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找到一包写有“R6'’宇样的香烟,一个类似子弹头的打火机,背包里登山必须用品很少,有把过时的军用武器。张立取出那把枪道:“哇哦,FG…42,德空降特种兵专用,口径7.92毫米,重量4.5公斤,弹量20发,弹速762米每秒,射速750发每秒钟,射程550米,现存量不足一千支。你们知道吗,这是二战时期德国首次使用锰合金制造的武器,因为材料稀缺而总共只造了7千只。”
胡杨队长则接过香烟,翻来覆去地看,拿到鼻子面前嗅了嗅,表情很是怪异。
很可惜,这名纳粹士兵身上除了那枚象征帝国荣耀的勋章外,再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得到莫大的鼓舞,至少说明他们走的路是对的,曾经的德国特遣队也走过这里。只有方新教授在暗自担心,要知道,前面的那些寻找神庙的人,无一例外地失败了,这条路,究竟对不对呢?他不敢去细想那个答案。
亚拉法师道:“我们耽误了太多时间,该走了吧。”
吕竞男也道:“这尸体就让他这样,我们走。”
岳阳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本以为发现了可以提供重要线索的人,没想到一无所获。正想着,却听胡杨队长询问:“有谁会德文?”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懂德语,只见胡杨队长指着烟盒内壁道:“这里写有字母,是德文的。”
果然,烟盒打开的内侧,用铅笔一类歪歪斜斜写着一些字母。巴桑道:“我知道了,特遣队在冰天雪地里临时接受上级指令时,士兵为了不犯错误,往往将命令记录在随身的物品上。”
岳阳道:“可惜我们没有人会德文啊,只能带回去研究了。”烟盒被小心地保存起来。
快抵达主裂缝时,悬尸渐渐少于,每走百步才偶尔发现一具,但那些尸体却比前面看到的恐怖得多,他们大多缺胳膊少腿儿,要不就是胸腹破溃,肠穿肚烂,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咬断的。没走两步,突然一具尸体从裂缝中松脱,下滑好几米,因为一双脚卡在裂缝里才没有掉落地面,那人头却正好挡在唐敏面前。那张可怕的脸好像被一锤砸扁的南瓜,五官挤压成一饼,血肉模糊地被冰冻上,片片连在一起的冰血又好似砸碎了的钢化玻璃。唐敏两眼一翻,险些晕厥过去。
卓木强巴用身体挡着唐敏,这才护送她绕过悬尸,不过大家都在猜想,到底是什么造成的,那张脸竟然会变成那个样子。在这里,大冰川以铁一般的事实,告诉这群冒险者,这里,是名副其实的——死亡西风带!
终于,前面的天空一阔,他们从冰裂缝下钻了出来,横在他们面前的,是已经坍塌的冰柱,连绵成一片白色的小坡,在这昏暗的光芒下,那一座座兽脊连绵的冰塔好似一片望不到头的白色坟墓。那淡淡迷雾笼罩下的大片坟场,野风呼啸,寒冰冻结,令人不由怀疑,这就是传说中雪山奇景之一的冰塔林吗?
虽说这时的冰塔林看上去又荒凉又冷清,尤似神怪小说里的孤坟野茔,但大家觉得,还是比冰裂缝下要好得多,至少没有了头顶的危险。可是在冰塔林区走了没多远,卓木强巴和巴桑几乎是同时停下,又同时轻呼:“等一下。”
前面的人停下来,卓木强巴和巴桑正望向对方,他们都从对方的脸上读到了危险。巴桑是在无数次生死存亡中练就了过人的敏锐反应,而卓木强巴呢,这种本能意识几乎就是天生的,他们的潜意识都提醒着自己,前面有危险!
听到卓木强巴和巴桑的呼唤,吕竞男把大家集中起来。卓木强巴道:“有什么东西在我们附近,我只是感觉到了,却没有发现。”巴桑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大家本就紧张的心情顿时悬得更紧,唐敏赶紧抱住卓木强巴的胳膊。四周只闻狂乱的风声,冰塔林形成那些怪兽的影子灰蒙蒙的一片,真假难辨,大家呼出的空气在身体四周凝成白烟,越发凝重,远处的山雾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正悄悄将整个冰塔林吞人腹中。偏偏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大家侧耳倾听,似乎连风声也小了许多,远处雾笼下的冰塔怪兽如同复活了一般,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向他们蠕动而来,但是定睛一看,却又毫无动静。再听得更仔细一些,冰屑掉落的声音,风尖锐的声音,此外,就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了。就这样僵持了约一分多钟,那时间竟然显得如此漫长,滑索和快速穿越冰塔林时没有出汗,此时反而人人出了一身细汗。
敏敏低声道:“真的有什么吗?我们会不会自己吓自己?”突然大地微微一颤,他们身边的冰塔顶端跟着一抖,无数冰屑落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正前方跑开了。
巴桑瞪了唐敏一眼,随后道:“好像走开了,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这才继续前进,走至原本该提前一分钟到达的地方时,只见地上一排脚印,颇似人足,但形态巨大。卓木强巴将脚放人脚印中,竟然比自己的脚印大了一倍有余,每两只脚印间距更是惊人,是卓木强巴他们的五步距离。唐敏在队伍最后探头一看,待她看到那脚印时脸色又是一白,和冰塔同样颜色。
胡杨队长苦笑道:“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啊,科考队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的雪人,竟然被我们碰上了。”
方新教授喃喃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卓木强巴马上联想起那些肢体残缺的尸骨,惊惶道:“猎食!这大冰川就像一个天然的大冰柜,那无数的探险者尸体都被冷藏在这里,全成了它的腹中餐。”唐敏发出轻呼声。
岳阳道:“能在这样坚硬的冻土层留下浅浅的印迹,它的体重体型都是惊人的。好在它似乎也意识到了我们这些人的威胁,并不打算把我们当做猎物。”
胡杨队长道:“这里可能是它的领地,我们得赶紧离开。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希望只有一只。”
吕竞男见山雾渐浓,不由催促道:“快,快,快,雾气蔓延下来了,如果将冰林罩住,就找不到方向了。”有了前车之鉴,队员们都提高了警觉,走在外围的巴桑、岳阳等人拿出了武器防护,一直到队伍平安抵达冰坡之下。
冰坡笔立高百丈,如同一块巨大的奶酪被一刀切开,起初在远处,看上去像一个冰斜坡,如今走到近处一看,确实是一个冰斜坡,但它却是头大脚小的——内斜!这样笔直且内斜的冰坡,它有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名字——冰陡崖!卓木强巴等人是从山腰底的冰陡崖滑索而下,如今要攀爬的是山腰中的冰陡崖。站在崖下,仰望高山,迷雾缥缈,不见其顶,若将冰陡崖比作普通奶酪,那卓木强巴等人的体型还不及蚂蚁大。攀登冰陡崖,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攀登规范里,都将它列为攀登的最高等级——第七级,需要专业人士中的专业人士才可攀登。就算曾经攀爬过世界上14座八千米以上高峰的专业登山者,也不敢轻言攀冰陡崖。可这群人想也未想,就选择了这条路,在他们看来,至少要比从冰裂缝顶端跳来跳去安全得多。
千年的寒冰坚逾玄铁,冰镐敲砸在上面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缺口,需要多人连续锤击多次,才能将一根钢钎固定人冰崖壁中。问题的关键是,整块冰陡崖犹如玻砖铁板,连条缝隙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像普通攀岩一样找到搁手使力的地方,只能在冰崖上插钢钎。普通攀登冰陡崖的极限队员们登崖时,利用冰锥步步为营地创造安全点,就好比修筑悬空栈道一样,先打洞,再埋桩,费时且费力,百米高的冰陡崖有时一天也爬不上去,而他们要爬的这座冰陡崖,不下三百米。
胡杨队长倒吸一口气道:“没想到是这样的,要攀上去很难啊……”
岳阳道:“如果能像小说里那样,把活羊腿切下来,趁血还未凝将它粘在冰壁上,那就容易多了。”
吕竞男道:“不用担心,我们有我们的攀登方法,准备好了吗?亚拉法师?”
亚拉法师微微点头,他套好冰爪,双手手套上又套了一个奇怪的铁套,椭圆形铁环从四根手指间穿过去,搁置在掌心位置,并不影响手掌握合。
只见亚拉法师手腕一扬,飞索激射而出,扎入约十五米高的冰陡崖中。他拉了拉,感觉能吃上力,双手交替,就那么拉着仅有数根头发丝粗细的钢丝爬了上去。胡杨队长连叫:“厉害!”
岳阳笑道:“这算什么,亚拉法师真正的实力胡队长还不曾见过。”
正说着,眼看法师即将攀到飞索人冰处,突然手一松,身体倒坠下来,下方众人大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亚拉法师离地高度不足五米时,法师身体在空中微微一顿,双臂齐展,双腿一蹬,“嘭”的一声,蝠翼顿时展开,身体如飞鼠般横空掠过,贴着地面又滑行了数十米距离,亚拉法师凌空一个倒翻,蝠翼一收,稳稳地站在了冻土上。
吕竞男赶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
亚拉法师道:“这坚冰果然生硬,飞索吃力不够,滑索了。”他绕起手腕上的飞索,拎起索头一比,又道,“人冰不足半尺,难怪会脱索。”
吕竞男看着亚拉法师手里的飞索,然后道:“双索。”亚拉法师点点头,在右手也套上一盒飞索,双手一扬,跟着将两股钢丝合在一起,在钢手套上绕了一圈,再次开始攀爬,这次成功抵达飞索人冰处。冰爪固定住身形,亚拉法师腾出一只手来,摸出雷蒙打火机,将气阀开至最大,火舌喷出,连坚冰也抵不住这股热浪,飞速融化,不多时就烧出一条凹缝。待缝隙约有二十公分深度时,亚拉法师关闭打火机,趁缝隙内的水还未再次结冰,飞速塞人一个冰塞,见还有空隙,同时又塞进三枚冰锥,冰崖缝隙内的水很快凝结,又恢复了冰岩本性。
主绳绕过冰锥和冰塞,法师拉紧绳子,用力蹬在冰崖上,试了试吃力程度,向下做了个成功手势,将主绳一端抛下。利用零下五十多度的低温速冻,亚拉法师以最快的速度,将一个可靠的保护点安置成功了。
接着亚拉法师双腿蹬在冰崖上,手拉紧主绳,全身团紧,有如压紧的弹簧,奋力一跃,同时双臂横展,顿时如大鹏扶摇,横空十数米,看准冰崖,双手的飞索再次没人冰崖之中。卓木强巴看着艳羡,这种背飞滑行技术,在特训队中,除了亚拉法师,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第二个保护点很快固定好,队员们在冰崖下也忙碌起来,固定主绳,安装上升器,套冰爪、抓绳、安全带,准备开始攀冰。
有了主绳支撑,攀冰不再是难事,用冰爪踢冰寻找支撑,利用上升器攀爬主绳,到了保护点便用一个快挂给自己增加安全系数。亚拉法师在前面横空开路,队员们跟在后面艰难攀冰。
莫金惊喜道:“他们开始攀爬冰陡崖了,他们果真穿了过去。不可思议啊,太不可思议了!铁军,找几个身手好的,跟我来。”
马索急道:“老板,让我去吧……”
莫金看了他一眼,道:“你留在这里,给我严密观察他们的动静,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报告。我要去看看,他们是怎么穿过去的。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哼哼,有点意思。”
铁军带了几名白衣大汉道:“我带了伊万和多克他们几个。就算在冰川内与他们直接相遇也足够对付了。”
莫金一笑,道:“很好,我们走。”
冈日斜靠在冰壁边,嘴里喃喃诉说着这十七年来自己的遭遇和经历,时而欢笑,时而恸哭,完全沉浸在思念与回忆当中,丝毫未觉,另一群人已来到冰裂缝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