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枫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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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断枫桥-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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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躺,向着里面。他站在屋中央,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他睡哪儿?
    姑娘身子一动,回过头来,看看他,平静地说:
    “站着干什么,还不想睡?”
    “只有,一间屋?”他极小心地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那,我睡,这儿?”他指着沙发。可沙发上什么也没有,现在还不是盛夏,
晚上还得盖被子呀。
    姑娘故作惊讶:
    “哦,你是觉得睡沙发比席梦思大床舒服?”
    他心脏跳得厉害,莫非……
    没等他往下想,姑娘又开口了;
    “上来吧。”
    说罢淡淡一笑,露在外面的手拍了拍床铺。
    “我……”
    他突然感到害怕,我今天遇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性,她怎么会叫一个当天才
认识的男人拥进她的怀抱中?而且提出这种要求时是那么的一种不经意的态度?
    姑娘皱起眉头:
    “你还要人家人抬大轿来抬?”
    “好,好。”他连声答应,心里空茫茫的不着边际,四肢机械地运动,脑子里
一片空白。
    他走到床边,有些发痴,小腿也在打颤,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天知道下一步
会发生什么事。
    姑娘见他这样,不禁一下笑起来,伸手扯扯他的长裤,说:
    “请问,你睡觉还要穿这个?”
    “要脱,要脱……”
    他嗫懦着,害热病一样哆嗦,脑子更加混乱,似乎要拒绝,又似乎期望事情进
展得更快,他成了一种矛盾的混合体,东南西北来风都可以吹着他的灵魂旋转。他
在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脱了长裤,又惊慌万状地,赶紧缩着肩在床边坐下。
    “你身上有疤子,”姑娘问,声音里裹着调侃,“怕人看?”
    “没有。”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声音发抖。
    “那这个呢?”她扯扯他的衬衫袖子。
    他简直想钻到地缝去躲起来了,可不知怎么的,双手还是晕晕乎乎地脱了衬衫。
姑娘用一只手把被子撩开;示意他钻进来,他刚一躺下,她一只细滑的手就摸在他
的胸口上。
    “嗯,跳得挺厉害的。”她对他说,又问:“有老婆没有?”
    “没有。”他脑子里一片“嗡嗡”,紧闭双眼。
    姑娘两眼含笑而闭,随即大大地睁开,对他的话显得并不在意,停了停,突然
说:
    “你想不想和我……?”
    什么?和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书生与浣纱女,生生死死的恋情,那
都是真的?……什么真的?出了什么事?天啦……他的心脏比任何时候都跳得猛烈,
他都听见了那隆隆的声音,像是海啸。全身的血也沸腾起来,犹如潮水滚滚。他又
激动又害怕,浑身颤栗,一口气上不来,憋得胸口发痛。
    “我……你……”他嘴里含混一片,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啊,枫桥,枫桥!书生与浣纱女的故事不是传说,那都是真真实实如在眼前。
可那时有着多么圆大的月亮,有着多么浪漫的月辉,而今天是一个雾沉沉的月黑头,
今天并没有古时浪漫的月亮呀!
    姑娘半天不见动静,低头发现了他的窘态,不由伸着脑袋看了看,又抬头望望
他。
    不知怎的,司徒强两眼充满了泪水,想止也止不住。
    “哟,又哭了?”姑娘笑起来,却关心地说,“睡下。”
    他哽咽着听话地躺了下去,他这时只能怜悯自己,只觉得身边的女人像是一个
温柔可人的小母亲。
    她像是有所明白似的,笑着安慰他:
    “别害怕,这里安全得很,没人来打扰我们……”
    他一头埋进她的胸窝,竟大声抽泣起来。
    “听话,别哭了,像你打架那样。拿出点男人的威猛来……”
    她捧起他的脸,柔情相望,渐渐,她的眼睛开始泛潮,黝黑的瞳仁变得水晶晶
的,一种热烈的神采从两汪深湖底处迅速地翻卷上来。她让他的头靠着枕头,然后
轻舔他那发红发紫发烫的伤脸和嘴皮,喃喃地说:
    “你为我吃了苦,我报答你……”
    他感到脸上更加灼痛,他知道,那是血液加速循环的结果。
    哦,枫桥,枫桥……
    司徒强先还有点战战兢兢,但仅仅就这么一会儿,便把姑娘拥在了怀里……

                                   6

    司徒强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室内的光线还不是很强,这是从明亮的窗户上
看出来的。他立刻就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脑子也一下子完全清醒,看看身边,姑
娘已经起床。
    一丝乐音在他的血管里歌唱,他是吹萨克斯管的,有很高的音乐素养,他觉得
那灌注身心的曲子都带着古韵,古韵悠悠中,枫桥在薄雾般的轻潮中隐隐浮现,诗
一样的典雅,梦一般的瑰丽,而一个身材柔柔的女子在天地澄明间广舒长袖,轻啭
莺喉,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又是那么的清晰如画。她有一副水润润的大眼,她的红
唇如丹,双眉似黛,她的长袖渐渐就演变成包容天地的白色轻纱,轻纱团团缠缠,
把他跳动的红心紧紧包裹,一声幸福的长叹挤出他的胸腔,他愿就这么窒息在一团
玫瑰色的死亡中。
    “咳”的一声响,他清醒过来,是有人吐了一泡痰。他半撑身体,听见了屋外
说话的声音,是姑娘和一个男人在叽咕。门关着,面向天井一方的窗户开了半扇,
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隐隐约约,勉强听得清楚。
    “不让我进去?”一个公鸭般的沙哑嗓音。
    “你进去没意思。”姑娘说。
    “有客?”声音有些不悦。
    “怎么样?”
    “怎么样,这问题该你来回答……”
    “小声点。”
    “喝,怕羞?”
    “人家是正经人。”
    “哈哈哈。…”笑声有点流里流气,“老子听到这句话就好笑。”
    “你小声点!”姑娘急了。
    “你正经了?”男人的腔调更有点轻侮,“今天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没从西
边露头。”
    “好了好了,你走吧,”姑娘像是在急于摆脱纠缠,“我今天有事。”
    “走?打了你传呼,你不给我回话,让老子亲自来,来了就这样走?”
    “你来得不是时候嘛。”
    “这几天去哪儿了?”
    “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你,管得着我的货。昨天你本该做什么啊?”
    “弄脏了。”姑娘的声音突然低下来,“给你说声对不起嘛。”
    “那我怎么卖?”男人提高了嗓门。
    “你这个样子,”姑娘的口气软弱无力,“赔你就是。”
    “我当然就无话可说了,”那个公鸭嗓子大咧咧的,“价格你肯定是记得的,
六百二,正宗的意大利牛仔。”
    “现在就给你……”
    “算罗,”公鸭嗓子的声音一下变得淫狎,“我两个还是好说好商量。嘻嘻!”
    外面的声音没有了,但是既没有开门声,也没脚步声,司徒强想下床看个究竟,
想想又觉不妥,这是在别人家,应该自觉。于是他只好静待,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
静。
    过了好一阵,姑娘的声音响起来:
    “好了行了嘛,走吧,走吧。”
    那男人瓮声瓮气地说了些什么,没听清楚,接着,响起了脚步声,是两个人的。
他们出门去了。
    那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一会粗蛮,一会狠鄙?姑娘也令人不解,一会傲慢,
一会又恳求?但他俩肯定很熟,又在吵,又在谈,谈什么,好像她欠他什么,要她
赔六百二十元钱。哦,是她那套牛仔服,正宗的意大利牛仔,她在说弄脏了,不就
是火车上被那只灯影牛肉空罐头盒弄脏的?这是她借那个人的?他俩究竟是什么关
系?情人?有点像,可又不像,她留一个男人在家里过夜却并不怕他,她究竟是干
什么的?莫非她爱上了自己,否则,怎么会把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一个陌生
的男人?
    司徒强思绪纷繁,情绪猛然掀起兴奋的狂潮,他感到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幸福已
经来临。
    我不是在枫河边的小院里吗?那个纯洁的浣纱女与英俊书生的爱情故事,最初
不也是在枫河边的小院里发生的吗?
    姑娘回来,一进屋,略带吃惊的样子盯着躺在床上眼睛大睁的司徒强。司徒强
的双眼燃着多情的火,目光深深地把姑娘相望。四日对视,竟一时无语。最后,还
是姑娘率先把眼睛闪开了,平淡地说:
    “那起来吧。”
    说完走进厨房。
    姑娘的冷漠使司徒强心中一凉,他还以为姑娘会走近床边,温柔可人地吻吻他,
或者至少应该是低届一笑,稍有羞涩,昨晚上他俩可是温柔了一夜啊!他可不是那
个倒运的书生,一走十年,活活把一个美丽的姑娘逼成了一介烟花,他和她都是枫
山人,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天天踩过枫桥来与她相会。在爱的道路上,只有心与心
的相印,而没有身与身的远近,不用说,他们肯定会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司徒强虽然多少感到有些委屈,但还是很快穿好了衣服。
    姑娘在厨房叫他,他连忙走进去,见她正在给他倒洗脸水。
    “洗脸吧,洗了你就得走了,快中午了。”
    她表情漠然,说完走出厨房。
    一夜之间,姑娘简直判若两人。白天的姑娘,仿佛陌生,就像昨夜她和他什么
事也没发生过。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司徒强百思不解,更感到焦虑万分。
    洗了脸回到屋里,见姑娘坐在沙发上出神,他的马桶包放在她身边。姑娘见他
出来了,立刻提起马桶包站起来,递给他。
    “真对不起,家里什么也没有,你只好自己到外面吃点什么。”
    她完全没有让他坐下说点什么的意思,一般的告别也不至于如此呀,何况他们
之间已有了那样亲密的特殊关系。
    司徒强接过包,却没有动,他感到有千言万语要说,可一张口,反而不知道要
怎样表达才对。
    “我……”他只吐了一个字。
    她终于笑了一下,尽管笑得轻淡,但昨夜情景又清楚地浮现在司徒强眼前。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司徒强一阵冲动,满怀着热烈的希望。
    姑娘脸上的笑容却迅速消失,她连忙摇头说:
    “不不,我们不再见面了。”
    “我惹你不高兴了?”他小心地问,心里有一丝揪痛,“那我先向你道个歉。”
    “你说那儿去了。”她平淡地回答,脸上是不感兴趣的冷漠。
    “要不就是刚才那个男人惹你不高兴了?”他突然这么问。
    姑娘注意地看他一眼,然后把头扭到一边说:
    “谁也没意我生气。”
    “他是什么人?”他关切地问,口气很有力,像个保护者,“我听到你们好象
在吵嘴。”
    可是姑娘却不耐烦了,双腿下意识地左右轮换着支撑身体的重心。
    “这不关你的事。”她说,“你凭什么?”
    他连忙换上温存的口吻:
    “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双手抄胸,态度生硬:
    “你别问这个。”
    “为什么?”
    “这对你没用。”
    司徒强急了,大声道:
    “我爱你!”
    姑娘先是一怔,低头静默一分钟,随后抬脸苦笑道:
    “怎么就爱起来了嘛。”
    这使司徒强难以理解,脊梁上倏地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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