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里做的罪恶试验还少吗?”我愤怒地说,“现在要我做什么?”
“老头子叫把您拖到他那儿去!”
“大概要开始了。”我暗暗地想道。“但我绝不屈服!”
这一次,格拉别尔的脸色却不象以前那样得意忘形了,反而显得惊慌失措,忧心忡忡。他双眉紧锁,嘴唇紧闭,大大咧咧地坐在办公桌旁,面前放着一张纸。他用无所谓的口气对我说:“梅尔达里,您有一个好机会去见您的朋友们。”
这种意料不到的事使我震惊。
“您把这个送给他们的指挥官。”说完,他递给我一张纸。
“我们将离开这块土地。”我读着格拉别尔交给我的那张纸上的文字,这原来是一封公开信,“我们将永远离开你们的国家。为此尚需借一臂之力:研究所之全部财产和设备,均需装车起运,谨聘装卸工十名,如贵方能放下武器,并撤出本研究所,我们将保证贵方全体人员的自由安全。”
我极力思考着,是什么使得格拉别尔突然改变了策略。他想干什么?
“这么说,您不喜欢这个地方?”我笑着问他。
“不喜欢。”
他走到窗口往外看,脸上浮现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惊慌。我感到他在等待着什么,有一种力量使他感受到内心的惊慌。
“我们不喜欢这个地方,原因您也猜得出来,现在,我们不是要和十个、二十个人作战,而是要对付这个可诅咒的整个国家。”
我恍然大悟。这就是费尔南暗示的那种即将到来的事件呀!
“这就是说,本地人要把您撵出去,博士先生!那您可要行动快一点,要不他们会动刀子的。”
格拉别尔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那些被我们赶进菜园子的家伙,要想收拾他们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对这种面临末日的吹嘘。我几乎忍住发笑。当然,格拉别尔怕的并不是这些被驱入石头花园的人,而是一旦北面那几个大门被冲开,拥进几百名乃至几千名愤怒的人不可抑止的洪流,那时,要逃避这些人仇恨的报复就十分困难了。
“好了,去吧!要行动迅速。您和我都不会对拖延时间发生兴趣。”
“格拉别尔博士,我当然去。但我深信,如果您对自己的罪行不付出必要的代价,恐怕我的伙伴们不会轻易放过您的。”
格拉别尔恐惧地缩成一团,由于惊慌和盛怒,他的脸成都变形了。
“梅尔达里,请不要检验我的忍耐性。您很清楚,我和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无所畏惧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不得不再次心惊胆颤地看着窗口。
“为什么不派您自己的人去见我的伙伴昵?”
“是因为考虑到只有您更能说服他们接受我的条件。您非常明白,假如他们不同意的话,会有什么结果。这一点请您对他们请清楚。您也一定能讲清楚。请快去吧。”
甘斯领我走到试验场的大门口,然后又到红树园的门口。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连哨兵也不见了。水塔旁边除了三辆大卡车和一个大水罐外,再也看不见别的什么东西。
“给他们说,那里的电压是两千伏,”甘斯把头往墙上的电网上扬着说,“他们必须从这个小门出来。我在这里接收枪枝。”他补充说,
花园里没有一个人,我绕过那些长着石头植物的高畦子,不假思索地走着。中午的太阳当头直射下来,几乎没有留下一点阴影。
刚走过一颗大树,突然有两只强有力的手抓住子我的肩膀,一下子把我摔倒在地。我睁眼一看,只见一张闪着仇恨的目光的黑脸正在凝视着我,他的身子,紧压在我身上,小声嘟哝着一种我听不借的语言。过了几秒钟,又有一些黑色皮肤的人向我逼近,其中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梅尔达里!是您吗?”那人叫道。
“费尔南!”我高兴地喊了一声。
他们把我放开,扶起我来,给我拍打着身上的沙土。
“你组织得不错呀,”我看着这些黑皮肤的人,兴高采烈地说。“好样儿的,小伙子们……”
“您怎么到这儿来了?”那些手持卡宾枪,身穿短上衣和草绿色短裤的黑人一下子都向我围拢来。
“你们不要象检阅似地直直地站在那儿!”费尔南喊着,“当心枪弹会象打兔子一样把你们射中。”
大家立即蹲下了。
“他们不敢开枪的,”我说,“格拉别尔投降了。”
“什么?”费尔南惊讶地说。“怎么投降了?”
我把那封信给他,他看后皱皱眉头,然后又大声读了一遍。
“明白了,理应如此。但是我们不放他走!”
我困惑莫解地注视着费尔南。这么说他早知道格拉别尔应该投降!
“全部情况全由我的助手阿里·穆罕默德告诉您。我马上就回来。”
阿里·穆罕默德是个高个黑人青年。他友好地向我微笑着,做个手势让我坐下后说:“我们现在是独立自主的国家。什么美国人,德国人,见他们的鬼!我们自己会管理自己的国家。”
“你们能把他们赶走吗?”我笑着问他。
“一定能赶走。我们会从我们国家的每个角落把他们赶走,就象在这儿一样。现在必须把墙邢面这些家伙都抓住。”
“为什么?”我惊奇地问。
阿里把双手捂住前胸,急速地向我叙述了一个可怕的事件:在沙漠中,离他们住的村子不远的地方,他发现了他父亲的尸体是石头的。
“他很硬,硬得象石头,而眼睛却明亮得象玻璃。”他说。
阿里紧握双拳,怒视着格拉别尔的实验室。
费尔南回来了。
“首先必须把厨房里那个可憎的机枪手干掉。”他说。“那是什瓦尔兹。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控制着红树园的出口。第二个机枪手在水塔上。”
我从树干背后看去,水塔顶上的几个小窗都敞开着。
“朋友们,”费尔南说。“应该再次向厨房发动进攻,消灭机枪手,否则我们无法冲击南墙上那个小门。至于水塔上的机枪,因为它是靠西墙的,对我们威胁不大。”
人们又开始在这些畦子的间隔中运动。
在接近菜园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机枪又吼叫起来了。是什瓦尔兹从厨房里向外射击。
“往左边靠!向大门口匍匐前进!”费尔南下达了命令,“阿里,您带同志们从右边迂向厨房。”
机枪不停地射击着,看来什瓦尔兹并不担心弹药不足。
厨房比整个花园稍高一点,要向厨房射击必须站在畦子的上面。谁要是做这样的尝试,水塔上的机枪马上就象下雨一样向他倾泻而来。
过了几秒钟,听到一个手榴弹的爆炸声,在厨房那儿开始了战斗。机枪声停了,立刻又有一颗手榴弹爆炸了。阿里和三个阿拉伯人站起来向前冲去。他们先是向门冲,继而又转向窗口。响起了玻璃的破碎声。
“冲呀!”费尔南喊着,人们冲由厨房。
阿里又迎面跑了过来,嘴里喊着什么。
“怎么回事?”我问。
“那里有个穿便衣的人。”费尔南翻译说。
我跑进厨房,什瓦尔兹双手还抱着机枪,躺在一些被打碎的花盆中间。
“他最爱杀人。”我说。
我们聚集在费尔南的周围,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
“从这里,经过地下电缆管道,有一个出口。”我说。
“格拉别尔就等着我们上当呢,不能那么干。”
“那怎么办?”
“必须等到天黑了想办法越进围墙。”,阿里沉重地叹了口气。
“能坚持下来吗?大家需要喝水,吃饭。”
“必须坚持,没有别的出路。”
“如果设法进入试验场,怎么样?”我问。
“这个容易做到,只要爬上围墙旁边的那棵大树就行……”
一个阿拉伯人突然手指着试验场尖叫了一声。
大门敞开了,一个接一个慢腾腾地走出来一些石头人,这是格拉别尔的发明,是一些打不死的士兵。
他们不慌不忙,满不在乎地向我们走来。我们中有五个人拚命地向红树目的深处跑去。
“回来!”费尔南命令道。
有人向这些进攻者开枪了。
“开枪毫无用处,”我喊道,“他们不怕枪弹!”
象我第一次看见他们一样.这些硅化的人穿着浅色的粗麻布灯笼裤,光着半截身子,没穿任何衣服。现在他们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把阿拉伯弯刀,慢悠悠地甚至很庄严地向我们走来。在距离温室约五十步的地方,他们当中一个怪声怪气地喊着一些不连贯的命令,成半圆形散开,企图包围我们。
他们大约是十五个,来进攻我们二十三人。
“往后退,必须散开,!”费尔南命令道,“尽量靠西面的墙,别让水塔上的人看见。”
我们的小队散开了,格拉别尔的奴隶停了一会儿,然后他们也散开了。现在他们不再企图包围我们了。他们每人选择了一个进攻的对象,缓慢地追逐我们。一个脸色灰白,身材不大匀称的大个子追逐着我。他懒洋洋地似乎叉漠不关心地走着。在他那非要赶上我的迟钝的企望中,流露出一种象他本身命运一样不可避免的可怕的凶相。虽然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始终投有缩短,总在二十步以上,但他一直追着,追着,呆板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子。
“不要只注意追自己的那一个,还要注意另外的!”费尔南对我喊着,“您要当心碰上另一个。”
这些石化的士兵的行动都是非常迟钝,完全用不着快速地奔跑。在那块被墙遮住、不受水塔上机枪威胁的地段上,我们的人终于和那些追逐者一对一地散开了。水塔上偶尔也传来射击的声音。
这场可怕的战斗简直象小孩捉进藏一样,跑过来跑去,谁也抓不住对方,跑了一阵,他们停下来,看准对象,又分头去追……
费尔南一面注视着敌人的行动,一面指挥着这场奇怪的战斗。
太阳很快临近西面的墙头,傍晚的昏暗已来到红树园。我们也精疲力尽了,人人渴得嘴里发干,看到格拉别尔的战士有时弯下身予,贪婪地喝着畦子上铁管里的碱水,我们也渴得难以忍受。
往返奔跑使我们非常困乏,而那些石人却一点也不累,他们以那种兽性的顽强,始终纠缠着我们。
“我们只有越过围墙去,”当和费尔南走到一起时,我说。
他在这些石人之间的辗转迂回中,跑到我曾到试验场去时爬过的那棵高树跟前。当他快爬到与墙头一般高时,水塔上的机枪又响了。赞尔南跳下树。这时,追他的那个石人离他只有五步远了。
我们的人都很累了,而那些石人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如果不是试验场的大门打开,从那里走出一个推着沉重车子的石头偶像的话,很难说这场不声不响的战斗将怎么结束。听到一声非人的怪叫,格拉别尔的士兵都慢悠悠地到西墙处了。这时天已全暗下来了。硅化人都集中在车旁吃东西.他们中有时是这个,有时那个弯身向沙中的龙头喝几口水,以便咽下嘴里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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