供我饭吃更大的负担,这负担自然又得那驼背无言地驮着。父亲是一个上好的脚伕,鸡叫头遍启程,夜半时分回家,往返九十里山路,二百斤山货便从山里驮到镇上,百十斤油盐又从镇上驮进山里。这虽然是一种低廉的劳动力交换,甚至有些卑贱,但毕竟可以换回几个子儿买回几支铅笔几个写字本,父亲也就乐此不疲。而每当这时,我心中总有几簇簇火苗燃着,学业上哪怕是碰到天大的困难,也只是蜡烛般化为光明,我的学业是一天天拔节向上,父亲双肩上的茧巴则结了一层又一层,背间的肉瘤也添了一圈又一圈。我至今还保存着父亲当年用过的一个背篓,篓口用铁丝绑扎着,在背篓与人体接触的地方,厚实的帆布套硬是磨破了一个大洞,麻线绗过的谷草多已脱落,裸露出魔鬼一般狰狞的竹篾。这是多么不平凡的一个背篓啊!    
    我推想,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不准也是驼背。驼背本不是生成于母腹之中,父亲不就曾经是祖母引以为骄傲的骨架儿像旗杆那样树着么?驼背应该是历史塑造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从母腹中跌落某个驿站时,即使拥有过紫檀一般的脊骨,刺槐一般的腰杆,但是,历史与生活的重荷死压在父亲、爷爷的肩上,这脊骨这腰杆又如何能舒展其活力,张扬其生命?由此我想到一个更深刻更重大的历史命题。鲁迅先生写道:“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鲁迅在这里所说的“中国的脊梁”,除了那些顶天立地的钢筋铁骨之外,是不是还涵盖了如我父亲,如我爷爷及爷爷的爷爷们那样的弓腰驼背呢?是的,肯定是的。


第九部分:父亲的礼物父亲的礼物

    郭栋       
    居家干活儿,丢了老爸的钳子。    
    结婚时,老爸郑重其事地送我四件宝:锤子、钳子、扳子和螺丝刀(一个十字的,一个一字的)。我没想到老爸送了这四件家伙,一晃二十年了。老爸当医生,当年村子里的一位秀才给他起了名字“墨池”。父亲这一辈金木水火土,从水,大概是墨池的原因,父亲这一辈就数他有文墨,写一手好字,常常因为字的问题教训我和哥哥。但是父亲并未送文房四宝之类,而送了四件工具。老爸说,你们自己过日子,这东西可少不了。老爸特爱鼓弄些机械的活计,修个自行车、弄电灯和桌椅板凳之类。当时,老爸还补送了我一件家什——木锯,他自己制作的,我早用坏了。老爸还有个工具箱,所有家什摆放得整整齐齐。其实,老爸在医院里也鼓弄这几大件,只不过号小精致一些。你想,一个人在医院鼓弄小号的,回到家里鼓弄大号的,是不是挺有趣?    
    自己过日子才体会到这几个家什的好处。其实,从猿到人就是对工具的革新与进步,人类用工具创造了历史,即马克思所说的“内在固有尺度”,没有工具人类又何谈创造。在人类使用的所有工具中,这四大件使用频率大概最高,埃菲尔铁塔不过也是用扳子装上的。老爸送礼物可是用心良苦。结婚二十年了,就这四个家什用起来得劲儿。家里总要修修补补一番的嘛。它静静地为你服务,同你诉说,让你慢慢地体会它的美好。这四大件是男人的“家”,再加上女人那一半,大概就有了幸福家庭的音节。    
    这四个家什,老爸还时常问起。我回答稍有迟疑,老爸就会问:丢了哪一件?哪件不好用了?而我也知道一旦丢了,老爸非得亲自买一把给我不可,而且他对工具的性能、品牌了如指掌。这次我真的把钳子丢了。那是一个中号的钳子,钢口很好,用着也灵活,咬起铁丝来一点都不含糊。这二十年,锤子头掉了好几次,我都修好了。活扳子还在,不过有些不灵活了。一字螺丝刀十年前就用坏了,早换了新的;十字螺丝刀一直用着。丢了老爸的钳子还真别扭,再买新的总没它那么适手。老爸老了,但还是爱干锤子、钳子、扳子和螺丝刀之类的活计。离休在家,他只干大号的家伙,不再干小号的了。但干起来还是那么精细、利索和在行。可能是老了,眼神不好使,找起来不便,他不再用工具箱了。而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平台的一角,随用随拿,井然有序。    
    家居过日子,有许多事要自己动手,少了别的东西还行,可少不了这四大件。要学会生活——老爸时常这样告诫我。父亲的礼物,告诉了我生活的朴实和使用工具的乐趣。西方中产阶级有“动手一族”,大概就类似北京的家居超市——宜家,买回家具都要自己装配上,让你体会干活儿、摆弄工具的乐趣。    
    那年去满洲里,我买了件全铜的小锤头,手柄处套着大小四个螺丝刀,俄罗斯产的,挺精美,送给了老爸。老爸说:样子货,不实用。    
    


第九部分:父亲的礼物渔父(1)

    父亲,你想过我吗?    
    “虽然只做了十三年的父女就恩断缘尽,他难道从来不想?”我常自问。然而,“想念”是两个人之间相互的安慰和体贴,可以从对方的眉眸、音声、词意去看出听出感觉出,总是面对面的一桩人情。若是一阴一阳,且远隔了十一年,在空气中,听不到父亲唤女儿的声音;在路途上,碰不到父亲返家的身影,最主要的,一个看不到父亲在衰老,一个看不到女儿在成长,之间没有对话了,怎么去“想”法?若各自有所思,也仅是隔岸历数人事而已。父亲若看到女儿在人间路上星夜独行,他也只能看,近不了身;女儿若在暴风雨的时候想到父亲独卧于墓地,无树无檐遮身,怎不疼?但疼也只能疼,连撑伞这样的小事,也无福去做了。还是不要想,生者不能安静,死者不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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